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
第五十七章 ……
沈如晚從坐上轎子後, 就心裏止不住發怵。
隨著花轎越走越遠,之前的強做鎮定都一點點的瓦解了。
她默默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很害怕轎子會停下。
可不管沈如晚怎麽祈禱慢一點,再慢一點。
這喜轎在攝政王府門口停了下來。
攝政王府莊嚴肅穆,門口有兩個石獅子。
朱紅色的大門敞開, 兩列麒麟衛站在兩側, 威風凜凜。
要不是攝政王府掛了紅色, 真看不出這是要娶新婦。
迎親的麒麟衛在首領的帶領下都從馬上下來, 率先進入了攝政王府。
等那隊麒麟衛離開後,宗人府跟過來的女官們這才能夠靠近喜轎。
按理說,尋常人家娶新婦,早就門口站滿了親戚賓客,也會有人起哄讓新郎過去迎新娘, 這樣新娘才會從轎子裏出來。
攝政王府王府門前雖然站了不少人, 但攝政王都沒有親自去迎親,還會出來接新娘下轎嗎?
要是攝政王不出現,總不能讓喜轎一直停在門口吧?
這時福郡王也從後頭趕了過來,麒麟衛的速度太快, 他追的滿頭大汗。
看清楚現在的情形後,立即朝女官使了眼色。
反正都到門口了,不管裏麵有沒有人出來接,宗人府隻要把人送進去就算是辦完這苦差事了。
其中一女官在門口那些站立的麒麟衛銳利目光下,戰戰兢兢的走到喜轎旁, 輕聲提醒道:“新娘子, 該下轎了。”
紅色蓋頭下的沈如晚,咬著唇,正要走出喜轎時,攝政王府裏頭有了動靜, 在一眾隨從的簇擁之下,攝政王楚執身著紅色喜服,臉色蒼白的出現在了門口。
他的出現,讓安靜極了的攝政王府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一般,樂曲奏響,恭賀聲不斷。
福郡王走過去對著攝政王拱手道:“楚兄,大喜啊!”
攝政王那雙寒星鳳眸朝他看去,福郡王隻覺得頭皮發麻,他才注意到攝政王楚執手中竟然還拿著一把黑色劍鞘的長劍。
楚執臉上帶著病氣,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倒下的模樣,可他那眼神如寒冬般凜冽,讓人不寒而栗。就好像,你知道他很虛弱,卻仍然不敢輕舉妄動。
這種威懾,仿佛就是骨子裏透出來的。
福郡王忍不住為新娘子捏了一把冷汗,看楚執這臉色應是對這門賜婚是極其不滿的,這新娘隻怕沒好日子過了。
他心裏也忍不住想,楚執著副病懨懨的模樣,究竟還能撐多久?這嬌滴滴的新娘子不會一嫁過去就成了寡婦吧!
周圍的女官見到那位震懾天下的攝政王手執一把長劍,如修羅一般步步靠近喜轎。
她們驚恐不已,這攝政王不會想把新娘子殺了吧。
女官們嚇得不敢阻攔,都往福郡王那邊跑過去。福郡王是皇親,就算攝政王大開殺戒,應該會顧著點皇室的人。
福郡王想去阻攔,可他的腿卻不聽使喚了。
楚執是瘋了嗎?若是他在這個日子殺了新娘,豈不是公然跟皇室撕破臉了?
沈如晚見轎簾遲遲都沒被掀開,正猶豫要不要下轎子。
忽然轎簾被掀開,一黑色劍鞘伸了進來。
沈如晚在蓋頭下見到那柄長劍,嚇了一跳。
這是做什麽?
她看著那黑色劍鞘,往後縮了縮。
這劍鞘一動不動,就像是安靜地等著她。
沈如晚心想,難道這是什麽奇怪的接人儀式嗎?聽聞攝政王是武將出身,曾征戰沙場,那麽是不是用這個方式接人下轎子?
她猶豫了一下,怯怯地將手伸過去握住了劍鞘。
當她握住的那一瞬間,感覺到有股暗力示意她跟著劍鞘走出喜轎。
福郡王本以為會看到血濺三尺的場景,不想楚執並未從劍鞘中將長劍抽出,隻是將半截劍鞘伸進了喜轎之中。
半晌之後,楚執動了,跟著他動的是那柄長劍,隻見那黑色劍鞘上搭著一白皙修長的手,喜轎的裏新娘子跟著這個劍鞘走了出來。
福郡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還好,還好,虛驚一場。
沈如晚不清楚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隻能握著那劍鞘往前走。
她餘光看著腳下,踏上階梯,一步步的靠近攝政王府。
這時兩側的麒麟衛紛紛抽出佩戴的長劍,高舉了起來,寒氣森森。
周圍的人都看著嬌小的新娘子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經過了這麽一段讓人驚心膽戰的路程。
不少人都替那位新娘惋惜,這簡直是羊入虎口,都不知道要受怎樣的折磨呢。
隱在人群裏方嬤嬤,忍不住擦了擦眼淚,終於是入府了。
殿下隱瞞身份偽裝成麒麟衛,親自去接了沈姑娘。
現在又用那把陪伴他多年的寶劍牽著沈姑娘走進王府。
麒麟衛高舉長劍,是對這位王妃的最高致禮。
但願沈姑娘知道了殿下欺騙她的真相後,不要害怕殿下才好。
方嬤嬤看著那對新人走遠,她帶著丫鬟往後院去了。
沈如晚一步步的跟著拿著劍鞘的人走進了攝政王府,她心裏越來越慌亂了,這個拿著劍鞘的人是誰?
