第一百六十章 再遇故人
世子府慶賀的當天,前來的賓客絡繹不絕。新晉的年輕朝臣們,借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地談論自己的想法和抱負。老油條的臣子們,心中暗自盤算著,等會兒飯桌上,要如何拍好上風的馬屁。位極人臣的大臣們,心中對此不屑一顧,卻又不得不前來祝賀。
所有人在看到帝後出現的瞬間,都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一個毫無建功,子憑父貴的小孩子,竟然能讓皇帝親自出麵,足以說明皇帝對他的重視。即便對他不屑的大臣們,此刻也不得不掂量一下這個小世子的重量了。
“臣等參見皇上、皇後娘娘。”所有臣子們都恭敬地向帝後行了禮。
“眾卿平身。今日是朕小侄兒的入府賀宴,朕也是來慶賀的。眾卿隨意即可,不用在意朕的出現。”皇帝淺笑地跟台階下麵的臣子們說道。
宋睿義是第二次見到這個皇伯伯,今天生人一多,猛地見到一個熟人,他就顯得有些興奮。等皇帝一說完話,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抓住皇帝的衣擺。台下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氣,這個小世子如此大膽,也不怕皇上降罪。
“皇伯伯、皇嬸嬸。”宋睿義仰頭,乖巧地跟皇帝皇後打招呼,還主動伸出手臂,示意皇帝抱他。
葉沫頭皮也有些發麻,自家兒子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啊。大庭廣眾之下,竟然讓皇帝抱他,他是覺得活到頭了?宋應瓏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小聲說道,“別擔心,皇上很喜歡熙熙的。”雖說宋應瓏這麽說,葉沫還是忍不住擔心。
皇帝看著宋睿義如此直接的動作,不免想到了自己的嫡長子,小時候也經常這樣看著自己,奶聲奶氣地讓自己抱他。皇帝彎腰一把抱起宋睿義,轉身往偏廳走去,“熙熙,今天皇伯伯來看你,你高不高興啊?”
宋睿義點點頭,臉上的笑容都快開花了,“高興,熙熙好高興。皇伯伯來了,皇嬸嬸也來了,熙熙特別高興。”
皇帝被宋睿義的話給逗得哈哈大笑,轉頭看著皇後,“你說熙熙和睿襄小時候是不是很像,那張小嘴真是甜死人了,特別會討朕歡心。”
皇後笑著點頭,“誰說不是呢。”想到自家兒子如今那跟他叔叔如出一轍的冰山臉,她就萬分感慨道,“也不知道小瓏是怎麽把那張臉傳染給睿襄的,現在愣是笑都不願笑一下了。”
“要不,讓睿襄和熙熙多在一起玩玩,說不定就知道如何笑了……”皇帝和皇後邊聊邊走進了偏廳裏,一種臣子無不目瞪口呆。眼下,這小世子是比凜王還受寵?
皇帝雖說不用在意他,可誰敢不在意皇帝皇後的存在,除非不想要腦袋了。好在,帝後都在屋內,朝臣們剛開始還有些拘束。沒多久,聊得開心了,也就真的沒在意帝後了。年輕的臣子顧忌不多,畢竟他們討論的也是國情。倒是老油條和大臣們,說話都十分注意方寸。誰也不想因為一時口快丟了自己的烏紗帽,凡事還是小心點好。
因著朝臣們都帶了家眷,葉沫特意將花園設成了男席和女席,中間用植物帶隔開。彼此不會交涉,也不會覺得生疏。
午膳過後,皇帝和皇後便先行回了宮。帝後一離開,原本就熱鬧的世子府,現下更加鬧騰了。而身為主角的宋睿義,吃過午飯,在彩絨和千棠的陪伴下,玩了一會兒消了食,就被帶去午休了。
宋應瓏被一些想要溜須拍馬的朝臣們圍著,說著一些沒什麽營養的話題,應付著他們。葉沫雖然離開了兩年,但是她在夫人圈子裏的名聲依舊不甚好。不過她也不很在意,照顧好每位夫人小姐的需求,她很自覺地隱起了自己。
“王妃,好久不見了。”
葉沫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轉頭看向來人。她先是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對方,“倩薇!”她驚喜地拉著對方的手,看著她挽起的婦人發髻,笑道,“喲喂,兩年多不見,這都嫁人了呀。”
見葉沫似乎沒有計較從前的事,她也安心了些。聽了葉沫的話,陳倩薇羞澀地埋著頭,臉上卻是歡喜的笑容,“嗯,我一年前嫁的人。”
“嫁給誰的啊?”葉沫好奇地打聽起來。
陳倩薇抿唇笑道,“蘇蕪,現在在大理寺供職。”
“蘇蕪!”葉沫驚喜看著陳倩薇,“不錯嘛,小薇薇,嫁了個不錯的丈夫啊。”說著,她小聲地在陳倩薇耳邊說道,“我聽王爺提到過他幾次,說他是個有想法有能力的朝臣。我在想,隻要他踏實沉下心地做好每件事,他一定會前途無量的。”葉沫打心底替陳倩薇高興。
不管葉沫是不是在安慰自己,陳倩薇都對她很感激,“謝謝王妃,你是第二個支持我的人。”
“第二個?”葉沫不解地看著陳倩薇,“這話……可從何說起啊。難道,你爹娘不同意嗎?”
