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山林小道,宋琬背著一人,快速穿梭。
雨水淅瀝瀝地落下,地麵泥濘不堪,濕滑難行,可她腳下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的趨勢,甚至隱隱有提速的跡象。
跟隨她的幾個暗衛,漸漸跟得吃力,內心皆吃驚不已,他們大小姐的速度何時這樣快了。
“跟上!”宋琬快速催道,因為她感知到老頭的體溫在極速下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算起來,宋琬穿過來不過四五個時辰,還沒弄清楚情況,就遭遇刺殺,是背上的老頭替自己擋了一刀。
後來繼承原主記憶,宋琬才知道,替她擋下致命一刀的是原主親祖父。
宋琬來自末世,孤兒出生,親緣淡薄,十五歲那年末世來臨,十年末世拚殺,能存活下來,不僅僅是隻有異能就可以。
所以她這樣的人自然對背上的老頭生不出親情,不過救命之恩還是要報的。
記憶裏,原主是要帶著本就重傷的祖父去尋被抄家流放的其他親人。
隨行暗衛,是原主父親回京前察覺不對,暗地裏交於她的。
原主父親擔心的沒錯,這一路上,危機四伏刺殺不斷,暗衛折損嚴重,到宋琬穿過來,二十人的暗衛隊伍就隻剩六個。
宋琬眉心深擰,也不知道背上的老頭能不能堅持到那時候,她不想欠人恩情。
思索間,腳下的速度不由得再次加快。
忽然,一陣電閃雷鳴,又一隊黑衣人冒了出來……
而距離幾人不足五十裏的一處官道上,一群差役腰間別著大刀,手執皮鞭。
“啪”的一下,鞭聲隨雨一同落下,領頭的差役麵露凶狠,粗聲催道:“快點!都快點!到前麵破廟裏去!”
這群流放犯,磨磨蹭蹭,活該淋了雨病死才好,領頭的差役看著眼前腳步顫微的一群婦孺幼童,心底咒罵了無數遍。
一想到這種苦差事輪到自己頭上,滿臉橫肉的差役頭子表情又凶狠了些,一鞭不落地揮下來。
“娘,我怕……”說話的是位小姑娘,約摸三五歲的年紀,正被那鞭聲嚇得躲進自家母親懷裏。
“娘抱著你走,就不害怕了。”雖隻一身麻衣粗布囚服,塵土遮臉,卻依舊能看出來是個好顏色的。
這位被喚作娘親的婦人正是被先帝抄家流放的威遠侯府嫡長孫媳楚氏。
她心疼地欲將女兒抱起,到底年紀小,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受不住了。
“娘,阿囡還不累,還可以自己走。”雖說才三歲,卻也漸漸懂得一些東西,小姑娘搖了搖頭,母親已經很累了,她要聽爹爹的話,不能給娘添麻煩。
楚氏聽到自家女兒如此反應,心底更加痛了,隨即抹了抹眼角,果斷將女兒抱在懷裏,能看出來她抱得很吃力。
“馬上就能休息了,就讓娘抱著阿囡,阿囡要乖哦。”楚氏邊說邊費力騰出一隻手想要替懷裏的女兒擋住來勢洶洶的雨。
“大嫂,讓我來抱會兒阿囡吧。”一旁更為瘦弱的婦人開口。
這句稱呼便能知曉她的身份,楚氏看了她一眼,隨即搖頭拒絕:“弟妹,你身子不好,阿囡一貫調皮,很容易衝撞到你。”
衛氏才進門不到三個月,再加上未出閣前一直隨父外放,楚氏對她了解甚少,但也知曉她並不是個身子骨弱的姑娘。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衛氏先前被診出有孕,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他們威遠侯府最後的希望。
“大嫂,我已經好多了。”衛氏指的是先前動了胎氣一事。
楚氏扔堅決拒道:“弟妹,如今我們情形艱難,萬不可再露破綻。”
先前不小心動胎氣,髒汙了一次囚衣,已經讓差役們起疑,好在母親當即反應過來以葵水至擋了回去。
要是讓他們知道弟妹有了身孕,再傳回京城,這個孩子怕是要留不住。
