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150章===
第150章 第150章===
150
石勒喀城並不大, 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尤其此地依著河流,算是這一片難得的聚商之地,每天都有不少附近部落之人或羅刹人前來買或者賣一些貨物和日用品。
既然打著通商旗號, 小城自然歡迎四麵八方人來,黑城的人經過喬裝, 入了城內,等到天黑之後, 先在城中放火,又突襲了守城門的羅刹人,裏應外合打開了城門。
死亡就這麽來了。
喀興從不知道仗原來可以這麽打。
他素來知曉羅刹人火器犀利, 常人不可對敵,需避著他們的火器。可黑城的人卻全然不在乎對麵的火器。
他們身穿著一種奇怪的盔甲, 組成一個個小方陣,前方人持盾,中間是矛手, 兩側和後方則是裝備了火/槍的刀手。
這種小方陣可以是六人、八人,也可以是幾十人,隨意組合,以盾手為主,矛手作為主攻, 刀手火/槍手負責護衛和補刀。
曆來巷戰最是損傷人命, 而且限製騎兵。
喀興甚至打算好了, 若是攻城,最好把對方的人多消耗一些在城牆上,這樣入城後可以減少己方死傷。
未曾想以有心算無心, 羅刹人估計做夢都沒想到大燕的軍隊會打過來, 所以城門失守太快, 於是不可避免就推進到了巷戰中。
他正氣急敗壞斥黑甲軍首領,不該行動太快。
就見那群黑甲軍,無需命令,就已四散開來,各自組成小方陣,往城中街道裏推進。
然後以喀興為首一眾呼倫貝爾的將士們,就見識到一場真正的摧枯拉朽。
若是細究,這些穿著黑甲的兵,戰法並不稀奇,都是軍中常見的。例如組陣,什麽兩儀陣、三才陣、五行陣,這都是軍中常用的。
盾手矛手刀手的攻擊手段,也不罕見。
罕見的是他們手裏的盾,似乎可以抵擋住羅刹人的火器。
還有他們的步伐,從不曾遲疑退卻過,即使麵對羅刹人的火/槍,他們也沒往後退一步。
盾手擋上,矛手突刺,火/槍手補刀。
都是軍中出身,自然明白這些看似簡單,實則極難做到,須得經曆過幾次戰役的老兵,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要平時和真正上戰場是不一樣的,人在麵臨危機和死亡時,懼怕是避免不了的情緒,而且這其中還牽扯到信任的問題。
那就是沒拿盾的人,相信盾手的同袍一定不會退,並一定能替他們擋住□□,而他們不用擔心防守,隻有突刺再突刺就好。
可黑城的兵打過仗?為何有這麽多老兵?
戰鬥持續得時間並不長,剛過子時,衛琦和喀興就已經來到了位於城中心的城主府。
而作為城主的佩克索托,身穿著絲綢睡衣,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
本來他手裏還拿著兩把短銃,如今已被繳械,人也被五花大綁了起來。
“將這人帶下去先關著,把城裏再搜一遍,每個角落都要搜到,將所有平民都暫時控製起來,挨個排除嫌疑,至於剩下的,等將軍的命令。”衛琦吩咐道。
喀興識趣道:“搜城和排除,就讓我的手下帶人去吧。”
他說是帶了不少兵過來,實際上一點忙都沒幫到,全程就是看。
總不能什麽事都不幹,打雜就打雜吧。
衛琦不置可否,喀興忙命人去了。
從外人角度上去看,這位黑甲軍首領一身鎧甲,魁梧霸氣,眼皮半耷地坐在首位上,滿身威嚴。
實際上兜鍪下,衛琦卻在想一件事,他有點餓了。
可這不是在家裏,他想吃啥就吃啥,即使不用衛傅交代,衛琦也知道他作為首領,在手
曾經就他如何當好一個首領,他哥和守財奴進行過一番對話。
得出的結論是,他不能開口說話,一開口就露餡。
當然露餡是好聽的說法。
實際上守財奴原話是,你一開口就暴露你二傻子的秉性。他哥雖沒有說話,但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聽守財奴的。
你才是二傻子,你全家都是二傻子!
當時衛琦是這麽還嘴的,最後是他哥沒說話,守財奴嘲笑地看著他,還是大侄兒大郎說了一句話。
“叔,你說娘全家都是二傻子,不是把你自己罵進去了?”
“……”
總之,別看衛琦嘴硬,實際上話被聽進去了。
也所以他現在在外人麵前,就是一副冷酷威嚴的形象,也所以他就坐在燈火通明的廳堂裏,森冷地等候著事情結束。
雖然他已經餓得十分煩躁了。
“稟報大人,搜到一名女子。”突然有人來報。
搜到一個女人,就搜到一個女人,來報給他做什麽?