應該不是攝政王,他沒有來迎親,也許是病重的無法起身。
那他應該也不會出來拜堂吧?
她是不是走個過場就可以了?
這樣她也許就不用見到他吧。
反正他應該也是很厭惡她的存在。
若是能把她扔到後院不聞不問,這對她來說應該是求之不得。
正當她想著這些事時,察覺到手上的異樣,那黑色刀鞘被那人給收走了。
很快一紅綢放在了她的手裏,她明顯的感覺到紅綢的另一端有人牽引著。
也就說,攝政王來了?
是要拜堂了嗎?
沈如晚感覺自己的小腿都開始發抖了。
很快便響起了禮官高聲道:
“一拜天地。”
沈如晚手握紅綢被人扶著朝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聽說攝政王雙親都已過世了,現在拜的迎是牌位。沈如晚跟著引導的女官轉變方向,又是一拜。
“夫妻對拜。”
沈如晚屏住呼吸,被女官架著朝前麵走過去,在蓋頭下,隱約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衣襟。
再次款款拜下。
禮成後,新娘子被王府的丫鬟扶著往後院的新房走去。
……
沈如晚坐在喜床上,心神不寧。
攝政王能拜堂,那他等會會過來揭蓋頭嗎?
她手裏的帕子被攪成一團。
“姑娘,你要不要吃點東西?”被秦老夫人派過來服侍沈如晚的青雨輕聲的問道。
沈如晚搖了搖頭。
她吃不下,她緊張、她害怕……
青雨憐憫的看著坐在喜床上的纖細身影,老夫人特意囑咐她和青荷好好照顧沈姑娘。
本來還有個宋嬤嬤跟她們一道跟著進來,卻被攝政王府的人打發出去了。隻留下了她和青荷。
青荷剛剛出去給沈姑娘打熱水去了。
本該熱鬧的新房冷冷清清,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麽熬。
青雨勸道:“沈姑娘,多少吃點罷,不然等會沒力氣,應付的……”
青雨有些說不下去了。
要是說明白了,沈姑娘隻會更怕吧。
拜堂之時,她和青荷都在外頭,還沒瞧見攝政王的模樣,後來便被王府的人帶都了喜房伺候姑娘。
也不知道攝政王怎樣的人,也不知道他那副身子,會不會強迫姑娘洞房。
要真是為了讓姑娘衝喜來治病,那姑娘說不定真要遭罪了。
青雨還記得秦老夫人的交代,她對沈如晚道:“姑娘,老夫人給你的那本冊子,你看了嗎?”
沈如晚擔驚受怕的才想起這件事。
那冊子被她放在袖子裏,她拿了出來。
正好趁著沒人,她偷偷的瞧幾眼。
當沈如晚翻開那冊子時,差點被把那冊子給扔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到了,又想起姨祖母給她冊子時的神情,她又打開看了一眼,紅著臉又把這冊子給合上。
她對青雨說:“快把這個藏起來。等沒人的時候再燒了。”
青雨不解,老夫人特意要姑娘看一看,怎麽就看完了?
這時門響了,沈如晚和青雨都嚇了一跳。
隻見青荷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青雨才鬆了口氣。
她對沈如晚道:“姑娘別怕,是青荷回來了。”
沈如晚點了點頭又催促著青雨快把那冊子藏起來。
青雨隻好照辦。
青荷用熱水浸泡的帕子擰幹,朝沈如晚遞過去,“姑娘,要不要擦擦臉,重新上妝?”
也不知道等會攝政王會不會過來揭蓋頭。
這一路上姑娘肯定又哭了,也不知道臉上的妝花了沒有。
沈如晚心想,妝花了才好,說不定攝政王看到她難看的模樣會生氣的走掉。
這時門口又有了聲響,青雨出現看了看,很快又進來了。
“姑娘,王府的丫鬟在外頭,端了一些吃的過來。特意讓奴婢來請示您的意思。”
青雨剛剛覺得奇怪,怎麽喜房裏不見王府伺候的人。
現在總算有人過來送東西了。
沈如晚同意了。
青雨去將門打開,攝政王府的丫鬟將熱氣騰騰的食物擺滿了一桌。
青雨本想找人打聽一下情況,可這些丫鬟都隻是放下東西,十分規矩的都退了出去。
沈如晚聞著食物的香氣,咽了咽口水,還是頂不過美食的誘惑,喝了一小碗湯,又吃了幾口菜。
沈如晚隻吃個半飽便停了下來。
她接過青荷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後來幹脆又擦了擦臉。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跟丫鬟們的不一樣,很沉。
屋子裏人手忙腳亂的給沈如晚重新蓋好了蓋頭。
隻聽到一聲門響,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青雨青荷不自覺的都低下了頭行禮。
站在外頭的林總管見到那兩個不懂事的丫鬟,喊道:“還不快點退下。”
青雨青荷隻能從屋子裏出來,在關上門之前擔憂的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