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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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十二月, 天兒開始轉涼了。
自上回頂撞了老太太後, 楚虞本以為依老太太的性子,估摸著得她先去認個錯老太太才能高興。
沒想到老太太這回倒是不犯倔, 不多久又開始叫齊媽媽時不時來送個滋補的雞湯,或是喊府中的大夫來診脈。
齊媽媽說是老太太不大放心,非得大夫親自和她說了, 她這才能寬心。
楚虞抿著唇點點頭, 猶豫了會兒,輕聲道:“齊媽媽,您幫我跟外祖母問個好。”
齊媽媽笑著應下:“雖說老太太對你還是不如二姑娘三姑娘, 但也拿你當親人, 她再是對二公子有所誤會, 你也還是她外孫女。”
楚虞沉默著點了點頭,沒再說別的。
多說無益, 容庭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 她知道就行。
送走齊媽媽後,青陶忙過來扶著她。
如今楚虞這個肚子, 看的路府上下都心驚膽顫的,生怕一不留神碰著磕著。
容庭在的時候, 姑娘隻要舉個手,他心跳都能立即停滯。
不過開始那兩個月她吃什麽都想吐,現在月份大了, 胃口反而極好。
容庭摸準了她的口味, 日日都能從江南閣帶點心給她, 但也控製了分量,大夫說吃多了胎兒大,是不易生產的。
可就是瞧著姑娘每日那委屈巴巴的饞樣,他又舍不得。
因而每回容庭從外頭回來,楚虞第一眼就落在他手上。
可今日,男人是兩手空空回來的。
楚虞神色落寞,走過去掰開他的手仔細看看:“今日沒有帶點心回來?”
容庭被她這舉動逗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臉:“林楚虞,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饞呢?”
他說著輕輕虛摟著她的腰,往屋裏走。
說來也奇怪,他看別人懷胎,整個身子都是腫的,可這姑娘除了肚子大點,哪哪都瘦,腰都還是細的。
“大夫說了,如今月份大,要還像往日那樣進食,將來是要遭罪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以後就隻有一日三餐了。
楚虞幽幽歎了口氣,容庭覺得好笑,又補了一句道:“等生下了,想吃什麽都行,都給你買,行不?”
楚虞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不行也得行啊。
姑娘不情不願的點了下頭,想起什麽,忽然停下腳步將青陶叫來。
青陶捧著個紅匣子過來,楚虞將東西遞給他瞧,打量著他的臉色說:“這是容家送來的,你的一份。”
裏頭全是銀票地契,鋪子莊子都有,還不少。
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可跟路家的家底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容庭神色沒什麽變化,低低嗯了一聲,雖麵上看不出,但他心下是有些悵然的。
但到底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來。
仔細想了想,或是以往他在容家像個外人,這麽猛然的分了份家產,好像他也不是個外人。
容正喧企圖用錢財打破他的這種認知,他覺得可笑,又有些不知所措。
楚虞拉住他的手,輕聲說:“過幾日,我讓鄒幼將這個給外祖母送回去。”
容庭意外的抬了頭:“不收著?”
姑娘笑了笑,將東西遞給青陶,青陶收好便退下了。
她抬手捏了捏容庭的臉:“收著多別扭啊,我就是不想便宜玉氏,收了再給外祖母還回去,落不到玉氏手上。”
還有一點楚虞沒說,也能讓老太太好好想想,容家究竟多對不住路家。
老太太心下一定記得,但一旦沒人提醒提醒,怕就要忘了。
可這事,容家上下所有人,都該記得,都該內疚一輩子,誰也不該忘了。
容庭不由笑出了聲,在她嘴上親了一下:“我家姑娘怎麽這麽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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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瑤瑤和尤舒琴是一前一後嫁的人,但這婚後過的是天差地別。
雖說論婆家,尤舒琴嫁的是伯爵府,伯爵府夫人是長公主,怎麽也要比容瑤瑤嫁的好。
可容瑤瑤嫁的是言官世家的獨子,尤舒琴嫁的伯爵府的傻子。
加之長公主為人苛刻,雖然兒子是個傻子,但也不妨礙她對兒媳的要求再高些。
尤舒琴從前在尤家沒受過的委屈,倒是在寧家都嚐了個遍。
長公主為讓尤舒琴早日懷上孩子,給她那個傻兒子留個後,每晚都讓府裏的媽媽在屋外監督著,一定要讓他二人行夫妻之事。
尤舒琴覺得難堪,何況她壓根不想與這個傻子做那種事,但外頭有人看著,她不得不做。
每回寧正抱著她,在她身上蹭著的時候,尤舒琴隻閉著眼,將身上這個男人想成容庭。
但一想到林楚虞有容庭,而她隻能和這個傻子在一起,尤舒琴心裏就憋著慌。
這麽想著,尤舒琴忽然推開身上的男人,寧正被他這麽一推整個人滾下了床,一臉迷茫的望著床上哭著的女人。
尤舒琴撿起衣物一件一件穿起來,挪到了裏側,背對寧正睡下。
快三個月了,她忍了快三個月了!
