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事兒大了
第257章 事兒大了
冷汗自孟明哲的鬢角滑落,他顫聲道:“是、是男牢……”
“那你京兆府的女牢可還安在?”宣太後又問。
孟明哲回道:“在、在的……”
宣太後冷哼了一聲道:“高祖建業之初,特令各州府建女牢,更是明文規定,不得出現男女同牢,隨意欺辱女囚一事,孟大人莫不是忘了?”
孟明哲身體往下壓了壓,他忙道:“不敢忘,亦不能忘。”
宣太後又問他:“那我等為何會出現在男牢中?為何與男子同一牢房?”
“這、這……”孟明哲支支吾吾。
他亦是沒想到,衙差竟然會將她們關進了男牢,甚至還在同一個牢房中。
“哀家再問你,我大業女子可是命賤?合該被胡人欺辱?”宣太後又問。
她也不等孟明哲開口,便不緊不慢道:“哀家與好友在食肆雅間中用膳,這幾個胡人突然闖入還欲行不軌之事。好在我大業兒郎個個都是好漢,替我們這些女子解了圍。
衙差來後,聽了前因後果,不僅不為我們這些女子做主,還將我們與這些胡人關在同一間牢房。此等行為,哀家不得不多想。”
孟明哲一聽這話,立刻以頭搶地:“娘娘!是衙差辦事不力,隻是辦事不力,您、您……”
“隻是辦事不力?”宣太後輕笑了一聲道:“算了,哀家受了驚,腦子有些不清醒不想與你說這些了,勞煩孟大人你去請陛下來將哀家接回宮吧。”
孟明哲一聽宣太後要請喻京墨過來,隻覺得天旋地轉。
“娘娘。”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低聲對宣太後道:“不若,臣送您回宮。”
“哀家用不起,哀家就是想要自己的兒子來接。”宣太後麵無表情道。
孟明哲穩了穩心神對宣太後道:“那還請娘娘移駕。”
“不了。”宣太後又道:“這地方不錯,哀家就在這裏哪都不去。”
“那,臣讓人把這些胡人移去別的牢房。”孟明哲又道。
“不用了,他們在這裏挺好的。”宣太後淡聲道。
孟明哲隻得慘白著一張臉走出牢房,他走出牢房後又命人找布將牢房圍了,隔絕了外麵的視線。
宣太後一轉眼便見眾人正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便無奈搖頭。
她歎了口氣道:“我是真生氣了。打人確實也不對,可若不是這些胡人欺辱在前,我們又怎會動手打他們?
那些衙差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我們給關牢裏了,關牢裏就算了,還關的是男牢,還將這幾個胡人與我們關一間牢房裏,他們這是何意?哪怕是犯了滔天之罪的死囚,也不該受此輕賤。”
“有什麽可生氣的?”玦紋不在意道:“這世道向來如此。”
“世道……向來如此?”宣太後喃喃。
她在深宮那麽多年,也算是另類的與世隔絕。有些事,她無從得知,而別人也不會讓她知道。
“是啊,一直都這樣。”風葒不緊不慢道:“我們都曾受過欺辱,可無人為我們做主,甚至認為……”
她聳了聳肩雲淡風輕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沒辦法咯,無人替我們做主,那我們隻能自己為自己做主,殺了他們,然後亡命天涯。”
宣太後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
風葒趴在她的肩上伸手戳了戳她的臉笑著說:“真沒什麽好氣的,要想開點啦。”
宣太後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未出閣前,也是嬌養出來的大家小姐,爹爹疼,娘親愛,何曾見過世道的不公?
入宮後,見得最多的就是那些上不得台麵的醃臢手段,至於宮外的世道如何,她也不知。
邊杭葉見柏夕嵐神色不對便問道:“你怎麽了?”
柏夕嵐搖搖頭表示沒怎麽。
確實……如此。當女子受欺辱時,旁人的第一反應不是去譴責加害者,而是譴責受害者,他們會說:誰讓她衣服穿少了?誰讓她和男人走得近了?
她要是沒有自己一個人走路就好了,她一個人住她不出事誰出事?亦或是,她這個人本身如何,活該如此……
“唉……”宣太後歎息道:“今日遇到這種事的是我們,尚能全身而退,可若是普通女子呢?若是普通女子被關入男牢,和這些胡人關在同一間牢房中呢?”
宣太後閉著眼睛搖搖頭道:“這後果,我不敢去想……”
喻京墨和喻沅白一同進了京兆府的大牢,見眾人無恙,皆鬆了口氣。
喻沅白看向柏夕嵐,柏夕嵐朝他扯了扯嘴角,又朝太後娘娘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娘娘好生氣的。
“母後。”喻京墨走向宣太後。
宣太後是真的累了,有些話也不想說了,隻是道:“回宮吧,哀家累了。”
“是,京墨扶您。”喻京墨說完,便要去宣太後的胳膊。
宣太後避開喻京墨的手淡聲道:“哀家自己能走,不用扶。”
無論和宣太後還是喻京墨都沒有去看一旁麵如死灰的孟明哲。
隻是快要走出牢房時,喻京墨對邊杭葉道了句:“邊將軍隨朕來。”
邊杭葉應了聲便跟了上去。
“沅白送諸位回府。”喻沅白道。
“不用了。”玦紋笑嘻嘻地拍了拍喻沅白的肩膀道:“我們自己回去,你呢就負責把小宮主平安送回柏府便可。”
她說完還把柏夕嵐拉過來往喻沅白身邊一推,然後自己一揮手和姐妹們施施然走出了牢房。
喻沅白垂眸看向柏夕嵐,而柏夕嵐也正好抬眼看他。四目相對,二人皆覺得莫名尷尬。
“走吧。”喻沅白道。
“好。”
“王、王爺……”孟明哲叫道。
喻沅白也不看他,隻是道了句:“孟大人好自為之。”
其實,一同抓回來也不是什麽事。左右查清楚了,該關關,該放放什麽事都沒有。
可衙差將人抓回來,不問緣由直接都關進了男牢。而孟明哲這個京城的父母官,似乎並未在第一時間過問此事,但凡他及時過問此事,也不會出現先前之事。
景親王府的馬車上,柏夕嵐靠著車壁發呆。喻沅白見她發呆,並未開口。當馬車行至鬧市時,他讓黑鷹停車。
而還在發呆的柏夕嵐並未注意到馬車停了,喻沅白也下了馬車。直到一股香味飄來,她才回過神來。
喻沅白已回到車中,他將一個油紙包遞給柏夕嵐。
那股香味就是從這油紙包裏飄出來了。
圍著香味,柏夕嵐的肚子很合時宜地「咕嚕」了一下。
好吧,是真餓了。食肆裏點的那桌菜都還沒來得及上就發生意外了,然後一直到現在就沒再吃過東西。
“喻沅白。”柏夕嵐抓住喻沅白的手腕目光灼灼看著他道:“你請我去食肆吃飯吧?”
“你確定?”喻沅白挑眉。
“確定。”柏夕嵐點頭。
“不回府了?”喻沅白又問。
柏夕嵐道:“不回府了。我現在心情不好,需要大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