衛琦皺起眉,往前傾了傾身子。
擱在外人眼裏,就是壓迫感甚重。
來稟報的人,是喀興手下的人。
他們不知道該稱呼衛琦什麽,按理說各地軍製都差不多,可這位偏偏叫什麽首領。這些人哪裏知曉,黑甲軍是衛傅私軍,自然沒有軍製,因此官銜也不是采用的軍中的法子。
首領叫著有點拗口,自然叫大人了。
“此女很奇怪,她被關在後麵的一個屋子裏,說是被佩克索托擄來的民女。”
衛琦冷冷地盯著來人。
最後這個說話總是不一口氣不完的將士,終於把話說完了。
“此女是蒙古人打扮,她身邊還跟著一個侍女,那侍女卻叫她別吉。”
別吉這個詞,若讓關內的人來看,可能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漠北的人都知道,隻有某個部落首領的女兒,才能被稱之為別吉。
而且不能小部落,必須汗王的女兒,才能被稱之為別吉。
衛琦此時也意識到問題了。
“把人帶過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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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朱你這個蠢貨,你剛才做什麽叫我別吉?這群人雖然看著是漢人打扮,但誰知道有沒有人能聽懂我們的話……”
寶寶氣急敗壞地跺著腳。
明明破口大罵的場麵不該好看,偏偏這女孩年紀年紀小,個頭也小,紮著一頭小辮子,看模樣也就十四五歲。
她聲音清脆,像黃鸝鳥一樣,雖做草原上人的打扮,但五官十分精致細膩,就是臉有點髒,黑一塊白一塊的,像在地上滾過。
但她身上的衣裳卻並不髒,好像臉上是故意被弄髒的。
哈朱是個胖胖圓圓的草原姑娘,比起寶寶,她要高她壯她兩個,偏偏這會兒被罵得縮著脖子抱著肩。
“寶寶,我錯了,現在該怎麽辦?”
“雖然不知道漢人為何打進這座城,但那個佩克索托竟敢擄走我,被打了活該。等會兒若是有人問我們話,我們就裝是普通草原的姑娘,千萬別讓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寶寶眼珠一轉道。
此時的寶寶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不多時,就有人帶她們去問話了。
寶寶發現這些漢人跟那群羅刹人一樣粗魯。
她被丟在了一個黑色大個子的麵前。
細看才發現,哪是什麽黑色大個子,是一個身穿黑色鎧甲,頭戴兜鍪的魁梧男人。
這個人應該就是這個隊伍的領頭了?
寶寶當即裝得一副懼怕模樣,被嚇得哭了起來。
哈朱也就跟著她哭。
隻是俄頃,這間廳堂裏就充斥著女人的哭聲。
衛琦最是不耐煩愛哭的女人,以前他母妃給他準備過侍妾,也是見到他就哭哭啼啼,惹人心煩。
他說不要,他母妃非說皇子們都有,他也得有。
讓他來看,女人就是這世上最麻煩的東西。
“再哭就把你們拉去割掉舌頭。”
寶寶當即嚇得打了個嗝,不敢哭了。
因為她發現這個人真的好可怕,本來就那麽魁梧,還穿著那麽駭人的盔甲,一凶那麵孔在兜鍪的襯托下,格外顯得嚇人。
而且她覺得這個人說得是真的,他是真會把人拉出去割舌頭。
“我不哭了就是,你別割我舌頭。”
衛琦聽到這清脆的聲音,愣了一下。
倒不是這聲音有多特殊,而是聲音聽著年紀似乎不大,而自打哈朱和寶寶被丟到衛琦麵前後,哈朱就一直用身子有意無意擋著後麵的寶寶。
哈朱這麽大的體格,著實和這聲音有些不配,衛琦這才發現原來還有個小女孩。
再一看,發現小女孩麵目不清。
臉上白的很白,黑的很黑,關鍵剛才哭了那麽久,都沒見著點眼淚。
衛琦可不傻,吩咐道:“把她的臉給我弄幹淨。”
這下可紮到寶寶死穴了,她像一頭打算拚命的小獸,就是不讓別人動她的臉。
幾個將士見她是個女的,也不怎麽好下手,以至於場麵弄得十分難看。
衛琦惱了。
他發現這些人真沒用!
幾個大步上前,二話不說也不憐香惜玉,提著寶寶的頸子,又接過將士遞來的濕帕子,在她臉上一頓搓。
搓一次還沒搓幹淨,於是換帕子再搓,才算把寶寶的真麵目搓出來。
此女年紀雖小,但貌美驚人,高鼻梁,大大的眼睛,五官靈動精致。而關鍵是她膚色極白,這種白不是草原女子該有的,哪怕是關內江南女子,都稍顯有些不如。
因此,讓她的美貌,格外顯得驚心動魄。
旁邊幾個將士都有些看愣著了,衛琦卻是挑了挑眉。
“會不會說漢話?”
寶寶正想說不會,但接下來此人又說了一句。
“不會說漢話的舌頭也不用留了,拉出去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