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不是徐清規
月牙勾掛在城牆的峭簷上,孟安羽踩著台階一步步走上最高處,樓頂的風涼而繾綣,她做足了心理準備,站在城牆邊往下看。
遠處熹微燈火,闌珊點布,她能看到不遠處影棚裏流動的人影,和樹梢上晃動的枝葉。
隻眺望了短促,她就有些腿軟,後退緩和了會兒,她捂著心口,深深呼吸,再次朝前走去。
孟安羽手扶著牆垣,將頭伸到牆外,感受著頭部懸掛的感覺,烏黑的頭發隨著風飄到半空。
睜眼朝下瞰去,那種自己位於高處,想要失控摔落的感覺總是湧出來,還有不可控的暈眩感。
她強忍著沒有閉上雙眼,就這樣盯著朦朧的地麵看了很久,眼睛都泛了酸。
她知道恐高隻是心理因素,自己是可以克服的。
所以白天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麵不改色地飛到半空中。
就是這種單單從上往下看的衝擊感,遠不如身體騰空來的強烈,她想著要不拜托威壓師傅給她吊起來試試,她可以給他們勞務費。
正想的投入,身後驟然冒出一聲:“孟安羽!你在這幹什麽呢?!”
她被吼得雙腿一軟,回頭的瞬間一下坐到了地上,驚恐地扒開頭發看過去。
江禦修長的身影立在不遠處,銀色光輝落在皙白的臉上,夜風將他頭頂的發吹得有些淩亂,那雙明亮的雙眼卻是陰惻惻的。
“你大晚上的在這演什麽城樓驚魂?”
“……”孟安羽扶著牆壁站起來:“江導,您老怎麽上來了?”
“你跟個女鬼似的垂著頭發在這蕩來蕩去,你想嚇死誰?”
她一噎,還沒來得及答話,江禦就蹙著眉心,狐疑道:“你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不不不!”她瘋狂擺著手:“我是來克服恐高的。”
他凶戾地說:“那你非要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孟安羽下意識往下麵看,然後茫然地轉回來:“我覺得如果你不刻意往這邊看,應該也不會發現我吧…”
江禦語氣沒有任何緩和:“那是我冤枉你了?”
“沒有沒有,也不是冤枉,但我也沒故意讓你看到的意思…”她舌頭打結,最終無奈地妥協:“抱歉,我現在就下去,下次一定找你看不見的地方。”
她準備繞過江禦下去,帶著風掠過他的身側,他忽然說:“孟安羽,你是不是有病?”
“啊?”她呆愣在原地。
江禦已經邁著大長腿大跨步離開,背影都帶著孟安羽看不懂的情緒。
他好端端的,幹嘛要罵她?
算了算了,還是離遠點兒,不觸這位爺的黴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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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天,隻要沒有她的戲,孟安羽就讓吊威亞的師傅把她吊起來,克服恐懼。
當然是趁江禦不在的時候,偶然有次被他看到了,孟安羽心驚膽戰半天,生怕他張口就罵她,連在上麵的恐懼感都被忽略了。
結果江禦隻是看她幾眼,就扭頭離開。
她鬆了口氣,再往下看,因為精致的妝,也看不出臉色的蒼白,眼神的情緒能夠很好的控製。
甫一下地,她腿軟了半刻,被助理扶著坐到了凳子上。
旁邊椅子上,陳星颯手拿著劇本,頭已經歪在一邊呼呼大睡了,暖絨的陽光淺落於鼻頭,濃鬱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她輕聲道:“又睡著了?”
小魚點點頭:“颯姐已經看了兩天的劇本了,但是每次都是看到一半就睡著。”
孟安羽無聲笑起來,竟然感覺她這樣有點兒可愛。
“颯姐這看字就睡的毛病,幸虧不是演員,不然肯定得糊穿地心。”
陳星颯動動手指,雙眼迷離地睜開雙眼。
“怎麽樣?能正常拍戲嗎?”
“可以了。”孟安羽目光落在她手上:“你劇本看多少了?”
“四分之一,才看出點兒意思。”她評價一句:“寫的挺好的。”
“看出意思你還看睡著了。”
“有意思和我看書困這件事不衝突。”
陳星颯張開手臂伸了個懶腰,問她:“你覺得這個劇本,它特別之處在哪?”
“嗯…設定吧。”
“靈魂互換?”
“算也不算,靈魂互換屢見不鮮,但是跨越時空的靈魂互換,尤其是這種古代和現代的互換,在我看過的小說裏還是第一次見。”
“哦…”她手指輕敲著膝蓋,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魚突然道:“我想到那天徐總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
“什麽?”
“他說,你們相信靈魂轉換嗎?”
陳星颯目光陡然一凜,心髒瘋狂跳動起來,抬頭:“你們怎麽說?”
“我們說不信啊,這種事小說裏有有就行了,怎麽可能會發生在現實裏。”
“後來他就去找青貓聊天去了?”
“對啊。”
孟安羽看她神色不太對,“那天徐總跟青貓聊天的時候,正好在江導旁邊,你如果實在著急,要不去問問江導?”
陳星颯二話不說站起來,把劇本扔椅子上:“嗯,我去問問。”
小魚看著她的背影:“安羽姐,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啊?”
孟安羽想也不想就搖頭:“我不去。”
“我怎麽覺得你最近很怕江導?”
“嗬嗬…”她幹幹地笑了兩聲,沒做否認。
…
江禦正在拍葉苓的戲,陳星颯剛過去,就聽到演員在說台詞。
“姐,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啊?或者說你有雙重人格?”
“你怎麽這樣想?”
“不然一個人的性格,怎麽會忽然發生那麽大的變化,而且你連生活習慣都變了…”
“哦,那你就當我是精神分裂了吧。”
“……”
陳星颯目光落於某處,逐漸渙散失神。
一直到這場過去,她都站著沒動。
江禦拍完戲,回頭:“有事?”
她回神:“我想問問,徐清規那天跟青貓說了什麽?”
江禦在她失神的臉上定奪一番,突然露出笑來:“你反應還真是遲鈍。”
“?”陳星颯不解。
江禦手臂搭在桌麵上,仰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早在第一天就說了,他不是徐清規。”
她一愣。
“現在嘛…”他拖長了尾音:“我還是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