“我省的。”衛氏抿了抿唇,悄然撫了撫未顯懷的小腹,腦海裏閃過宋二的身影,心下酸澀,她掩下這點情緒,低聲道,“雖是如此,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我去幫父親擋雨。”
楚氏這下沒拒絕,放在平日,哪怕是尋常百姓,公媳之間也要有所避,隻是如今已經顧不得這點規矩了。
一個多月前,西北傳來戰報,老威遠侯對陣敵軍,不慎被重傷昏迷,危在旦夕。
威遠侯世子立即替父披甲上陣,沒曾想等待他的卻是一箭穿心之痛。
世子被抬回京城,太醫診治後斷言,活不過三個月。
威遠侯府上下頓時悲痛不已,可事情的糟糕程度遠不止於此,不久後邊關又傳來消息,威遠侯府最有出息的兩位嫡孫,相繼戰死,且連副屍骨也沒能留下。
消息傳進京城,當今聖上便再無顧忌,逼得先帝以逆犯西南王同黨的身份處決了煊赫數十年的威遠侯府。
全府上下,無一逃過,全部流放黔地兩千裏。
眾人被趕到破廟,幾個差役頭子占據了最中間的位置,其餘流犯隻能靠在廟簷下,堪堪不被淋到而已。
“也不知大妹怎麽樣了。”楚氏確定女兒沒有受涼,才道出一直壓在心底的擔憂。
衛氏同樣揪心,她們兩位妯娌也就隻有在母親戚氏不在時才敢悄悄說起這件事。
聽說大妹自小性情沉悶木訥,不似其他閨閣千金七竅玲瓏心,不曾想遺傳了太上祖父的神力,武學天賦極高。
現任威遠侯沒有重男輕女的念頭,得知孫女遺傳了祖上的神力,便將人留在身邊,親自教養。
此次邊關異亂,所有人都有了確切的消息傳回,隻有這位大妹,生死未知。
“阿琬一定會平安的。”衛氏壓下情緒,安慰道。
話是這麽說,可她們都明白,這麽久沒消息,怕是凶多吉少……
說話間,戚氏拿了幾個冷饅頭,帶著小女兒走過來:“我來抱阿囡。”
“娘,就讓阿囡在我懷裏睡著。”楚氏低聲道,“您先帶著弟妹和阿玥吃飯。”
“阿瑩,辛苦你了。”戚氏心疼地撫了撫大兒媳傷痕累累的手,然後小心翼翼將其中一個白麵饅頭掰成兩份,分別泡在兩碗溫水裏。
“兒媳還好。”楚氏安撫回道。
被流放的罪犯,夥食都不怎麽樣,一天隻有兩頓,一人一頓一個混了糠的粗麵饅頭。
戚氏手裏的這兩個冷掉的白麵饅頭還是使了銀錢才有的。
“娘,我不餓,你和阿玥吃就好。”楚氏瞥了一眼母親身側臉上沒什麽肉的小妹,心疼道。
“你吃,我和阿玥有吃的。”戚氏不由分說地把粗瓷碗塞進大兒媳婦手中,“別忘了,你還有阿囡要照顧。”
“大嫂,阿玥不喜歡吃白麵饅頭。”宋玥摸了摸熟睡過去的小侄女,平日裏嬌氣的小姑娘,此刻異常懂事,“大嫂等下還要抱阿囡,要多吃點。”
另外半個泡了溫水的白麵饅頭被戚氏塞進有孕的二兒媳懷裏。
衛氏沒有拒絕,因為她得讓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安全生存下來。
戚氏留了個白麵饅頭,打算留著路上給懷著身孕的二兒媳還有昏迷未醒的丈夫補充體力,自己和小女兒則是啃著差役發的糠麵饅頭。
草草用完午飯,外頭的雨卻沒有要停下的跡象,戚氏決定出去找點草藥。
她年輕時隨丈夫駐守邊關,經常跟著軍醫學習,時間一長,認識了不少草藥。
眼下大家淋了一身雨,不喝點祛風寒的藥,很容易生病。
得知母親的想法,楚氏想也沒想就攔下:“娘,你不能去,爹還要人照顧,讓我去。”
“不行,有些草藥,你不認識。”戚氏的目光,有意掃了一眼衛氏的肚子。
楚氏迅速明白過來,也不再攔著,隻點頭道:“那娘你一切小心,我會好好照顧弟妹和阿玥,還有父親。”
“好,等娘回來。”
戚氏起身往林子方向走,她隻慶幸如今威遠侯府隻剩下一群老弱婦孺,所以每次停下休息時,那些差役並沒有限製她們的行動。
這處林子沒有戚氏想的那樣好,不說草藥,連塊野薑都沒有。
“咳咳,伯母,這邊。”忽然一道暗啞的男人聲音叫住她。
戚氏聞聲側過頭,眸光閃過驚詫:“陵風?”
