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靠鐵騎打天下
聲音先出，行蹤後露。
一人因為始料未及而轟然倒地，此處的群蛇也被這聲響嚇得四處逃散開。隻剩下他們還待在原地，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林辭便瞧見方才坐在那安安靜靜的野人老弟，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蠻王給放倒了。
略一思忖，林辭便對這一切明了的很，區區野人的奮力一擊，也不過是傷了他些許，他躺在那良久也並非是暈過去，而是為了養精蓄銳，靜靜聽聽這幾人手中殘存的些許底牌。
而此戰稍勝的蠻王，卻不見絲毫得意，他此刻反而露出悲愴的神情來。
蠻王陡然變了臉色哭訴道：“你定然要相信我，此事絕非如此！”
這本就半老之狀的老人模樣，在他又多了幾分哭腔之後，越發顯得可憐，高坐王位的蠻王似乎是轉瞬便跌落下了神壇，而今他伸手想要握住的卻並非王位，而是蠻族使臣的手。
如今這一幕看在林辭眼中，隻讓她想額手相讚，這蠻王屬實是高明啊，見此番打不過他們，便想出了這麽一招，雖說模樣已經快踏進棺材，可是這腦子轉的，絕對不輸年輕人啊。
林辭不由譏笑道：“蠻王，你若是不當蠻族的王，其實也當真是一大損失，畢竟這蠻族上下幾百年應當都尋不到像你這樣能說會道的主，旁人是靠著鐵騎打天下，您不用。”
“嗯？”蠻王有些好奇，這小妮子唱的又是哪一出。
好在林辭也體諒這位老人家年老體弱聽不明白，繼而解釋道：“此話說的意思就是，你這般會信口雌黃，隻需要去唱戲就可以養活自己了，您對婼姝的態度，眾人不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她用手隨意一指深處暗池中的人眾人，誰人沒聽到方才蠻王的大放厥詞。不過是個女兒罷了，若是喜歡，再生個十個八個嫁給他便是。
提及此事時，林辭雙眼也從未從蠻族使臣身上移開，今日的形勢屬實不大好，用著慕容明珠的身體，平日裏強身健體都已經是難上加難，更遑論從這裏將沈棣給就出去，這無異於登天之舉了。
而沈棣也是氣若遊絲之狀，瞧那小身板就是喂了春藥怕也隻是紅個臉，唉。
所以林辭另尋法子，欲抱緊蠻族使臣這個救星，雖然他們多年君臣情深，但是稍微加以循循善誘一番定有成效。這可不是單單為了朝和，更多的是為了這世間正義，不能讓蠻王這般心狠手辣之人得手。
聽聞此言，蠻王卻是連連擺手，無論林辭再說些什麽，他都是雙手一直擺個不停，一雙眼睛也因為憤恨到了極致變成了一雙血眸，眼淚更是如同斷了線，忍不住掉落。
林辭私以為，若論賣慘，蠻王實屬個中高手。
他痛哭流涕狀匍匐在地，忽然大悲之狀嚎啕一番，“怎會如此，本王不過是失去了婼姝之後，實在是太難過，這才會說出那些胡言亂語。”
這演戲的話總得看看在座的幾位是如何反應，所以蠻王長袖一抬，抹淚的時候卻又露出一條縫隙來，用那雙因為瞪的太久而變紅的雙眼，一刻不停地看著眼前這幾位，見他們興致缺缺，不免更怒。
“皇上，他說的話你信嗎？”林辭故意問道。
沈棣氣若遊絲狀，卻還是坐直了身子，故意賣了個關子說：“朕飽讀聖賢書十幾載，你卻將朕當做那憨傻癡兒？”
本就搖擺不定的蠻族使臣，如今雙眼之中又是懷疑之色叢生，這下蠻王隻想要將這二人給抓起來，受鞭笞之刑，事後再將這二人的舌頭給拔下來，誰讓他們二人如此胡言亂語！
“婼姝確實是回來找過本王，但是本王根本就沒有傷害過婼姝，而是給了婼姝許多的銀兩，想讓她過隱姓埋名的日子，生在帝王家，本王也深知其中不易。”蠻王眉頭一皺，故作心痛狀，看似他句句都是掏心掏肺。
眾人又是一臉揣測之狀，方才還隻是人，而今就連重新又回到蠻族使臣身上的蜘蛛都一臉暴躁模樣，在蠻族身上經不住的來回走動，似乎是因為此話太不可信。
可當局者迷，林辭眼見蠻族使臣一聽到婼姝二字又開始癲狂之狀，隻能恨鐵不成鋼歎了口氣。
他癲狂模樣險些將額間的青筋給顯露出來。他不願意錯過關於婼姝的蛛絲馬跡，那些蛛絲馬跡對於他而言，都是能尋到婼姝的最後線索。
這下蠻王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鼓舞，忙不迭地將婼姝的事情繼續說下去。
蠻王故作真誠狀說道：“此事對於我們而言，也屬實有些新奇，可是那日婼姝前來的時候，確實說的是要去找你，然後同你遠走他鄉，你們二人都是本王看著長大的，既然婼姝都這樣說了，本王怎麽會舍得多做阻攔。”
他一臉慈父模樣，又讓蠻族使臣的臉色變了又變，記憶之中的蠻王確實待他和婼姝極其好。
那年冬至旁人都有新衣服穿，除卻他因為得罪了管事的，光溜著一雙腳，凍的他覺得寸步難行，這雙腳也忍不住想要剁掉才好。
就連婼姝都不曾看出他那單薄鞋子之中暗藏的寒意，隻有蠻王一人直接將他的一雙鞋脫給了他，笑著同他說：“本王將這鞋給你當禮，你可不能讓本王失望。”
是以他後麵樣樣拔尖，卻無人明白是為了什麽，誰人能知這不過是為了那一雙眼睛，也不願意讓他失望罷了。
蠻族使臣點點頭，“您定然不會做出那些事情，這些不過是他們為了讓我輕信罷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由地看向蠻王如今的金縷鞋，依舊和往昔一樣富麗堂皇，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那個在寒冷冬夜裏給了他鞋的人，就算是再變，也不至於變得麵目全非，他對此深信不疑。
林辭不由蔑視一笑，“愚忠！”
蠻王的眼淚也忽然收住了，他衝著蠻族使臣招了招手，“本王還有關於婼姝的事情要告知於你，但是隻能告訴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