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中秋夜宴
第158章 中秋夜宴
司寇雲靜為何會將這些事刻在金磚的背部?
因為她發現徐芳懿對自己的濃情蜜意都是假的,對徐芳懿來說自己隻不過是他所謀的大業中的一件工具,一件可有可無的工具!
她視徐芳懿為救贖,她以為自己遇到了光明,卻不想隻不過從這個黑暗邁入了另一個黑暗。
這讓司寇雲靜如何甘心?這讓司寇雲靜如何不恨?
徐芳懿雖以女子的身份活了這麽多年,可他終究不是女子,他不知道當一個愛慘了他的女子被傷透心後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他還以為司寇雲靜還在自己的掌控中,他還以為這個傻女人還滿心念著自己,隻要自己說,這個傻女人就會信。
直到那批從西域運來的黃金不翼而飛時,徐芳懿隱隱察覺到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
他開始懷疑司寇雲靜,卻發現司寇雲靜已經失蹤了。
黃金確實是司寇雲靜盜的,她甚至還給徐芳懿來了個燈下黑,她將黃金藏在了觀樓下的密室中,待徐芳懿查到她頭上時,她自己也躲進了密室中。
這間密室,是由康皇帝特意修建的,他修建這個密室的目的很荒唐且惡心。
也因為如此,司寇雲靜對這個密室厭惡至極,從未在徐芳懿麵前提過這個密室的存在。
她從未想過,會有那麽一日,這間讓自己厭惡至極的密室,到最後會成為她的長眠之地。
司寇雲靜在密室中將黃金全部鋪在了地上,用簪子將自己所知道的事用磁兗的文字一點點刻在了金磚的背麵,將其打亂後又裝回了箱子裏。
做完這一切後,司寇雲靜便躺在了那張對她來說是恥辱的玉床上,以一根金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其實司寇雲靜心裏也清楚,這間密室也許會被徐芳懿自己找到,也許是被他人找到,亦或是……直到徐芳懿大業有成,這間密室都無人發現。
可以說,這是司寇雲靜對徐芳懿最後的一絲心軟……
宣政殿內,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喻京墨見眾人過於沉默,便道:“不得不說這個徐太妃……啊不,徐芳懿當真是個狠人啊。”
柏雍將那盞金菊茶放到了一旁幽幽道:“若他為酈國國君,怕會是一個強勁的敵手,可惜了。”
徐芳懿有心思有手段不假,隻可惜長於後宮,學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陰私手段。
“如今,也算是找到真正的幕後之人了。”喻京墨的語調低沉了下來,他看向龍淵道:“不知龍淵先生有何打算?”
他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還是呆愣愣的龍淵。
徐芳懿想要讓大業朝廷和幽冥宮兩敗俱傷,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如此一來,徐芳懿就是大業朝廷和幽冥宮共同的敵人。既然是共同的敵人,喻京墨自然會問龍淵的意見。
大家都是要報仇的,可敵人隻有一個,怎麽著也得有個合理分配不是嗎?
龍淵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傻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然後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慢條斯理道:“朝廷事朝廷了,江湖事江湖了,互不幹擾。”
喻京墨聽後哈哈一笑道:“如此便好。”
他隨後又對柏雍道:“柏愛卿,老爺子在京中待得夠久了,是不是該回南疆了?”