她趕緊走過去,關心道,“你怎麽也出來了?”
“我方才去看伯父,得知伯母你一人來尋草藥,就想過來幫忙。”顧陵風說完,又狠狠咳了幾下。
男人臉上血色全無,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我找了幾塊野薑,還有適合弟妹喝的藥,野薑我留了一半,剩下的伯母拿回去吧。”顧陵風遞過草藥,順便低聲囑咐,“回去告訴大家,別脫離隊伍太遠,不安全。”
流放隊伍裏有當今聖上的眼線,為的就是監視他們西南王府和威遠侯府,所以顧陵風隻能趁著這個時候把一路積攢的草藥偷偷給戚氏。
戚氏心下感動,眼前這個眉目清和,溫潤如玉的男子曾經也是個跟隨父親領兵打仗,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卻隻能走一步活一步,再也拿不起刀劍。
“你父親還好嗎?”戚氏問道。
“父親如今一天至少能清醒一兩個時辰。”提到父親,顧陵風擔憂的情緒淡了些許。
“那就好。”戚氏也沒再深問。
顧陵風安撫一笑:“伯母你放心,父親清醒時告訴我,他先前已經派人去邊關,讓燕急帶人去尋侯爺和宋大姑娘。”
戚氏眼睛一熱,再也沒辦法克製住情緒,聲音哽咽又感動:“幫我謝謝你父親。”
阿琬是她的第一個女兒,她何嚐不牽心。
顧陵風拄著樹棍,身體微晃一下,後又繼續道:“宋大姑娘是燕急的未婚妻,相信燕急一定能找到她。”
戚氏點頭,她這輩子唯一不後悔的事,就是給大女兒定下這門親事。
回到隊伍,戚氏趕緊用瓦罐把有安胎效果的草藥熬上,順便還煮了一小鍋薑湯。
“娘,這藥……”衛氏欲言又止,她未出閣前曾幫過學醫的外祖父侍弄過幾次藥草,知曉瓦罐裏熬的是安胎藥,她隻是沒想到母親居然真的就在林子裏找到了。
“是陵風那孩子給的。”戚氏歎了口氣,“那孩子也是個命苦的。”
“原來是世子……”衛氏既感動又心酸,“不知道顧伯父一家如何了,還有阿昶和阿毓,兩個孩子最大的才六歲,也不知這一路受不受得住。”
“馨兒。”戚氏握住她的手,“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其他事就交給我們。”
這個二兒媳,一向心軟感性,也許是受了她那個行醫的外祖父影響,見不得人受累受傷。
“娘,我省的。”衛氏忍下淚,“我會好好照顧自己。”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戚氏放下心來,緊接著安慰道:“陵風說,他父親之前派了人去尋阿琬和你們祖父,相信他們馬上就會和我們匯合。”
“真的?”衛氏眼睛一亮。
戚氏笑著點頭,拍了拍她的手,催促:“快把藥喝了。”
“娘,喝薑湯。”另外一邊,楚氏把最後一小碗薑湯遞過來。
聽到祖父和阿琬的消息,她也很高興。
戚氏笑著接過,喝下去。
顧陵風一路避開巡視的差役,回到家人身旁,妻子嚴氏連忙上前扶住他:“快坐下休息。”
“阿昶,快給你父親把薑湯端過來。”嚴氏吩咐兒子。
“爹爹,快喝。”顧昶端著一碗剛煮好的薑湯水,走到自家父親麵前,乖巧道。
“阿昶真乖。”顧陵風摸著兒子的頭,笑了笑。
“大哥。”另一個稍矮一些的小男孩,倚在顧昶旁邊,小聲喚人。
“阿毓,到大哥身邊來。”顧陵風聲音愈發虛弱,艱難地朝他招手。
嚴氏抹了抹眼角,別開眸。
假裝什麽都沒發現。
