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牡丹亭
徐清規過來牽住她的手：“我剛剛跟媽說過了，你不用想太多。”
略微一頓，“我後天回去。”
陳星颯嗯了聲，看著他的臉。
他笑道：“怎麽一直看著我？是不是忽然覺得我很好看？”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問道：“以前的記憶，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他怔愣少許，“想不起來了。”
“怎麽了？”他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剛剛在跟誰打電話啊？”
“跟薑瓊。”看他有些茫然的表情，她解釋道：“我帶的第一個藝人。”
他知道了：“那個影後。”
“嗯。”
“你們說什麽了？怎麽會突然這樣問？”
陳星颯剛要啟唇，話音卻堵在喉間，輾轉數次又咽了回去。
他昨晚那麽認真的和自己說不要患得患失，她如果問出跟孟子衿有關的話，估計他又要多想難過。
暗歎了口氣：“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恢複的不錯，腦子應該沒什麽問題了才對。”
徐清規眉目濃鬱，低眸沉思了會兒：“颯颯，我永遠都不會恢複記憶了。”
“為什麽？”
他輕輕笑出聲，捏著她的手指在手底下把玩：“不為什麽，我就是知道，而且這是事實，你要相信我。”
他微彎起腰背，同她對視著，意味深長地說：“我相信颯颯很聰明，你好好想一想呀。”
“有時候，我們不能用普遍理論去分析一件事，要在邏輯的基礎上，去發散思維，大膽猜測，也許會得到特別的結果。”
陳星颯看著他眼裏的碎光，他還在等她的回複，她卻突然抬手點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下意識闔上眼。
“徐清規，別這樣看我。”她的語氣非常冷漠，說出口的話卻很是誘惑：“不然我會想親你。”
“……”他耳尖倏而變紅，睫毛掃在她的指腹上，慢慢直起了腰。
怎麽她想撩起人來，這麽要命…
陳星颯微乎其微地挑了挑唇，心裏卻升起了幾分怪異。
徐清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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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的戲沒什麽特別的，一直按部就班，拍戲整體也算順利，陳星颯覺得挺無聊，孟安羽就提議讓他們出去玩一玩。
陳星颯同意了。
古城內還算豪華，小吃街都開放，風景也怡人。
打聽清楚下午哪些地方不拍戲，陳星颯就跟徐清規逛街去了。
這邊經常有明星過來拍戲，所以就算兩人顏值突出，也沒有遭到太多打量。
兩人剛開始逛，徐清規就指著一個賣糖人的說：“颯颯，我想吃那個。”
陳星颯目光掃過去：“……”
“走吧。”
走過去，徐清規率先開口：“要兩個，可以捏我們兩個的樣子嗎？”
“可以。”
陳星颯皺眉拒絕：“我不吃。”
“吃吧。”他揪著她的手指：“陪我一起。”
好吧。
她的視線掃在一邊，算是默認了。
糖人捏得比較抽象，但也能看出兩人大致的模樣。
徐清規付了錢接過來，把自己的那個糖人遞給她：“你吃這個。”
陳星颯抬眸，眉峰微揚，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然後接過來，啟唇含住，在他眼皮子底下，把糖人的頭咬掉了。
徐清規：“……”
看著她殷紅的唇瓣，他陡然覺得有些熱。
陳星颯嚼碎了，甜糖在口腔裏化開，甜絲絲的味道蔓延，她舔舔唇瓣，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徐清規忙抓著她的手跟上去。
街邊有雜耍賣藝的，他們一路看過去，道路盡頭搭了個戲台子，有人在上麵唱戲。
唱得是昆曲《牡丹亭》，兩人站在原地看了會兒，台上咿咿呀呀的唱，陳星颯聽得雲裏霧裏。
她以前沒怎麽了解過這個故事，隻知道是個輾轉悱惻的愛情故事。
徐清規看她眉宇淺淡，低頭問道：“你知道這部戲講的什麽嗎？”
她搖頭。
“我給你講講。”
他清清嗓子，將大概劇情給她訴說了一遍。
“大概是說官家千金杜麗娘對夢中書生柳夢梅傾心相愛，傷情而死，化為魂魄尋找現實中的愛人，人鬼相戀，最後起死回生，終於與柳夢梅永結同心。”【1】
講完，台上也恰好演到了杜麗娘死而複生那一段，徐清規微抬下巴：“你看，她要複活了。”
“複活？”她呢喃了句，腦子裏靈光一閃，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重要信息。
她垂眸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徐清規牽著她的手：“聽不下去我們就走吧。”
她無意識地被他牽著往前走。
——“你說奇怪不奇怪，那個神仙似的男人送來的時候幾乎都沒氣了，主任都說回天乏術，結果推進去突然又活過來了。”
——“真的假的？”
——“真的啊，腦幹嚴重損傷，能活過來真是命大。”
那天在廁所聽到的對話驟然像雨後春筍似的冒出來，在她腦子裏反複回響，她仔仔細細去回憶當時說話的細節。
回天乏術，突然活過來。
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更何況當時也並沒有多在意，她隻以為他是命大，哪有那麽多偽科學的事。
她眉心糾結地凝在一起，腳步逐漸慢下來。
徐清規回頭：“颯颯，你怎麽心不在焉的？怎麽了啊？”
“徐清規。”
“嗯？”
她抬眼，複雜地看著他：“你是死而複生，夢裏跟我談了場戀愛，所以才醒來後喜歡我的嗎？”
“……？！！”
徐清規愣了半天，哭笑不得道：“我是讓你發散思維，但是不是……”
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不是這麽個發散法。”
“那你剛剛給我講那麽細節，我以為你在暗示我。”
徐清規笑得難以遏製：“我剛剛那樣跟你說，隻是以為你好奇，才想要給你講講。”
他慢悠悠地歎了口氣，直言不諱道：“颯颯，我是一直在暗示你，可是我沒辦法直接說出來。”
陳星颯瞪大雙眼看著他，莫名覺得背脊發涼。
徐清規心裏一顫，忙蓋住她的眼睛：“颯颯，你別怕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的聲音徐徐，溫柔的帶著鎮撫人心的作用：“先不要過分糾結，有時候太努力去尋求一個真相，就會陷入死胡同，我們慢慢來，我的颯颯很聰明，或許某一天，某個時刻，你就會撥開雲霧。”
他鬆開手，陳星颯睜開眼，看到他帶笑的唇角：“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