柏雍聽後點點頭道:“老爺子確實是該回南疆了,南疆最近有些不太平,老爺子該回去坐鎮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老爺子三日後動身回南疆吧。”喻京墨道。
“喏!”柏雍應道。
喻京墨和柏雍這一段沒頭沒尾的對話,讓宣政殿的氣氛多了一抹肅殺之感。
“陛下,臣……”司寇鴻煊剛開口,就聽喻京墨道:“中秋之時,朕會在鳳台山設夜宴,九皇子可別忘了去。”
喻京墨頓了頓又道:“九皇子乃是磁兗的九皇子,理應住在四方館。這樣吧,從今日起九皇子便去四方館居住吧。”
司寇鴻煊聽後咬了咬牙,隻能低聲應了聲:“多謝陛下……”
四方館是大業用來接待外國使臣用的驛館,喻京墨司寇鴻煊去四方館居住是變相地將司寇鴻煊軟禁起來。
司寇鴻煊是磁兗的九皇子,而司寇雲靜又是他的親姑姑,身份敏感不用多說。
就眼下這種情況,喻京墨會將司寇鴻煊軟禁在四方館,也不稀奇。
出了皇宮,柏夕嵐有些擔憂地看著司寇鴻煊。
司寇鴻煊見狀,便朝柏夕嵐擠出一抹笑容道:“夕嵐姑娘無需擔心,四方館我住過,環境很不錯的。”
說來司寇鴻煊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怒還是該急。他心疼姑姑在大業的遭遇,也心急自己姑姑在大業所做之事。
司寇雲靜幫著徐芳懿做的那些事,足夠讓大業對磁兗發兵了。
“司寇……”柏夕嵐不知道該對司寇鴻煊說些什麽。
“真的無事。”司寇鴻煊故作輕鬆地說:“陛下說的沒錯,我是磁兗的九皇子理應住在四方館的。所以,真的無事。”
柏夕嵐點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她也能猜到喻京墨將司寇鴻煊軟禁起來的原因。
從喻京墨和自家老爹的對話來看,他們應當是要在中秋時對付安親王的。
司寇鴻煊身份特殊,喻京墨不信司寇鴻煊,所以將司寇鴻煊軟禁起來,以確保他和外麵無聯係。
“九皇子。”嚴庚帶著一列禁軍走了過來,他滿麵微笑地對司寇鴻煊道:“奉陛下旨意,送九皇子去四方館。”
“有勞了。”司寇鴻煊客氣道。
柏夕嵐目送著司寇鴻煊跟著嚴庚離去,她無奈歎了口氣。
柏雍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她:“走了,回家了。”
“爹……”柏夕嵐轉身看柏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柏雍笑了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嗯……”
三日後,喻京墨傳旨曰:中秋佳節,朕設夜宴於鳳台山,四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家眷前往鳳台山參加夜宴,共賞明月。
中秋節轉眼便到,早朝一散,眾臣便攜帶家眷前往鳳台山。
車隊浩蕩,頗為壯觀。
龍淵的那輛富貴馬車,掛著柏府的牌子,充當柏府的馬車行駛在前往鳳台山的車隊中。
已有「剛正不阿」的言官準備向喻京墨參柏雍一本。
他們覺得柏相定然是貪贓枉法了。如若不然,又怎會有這般富貴的馬車?
富貴馬車中,柏夕嵐雙拳緊握有些緊張。
邊杭葉見狀便將手覆蓋在她的拳頭上,低聲道:“莫怕。”
柏夕嵐搖搖頭低聲道:“我也想不怕的,可不行啊……”
這也是知道太多的壞處,如果她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這樣就能開開心心地跑去參加什麽中秋夜宴了。
今日因要參加中秋夜宴的緣故,楊月茹給這姐妹二人準備了姐妹裝。
二人的衣服同是胭脂色,領口、袖口和衣擺也都繡了銀色的卷雲紋,可樣式卻是不同柏夕嵐的衣服依舊是繁複的襦裙,走起路來步子都不能太大。
而邊杭葉的衣裳則是……比較莊重一點的勁裝,不影響邊杭葉走路,甚至還不影響她飛簷走壁……
楊月茹以為柏夕嵐是害怕參加夜宴,便安撫她道:“你就當它是個普通的宮宴,不打緊的。”
柏夕嵐吸了吸鼻子,朝著楊月茹傻嗬嗬地一笑。
娘咧,不是宮宴不宮宴的事啊……是今天晚上準有大事要發生的事啊——
可是……她有苦說不出啊!
入夜,圓月高懸,鳳台山燈花漫天與月交輝,將山中的棲鳳台映襯的美輪美奐,猶如仙境中的宮闕,驚豔至極。
絲竹聲聲,觥籌交錯,君臣談笑,共賞天上明月。
喻京墨端著酒盞看著下方的安親王笑著說:“安親王難得回京,可要在京中久居些時日啊。”
安親王的年歲比喻京墨稍長些,身形挺拔如鬆柏,氣質沉穩而內斂,加上他那張英武端正的臉,一眼望去倒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隻聽安親王哈哈一笑道了句:“陛下說笑了。”
君臣二人又是一番推杯換盞,端的便是君臣友愛。
棲鳳台的另一端是女席,各府的夫人小姐相處起來自然也是融洽萬分。
當然了,在太後娘娘麵前,就算不融洽也得硬著頭皮融洽下去。
柏夕嵐實在受不了那些夫人小姐們虛偽的做派,提著一個小酒壺就自己開溜了。
問她為什麽沒帶上邊杭葉?
那是因為……杭葉妹子魅力大,引得好些小姐圍著她問東問西,甚至還有那麽一兩個主動挽杭葉妹子的胳膊。
最讓柏夕嵐酸溜溜的是,杭葉妹子竟然沒拒絕那些小姐的親昵。
渣女!沾花惹草的渣女!