當宋琬殺掉最後一個黑衣人時,背上的人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她趕緊將老頭放下來,打算用精神力再幫他維持幾個時辰的生命。
雖然她的精神力異能也一起穿了過來,但已經變成了初級精神力。
初級精神力並不能治愈老頭身上的傷,隻能暫時維持生命。
老頭的五髒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破裂,再加上病情耽擱太久,就算她恢複十級精神力,也頂多隻能維持三兩年的壽命。
宋琬往老頭身體裏輸送了一半的精神力,臉色逐漸蒼白。
“阿琬。”宋兗醒了,眼珠渾濁,再無以往的清明堅毅,說出的話卻仍就堅定有力,“丟下祖父,快去尋你祖母她們。”
他自知命不久矣,唯一牽掛的就是相隔千裏的老妻和小輩們。
“好。”宋琬輸送了七七八八的精神力,才停下,“我會帶你找到他們。”
“阿琬。”宋兗急忙叫住她,“祖父活不了幾時了,你帶著剩下的人,快走。”
“不會,你還有半天可以活。”宋琬麵無表情道,“半天的時間,我能帶著你趕上隊伍。”
宋兗:“”
他覺得孫女的話聽著好像哪裏怪怪的。
暗衛宋一這時回來,拱手道:“侯爺,大小姐,我等剛探查發現,流放隊伍就在東北方向,距離我們不足五十裏。”
宋琬重新將老頭背在背上,對著其他人開口:“加速前進。”
宋一見道:“大小姐,您辛苦一路,接下來就讓屬下背侯爺吧。”
宋琬聞聲,將麵前這個暗衛頭子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
宋一忽然被盯得頭皮發麻,有那麽一瞬,他好像從大小姐眼裏看到了嫌棄。
就在他剛要再次開口時,宋琬終於說話了:“速度太慢,在前麵帶路比較適合你。”
宋一:“……”
雨下至傍晚終於停了,吃好喝好的差役們重新揮起鞭子,趕著鞭子催促犯人繼續前行。
耽誤了大半天,他們需要連夜趕路。
一群人剛走到不遠處的山林旁,忽然一陣疾風掠過。
“什麽人!”差役頭子,敏感擰眉,目光緊緊盯著方才晃動的樹枝。
風停下,異常消失。
差役頭子卻不放心,找了幾個人去前麵樹林裏探查一番。
顧陵風望著這一切,眸光微閃,他覆在妻子耳邊低聲吩咐:“你小心點過去,讓伯母她們都過來。”
嚴氏和丈夫對視上,微微點頭,輕聲回了個好。
就在幾個差役檢查完畢毫無異樣的林子時,顧宋兩家人已悄然聚在一起。
顧陵風不動聲色的讓大家將孩子圍在中間,自己則是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樹林,眸中透著淡淡希冀。
差役頭子聽完幾個探查回來的手下回複完畢後,還是覺得不放心,憑他的直覺,這樹林裏肯定有人。
隻是不知是敵是友。
如果是當今聖上派來的,他們這群差役或許還有一息活命的機會,倘若是那位,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死亡。
“小心前進,注意周圍。”差役頭子最終還是決定繼續上路,不過還是撥了幾個人去監視威遠侯府和西南王府的隊伍。
不管如何,這兩家人都是他們的籌碼。
就在那幾個得了任務的差役領命往隊伍後方走去時,寂靜的林子裏忽然齊刷刷射出好幾道木箭。
一箭穿入眉心,齊齊斃命。
“有刺客!快!”差役頭子有點本事,箭矢隻穿透了他的耳朵,命還在。
林子裏唰唰冒出五個人,為首的還是個女人。
差役頭子一見,頓時大鬆了口氣,他們有三五百人,對付五個人肯定可以。
“他們就五個人!快!衝上去殺了!”