陳倩薇苦笑,“對呀,他們覺得蘇蕪是個沒權沒勢沒背景的窮小子,你也知道,沒有勢力,要想上位是很難的。可是我求得也不是蘇蕪大富大貴,我隻是喜歡他善良踏實的性子。他們原是想把我許給陳桓公的三兒子,可那個三公子是個二世祖,不學無術,我一點也不喜歡。一番交涉無果後,我不得已以死相挾,才得以嫁給了蘇蕪。”
葉沫沒想到陳倩薇竟然還有這麽一出,她說的簡單,但過程肯定機器狗血。不過,終成眷屬了,也算得償所願。她拉著陳倩薇的手,“那你現在過得幸福嗎?”
“嗯,蘇蕪不是個心思外露的人,外人看我們就是相敬如賓。其實他很體貼,處處為我考慮著想。雖然我現在沒有從前那般錦衣玉食,但心靈上的富足,卻是再多的金錢也買不到的。”陳倩薇笑起來光彩奪目,看得出來,她確實很幸福。
葉沫拍拍她的手背,“別人的話,聽聽就算了。日子是過給自己看得,別人說再多都枉然。總不能因為別人覺得你不該幸福,你就真的不幸福。所以啊,我覺得你做得很好。人生短短幾十年,何苦逼自己去接受不能接受的人和事。沒有什麽比自己的感覺更重要,所以,好好珍惜現在。”
陳倩薇點點頭,“嗯,我都明白的。也多謝王妃,謝謝你支持我的決定。”
“正確的決定,當然要支持。爹娘當然是希望兒女過得好,但身在朝中,怎麽也擺不開利益二字,所以他們的考量多了幾層。你為人兒女也不要多計較,試著體諒一下他們的心情,就明白了。人在其中,身不由己。”葉沫笑著安慰起陳倩薇。
陳倩薇抿唇,好一會兒,還是點了頭,“嗯,我明白。”
“對了,你說的我是第二個,那第一個是誰啊?”葉沫好奇地問道,也順勢轉移了話題。
陳倩薇笑眯了眼,“就是莫惠姐啊。”
“莫惠,對了,她今天怎麽沒來啊?我記得,我有給她家下帖子呀。”一提起莫惠,葉沫突然就反應過來了。
陳倩薇笑道,“莫惠姐出遊了。”
“出遊?”葉沫好笑地咧著嘴,“她一個人?還是……和誰一起去的呀?”想到這裏,她的眼睛立刻變得透亮。
“王妃果然很厲害啊,一下就猜出來了。”陳倩薇抱起了拳,表示自己的佩服。
“來來來,給我說說,到底什麽情況?”葉沫內心的八卦之魂瞬間衝了出來。
陳倩薇捂著嘴,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莫惠姐和那個人認識也是有一段很有趣的經過。當時兩人都在書齋裏,同時看中了一方上好的雲台硯。兩人同時伸出手,同時拿住那方硯。瞧著對方似乎都不願放手,自己就更加不想鬆手了。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對峙了好一會兒,還是在店家的幹預下,那個人放棄了雲台硯。”
葉沫驚道,“我一直以為莫惠的性子柔和,沒想到竟然為了一方硯台,暴露了本性。”說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那那個男人為何會放棄那方硯台呀?”
“因為店家拿出了一方比雲台硯更好的硯台,那個人看了之後覺得還是後麵的那方硯好,便放棄了雲台硯。莫惠姐覺得那方硯太粗狂了,還是雲台硯細膩些,最終選擇了雲台硯。”陳倩薇說到這件事,臉上就滿是笑容。
“那後來呢?莫惠怎麽和那個男人熟悉起來的呀?”葉沫繼續問道。
“後來,兩人又在詩畫會上相遇了。本來火藥味十足的,還真的上場對擂了一次,發現對方的才華驚人,看待對方的眼光就開始改變了。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了。再深入了解後,發現對方竟然就是自己期待的那個人,就私定了關係。等莫惠姐告訴給了她爹娘,本來是反對,卻在看到那跟人的畫後,立刻改變了主意。”陳倩薇說到這裏,哭笑不得。
“啊?為什麽呀?”葉沫問道。
陳倩薇清清嗓子,“因為那人剛好是伯母喜歡的畫手,一幅畫就收買了伯母的心,當下就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兩人成了親後,就出去雲遊了。現在也不知道到哪兒了,所以沒能來參加慶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