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憐薄命(6)
第10節:憐薄命(6)
單,你怎麽哭了?
母親?
這卻又是多少次曾出現的幻音,母親的溫聲仍在他的耳側低語纏綿。或許,這世間本應有著幽魂的存在,否則單怎麽會感覺到源於母親身上的氣息,隨著風,一片又是一片地湧入他殘薄的意識,化作亦真亦幻,一片又是一片地擾亂著他的思緒。
窗外高懸的仍是一輪殘月,如若血一般充斥著陰鬱詭異的腥味,還有那若血一般沁染著冶豔妖異的色彩。殘月躲於樹影之後偷窺,灑落那蒼白仰鬱的光芒,和著風,侵入軒窗之中。
單,
來,
來,
隨我前來。
肢體早已麻木,他執意地從角落之中蹌踉地站起,體內那似早已僵硬的血液,於此刻緩緩流至每一個早已麻痹如弦易碎的神經,身體不經往複倒退,長發順勢輕物飄蕩,如風中折斷的柳。他扶著牆,單手支撐著軀體。
單移步前行,隨著聲源步步謹慎。他卻不知他應去何處,那於耳側低語纏綿的言語,仿若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卻終如彼岸嫋嫋傳來的語音,控製著如蟬翼薄的思緒。
單。
言語一再響起,擁攜著源於寂林的風,驚墜了片片落葉。風,一再湧起,拂亂了湊湊樹影。月,血月。風中瑟瑟作顫的荒煙蔓草,一同於風中綻放如花的衣袖長擺,長發淩空而舞,絲絲縷縷如若穿針的線,一再刺破身後的蒼穹。
徒步前行於山林,落地枝葉一再割破了體膚,血,汩汩流淌。腥味彌留不散。殘月的光暉如水瀉一般流淌,勾勒出叢林起伏嶙峋的輪廓,四周漫溢的血腥一度誘惑著隱於四周的危機。
言語漸次化為聲悲寂寥的樂音,如若在低語苦訴著那驚天地,泣神鬼的滄海桑田。音細如弦,蜿蜒流動,從心入耳,碎裂了塵封的往事,撩起心中隱痛之處。淚,終如肆意一再湧出。
聲源之處,有一女子跪坐於地,長發拂地如水瀉流淌,淚已流盡,如同僅剩軀殼的傀儡一般無主的顏容。
殘月之下,萬籟俱靜,如血一般詭異的色彩,一度渲染了世間萬物。如葬禮一般的沉重,僅剩風一任吹落了林間枝葉,驚起棲息林間的雀鳥,盤旋而過,劃了出道道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