差役頭子率先衝上去,一刀劈向為首的女子,卻被對方輕鬆躲過。
緊接著,差役頭子隻覺得耳邊一陣疾風刮過,脖子瞬間崩斷,和身體徹底分開。
死不瞑目,這個女人速度太快了。
“阿琬”戚氏盯著遠處某個熟悉的身影,低聲喃喃,那個人怎麽那麽像她的阿琬。
兩方兵器交接,尖叫聲混亂一片,許多犯人趁亂逃走。
三五百個差役一個接一個倒下,遍地橫屍,鮮血四流。
其餘四個暗衛看到這一地無頭屍,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他們也不由得頭皮發麻。
大小姐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凶殘。
顧陵風趁亂帶著兩家人往樹林方向靠過去。
“顧世子!”就在他們剛移到林子外圍,一道男聲喚住他們。
是專門留下來準備接應大家的宋七。
“宋七!”戚氏認得他,是丈夫的一個暗衛。
顧陵風聞言,心底的最後一絲警惕放下。
他堵對了。
“夫人,宋七奉大小姐之命前來接應大家!”
“阿琬呢?”戚氏聽了,急忙問道。
“大小姐帶著宋一他們去解決那群差役。”宋七帶著一群人快速往他們先前找到的山洞去,“讓我留在後方趁亂過來接應你們。”
“阿琬她——”
“夫人放心,有宋一他們,大小姐不會有事。”宋七堅定道。
有宋七帶路,大家很快到達山洞,隻見裏麵還躺著一個人。
“是祖父!”眼尖的宋玥大聲道。
宋七望著眾人,緩聲解釋,“這一路上,都是大小姐背著侯爺,有好幾次侯爺讓大小姐把他丟下,大小姐都沒有答應。”
戚氏失聲痛哭,楚氏抱住母親,無聲安慰。
而宋玥早已拉著阿囡跑到祖父眼前,哭聲喊道:“祖父。”
阿囡也跟著磕絆喊著:“曾、曾祖父。”
宋兗費力睜開眼,他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孫女和曾孫女,忙回了句“阿玥、阿囡乖”。
“阿玥,見到你阿姐沒?”
宋玥搖頭:“阿姐去打壞人了,是宋七帶我們來的。”
“那你祖母呢?怎麽不來看我這個老頭子?”宋兗艱難地掃了一眼周圍,沒看到老妻的身影,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宋玥聽到祖父的問題,再次淚如雨下:“祖母她、她……”
宋兗垂下眸,頓時明了。
他的老妻還是沒能等到自己回家。
宋玥不敢去看祖父的眼睛,她將一直掛在胸前的小瓷瓶扯下,放入祖父手中,說:“祖母在這裏。”
當初驟然接到丈夫、兒子還有孫子接連重傷戰死的消息,一連串的打擊,年邁的侯老夫人至此倒下,一病不起,不到三天就過世了。
宋兗握著小瓷瓶,隻覺喉間湧上一股腥味。
宋琬帶著四名暗衛廝殺回來時,還未靠近洞口,就忽地聽見一陣哭聲。
她身後的暗衛聞聲,手背青筋暴起,雙目痛楚。
他們的侯爺,他們的將軍。
沒了。
宋琬抬眸,瞥了一眼昏蒙蒙的天。
和末世的很像,卻似乎又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