終於尤舒琴還是憋不住,起了個大早,趁府裏還冷清時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
路家離寧家不遠,有幾步路就到了。
她是帶著滿腔怒氣,想要歇斯底裏的。
如今她的身份,路家的下人不敢再攔著,隻能好聲好氣帶到前廳,然後再去請示夫人。
尤舒琴今兒是真起了一大早,不僅嗜睡的楚虞還在夢裏,就連容庭都沒起。
他側著身子,一手搭在姑娘胸前摟著她,怕壓到她的肚子,可以說是很小心了。
外院的丫鬟想要知會一聲伯爵府的少夫人來了,被鄒幼攔下:“不要命了?公子都還在裏頭,你要有那個命就進去。”
夫人懷著身子,現在將她吵醒,公子可不得弄死她。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可前廳裏尤舒琴的臉色也是很不耐煩,她如今身份也貴重,這可怎麽是好。
萬一她鬧起來了…
小丫鬟正想著,前廳裏尤舒琴果然就鬧起來了。
也許是跟那個傻子呆久了,尤舒琴如今也瘋了,一想到她在伯爵府受的那三個月的委屈,她就想瘋想死,恨不得跟容庭,跟林楚虞同歸於盡!
前廳的丫鬟都不敢靠近尤舒琴,這個寧少夫人臉色駭人,她們隻好站在遠處勸:“寧少夫人實在來得早,我們夫人還未醒,若是少夫人真有急事兒,不如等等?”
尤舒琴僅存著那一絲耐心,隻好又坐下,將已經冷了的茶一飲而盡。
她手上扣著帕子,整個顯得詭異駭人。
其中一個丫鬟感覺到不太妙,給另一人使了個眼色,壓低了聲音說:“去叫幾個男丁過來。”
方才想進去知會夫人一聲的丫鬟和鄒幼一並站在門外等著,等什麽時候屋裏的人醒了再進去通報。
鄒幼反而一點兒不擔心,這種事她見多了,尤舒琴也不是第一次來府裏,更不是第一次等著,她自個兒沒有拜帖就冒失跑來,多等會兒怎麽了。
可鄒幼沒想到,尤舒琴是瘋了。
前廳又跑來個小丫頭,急著朝另一個說:“你不是知會夫人麽,人呢?”
鄒幼低聲嗬斥:“小聲點兒,真將夫人吵醒了,你們是想挨板子?”
那丫鬟猛地噤聲,隻稍稍頓了一下,眉眼間都是急躁難按:“伯爵府那位在前廳砸了碗,說讓她等著她不肯,衝著就要來後院,被路總管摁住了。”
鄒幼一下斂了漫不經心的神色:“怎麽回事?”
她說著,便匆匆往前廳趕,還沒走近就聽到尤舒琴的罵聲。
“容庭,容庭你這個瘋子,我要殺了你!”
“你不就為了林楚虞麽,我要她一起死,你們怎麽不出來,你們怎麽不敢見我,現在怕了?”
她原本歇斯底裏的喊著,許是累了,聲音低了下來 ,哭道:“林楚虞哪裏好,她哪裏配得上你,若是我早些見到你,根本不是這樣…”
鄒幼聽著這聲響就已經繃緊了身子,走近了見到這番情形,整個人都懵了。
路臨將人反手壓在柱子上,尤舒琴還在不停掙紮,而院子裏一片狼藉。
鄒幼嚇了一跳,不禁退了一步,吩咐道:“快,去稟報公子和夫人。”
伯爵府的少夫人,她們這些下人也不敢隨意處置。
丫鬟不停拍著門,床榻上的兩個人幾乎同時蹙了下眉,容庭臉色難看的睜了眼。
看到姑娘困頓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在她蹙緊的眉間揉了揉:“接著睡,我去瞧瞧。”
丫鬟還孜孜不倦的拍著門,忽然一下落空,門被從裏邊拉開,她也顧不得公子此時黑的駭人的臉色,隻匆匆將前廳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容庭臉色更難看了,床榻上的姑娘隱約聽到丫鬟的話,也徹底清醒了。
她抱著被褥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雖然還不知道前廳到底怎麽個情況,但也直接朝門外吩咐道:“去伯爵府,知會長公主一聲。”
丫鬟頓了下,反應過來後領著吩咐就離開了。
楚虞揉了揉眼睛,精神了些。
細細想來這幾個月,伯爵府經常會有傳言傳出來,尤舒琴在伯爵府也常被長公主訓斥,還要照顧那個傻子丈夫,不用想也知道她過得定是很不好。
她那樣一個大小姐性子,忍不住是遲早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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