柏夕嵐找了個僻靜地角落往一坐就開始對月獨酌了。
她甚至還在心裏感歎:啊……月亮真大啊——
就在她獨酌的正起勁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幽幽地聲音:“柏夕嵐,你就不心虛嗎?”
柏夕嵐愣了一下轉頭就見一頗為眼熟的姑娘正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這姑娘是誰來著?柏夕嵐眯了下眼睛仔細想了想,還真讓她想起來了。
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姑娘是黃老將軍的孫女黃秋吟。
要是還沒記錯的話,這姑娘好像和自己有點不對付吧?
“你這話也有意思。”柏夕嵐將小酒壺放到一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黃秋吟慢條斯理道:“我好端端地怎麽就心虛了?”
黃秋吟冷笑了一聲朝著柏夕嵐邁了一步,她道:“你怎能不心虛?你來路不明卻占了柏府千金的身份那麽多年。如今真正的柏府千金回來了,而你依舊還霸占著相府千金的位置,依舊霸占著不屬於你自己的東西。”
謔……柏夕嵐忍不住挑眉。
這姑娘看起來好像知道的不少啊?
黃秋吟見柏夕嵐不說話,以為她是心虛了,便揚著下巴以不屑的口吻對柏夕嵐道:“想必你是不願讓旁人知曉這事的,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不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
柏夕嵐:“……”
幼稚!柏夕嵐覺得這樣的黃秋吟像極了幼兒園的小朋友,就那種:“隻要你把這個東西給我,我就不去告老師——”的那種幼兒園小朋友。
柏夕嵐玩心大起,慢條斯理地問:“我若不答應,那你待如何?”
黃秋吟冷冷一笑道:“那麽,不出三日京城所有百姓都會知道柏府的夕嵐小姐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在真正的柏府小姐回來後,還妄圖霸占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
柏夕嵐:“!!”
哇哦……好怕怕誒——
“不如這樣吧——”柏夕嵐還是那副慢條斯理的模樣,她道:“你先與我說說,你又是從何處得知此事的?”
賭一包辣條,這姑娘絕對被人當槍使了。
黃秋吟道:“你無需知道,你現在能做的隻有答應我的條件。”
柏夕嵐:“……”
這姑娘幼兒園小朋友一般的幼稚,成功讓柏夕嵐感到牙酸。
是以,她很無奈道:“不若你先說說你的條件吧——”
黃秋吟很滿意柏夕嵐的識趣兒,她緩聲道:“條件很簡單,隻要讓柏府和慎郡王解除婚約便可。”
柏夕嵐:“你對慎郡王有意?”
所以,自己這又是無辜躺槍了對嗎?
“這不關你的事。”黃秋吟麵無表情道:“無論是你還是那位真正的柏府千金都配不上慎郡王,這個婚約本就不應該存在。”
柏夕嵐的表情透著點一言難盡。
她心道:說來也挺好玩的,就喻沅白那種性子糟糕透頂的少年,竟然還能有這麽一個……愛慕者。也挺……神奇的哈——
“小妹妹——”柏夕嵐無奈道:“你折騰這麽一圈,無非是對喻沅白有意,既然對喻沅白有意,那你自己跑去他麵前表明心意便可,何必到我這來使厲害?”
隨後,她又「小聲」嘀咕了一句:“說的好像沒有了這個婚約喻沅白就能看似的。”
這「小聲」嘀咕,黃秋吟聽的是清清楚楚,她咬了咬牙威脅柏夕嵐:“想必你是不願讓整個京城的人知道你是柏府假千金的事吧?從雲端跌落下來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柏夕嵐無語片刻後點點頭,以慢吞吞的語氣道:“行啊,既然你對慎郡王有意,那我便將慎郡王讓給你好了。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你與我一同去找陛下和太後娘娘說明此事,在他二人的見證下,我和喻沅白解除這個婚約如何?”
“你不用威脅我。”黃秋吟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敢去找陛下和太後娘娘。”
她篤定柏夕嵐不敢。
柏夕嵐微微一笑走近黃秋吟,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為何不敢?這個婚約是景親王夫婦在世時訂下的,如今他二人已不在人世,若想解除婚約隻能去找陛下和太後娘娘。”
“是以,你得問你自己敢不敢?你敢與我一同去找太後娘娘和陛下說你對喻沅白有意,讓他二位下旨解除慎郡王和柏府的婚約,給你和慎郡王賜婚?”
“我還敢直接跑去喻沅白麵前和他說解除婚約,那你敢去讓喻沅白和柏府解除婚約嗎?”
“你……”黃秋吟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她剛想反駁柏夕嵐的話,就聽柏夕嵐說:“你什麽都不敢。你在未知全貌的情況下就敢來威脅我,也不知是該說你蠢,還是該誇你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