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章 全部毒死,竟為了一個女人
棲蘭宮位置略微偏僻,當初宇文佑將此處賞給蘭宜住的時候,說是考慮到蘭宜喜靜不喜動,更因其名字中有個蘭字,覺著這是蘭宜與棲蘭宮的緣分。
棲蘭宮四面少有宮宇,多的卻是喬木灌木花草,更傍著小小一鴛鴦湖,湖水生涼,花木生幽,是以縱然門窗緊閉,宮殿內也還是涼爽宜人。
狐彥還未到,眾太醫聚在一處合力診斷蘭宜的病情,不單單是周襄,個個都是一頭霧水,宜嬪娘娘堅持身子不適,卻看不出任何癥狀,這病可真是蹊蹺,又把蘭宜喝過的茶水反覆檢驗,只發現一種物事,那便是碧螺春,可蘭宜卻說那茶中有毒,眾太醫束手無策,宇文佑雷霆震怒:「一群廢物,若是朕的孩兒有什麼不測,你們個個都要殉葬。」
太醫們跪伏一地,哀嚎告饒。
蘭猗手搭自己脈處,知道茶水中放的毒物少,所以她暫時並無大礙,於是安靜站在一旁,倒要看看姐姐如何收場,只希望姐姐好自為之不要此時針對她,否則姐姐便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未幾連太后都驚動來了,棲蘭宮一時間人滿為患,太后聽說蘭宜中毒,擔心她腹中的孫兒,龍頭拐杖噹噹敲著金磚地面,怒道:「怎麼會中毒的?中的是什麼毒?」
蘭宜虛弱的欠起身子:「太后做主,臣妾略通醫術,感覺中的應該是夾竹桃的毒。」
提及夾竹桃,眾人立即把目光聚集在楚皇後身上,宮中雖然有幾處栽植了夾竹桃,卻以坤寜宮為最多最繁盛,更因為楚皇后一直不喜歡蘭宜,若那茶中真的下了夾竹桃的毒,楚皇后便是最可疑之人。
外人這樣懷疑,楚皇后自己也心驚了,轉頭看去宇文佑:「皇上,宜嬪懷的是皇上的骨肉,也是臣妾的孩兒,臣妾母儀天下連街頭的乞丐都愛惜,又怎能殘害自己的骨肉。」
宇文佑眉頭擰成兩道山丘。
蘭宜啜泣:「臣妾並無這樣想,皇後為何這樣說呢。」
言下之意,你做賊心虛。
楚皇后闊袖一拂,並非故意,竟把身側小几上的茶杯帶到地上,咔擦碎成幾片,沒等她開口呢,蘭宜故意使勁抖了下身子,像是嚇極了,還煞有介事的撫摸腹部,連說孩兒不怕,又道:「臣妾年輕,進宮又晚,很多規矩還很生疏,請皇后寬宥,最近還因為有了身子心緒不寧,若是哪一句衝撞了皇后,請皇后體諒,可千萬別為臣妾這等小事氣壞了身子。」
言下之意,皇后無視皇上,亂髮脾氣。
楚皇后忍無可忍,這時狐彥到了,急匆匆拜見宇文佑楚皇后和太后熙貴妃等人之後,便過來給蘭宜把脈,一干人,特別是那些個太醫,心都懸在嗓子眼了,等著他決定生死的一句話。
半晌,狐彥緩緩道:「娘娘母子安好。」
宇文佑鬆口氣。
太后鬆口氣。
連楚皇后都鬆口氣。
熙貴妃似有似無的一笑,未知何意。
而那些太醫,各個甩著頭上的汗珠子,懸在嗓子眼的心噗通落了下來。
蘭宜卻不幹了:「爹,我分明是中毒,你再好好看看。」
狐彥掃了眼眾人後頭的蘭猗,見蘭猗嘴唇有些烏青,雖然不知道棲蘭宮究竟發生了什麼,猜測與蘭猗或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對蘭宜淡淡一笑:「娘娘是因為有了身孕而心緒不寧,以至於產生錯覺。」
宇文佑也安慰蘭宜道:「你啊成日的胡思亂想,大概是最近朕有些忙忽略了你,這樣,天熱了,過些日子按例朕要往行宮避暑,索性就早點過去,也好讓你散散心。」
蘭宜想破腦袋都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宇文佑開口,她只有點頭:「謝皇上。」
一片烏雲散,眾人相繼離開。
蘭猗覺著自己也該告辭了,偷著把那半杯毒茶倒在旁邊的花盆裡,防止誰誤服,然後過來朝姐姐拜別。
宇文佑仍舊坐在蘭宜的床前,看著蘭猗三叩九拜的告退而去,他喊過狐彥問:「當初選秀,為何沒有你這次女?」
狐彥嚇得心裡直哆嗦,怕將蘭猗換做蘭宜的事給皇上得知,強做鎮定道:「微臣府上只得一個名限,長為先,所以沒有次女。」
宇文佑輕輕點了下頭,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句「這是誰定的規矩」,揮手讓狐彥下去,然後喚過身側伺候的張貴玉道:「傳朕口諭,當初負責選秀的官吏內侍宮女,全部,賜鴆酒一壺。」
他說的輕描淡寫,彷彿聊家常一般,縱使張貴玉服侍他多少年,見慣了他的暴虐,也還是為他的這番話嚇了一跳,負責選秀的官吏內侍宮女何其多,全部毒死,竟為了一個女人。
張貴玉臉色慘白的應了聲:「是。」
出了棲蘭宮去傳旨,巧遇狐彥,彼此寒暄,聽張貴玉說宇文佑要殺了當初負責選秀的那些人,狐彥呆若木雞,半晌醒過神來,都不知道張貴玉是何時走的,他眼中慢慢集聚了些淚水,低聲哀嘆:「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罪孽啊!」
心中還惦記蘭猗,追出宮來又追了半天才把蘭猗追上,父女兩個當街之上不便交談,於是狐彥要蘭猗陪他往旁邊的茶肆去坐,屁股剛挨著椅子,蘭猗有氣無力道:「爹,快給我放血解毒,否則來不及了。」
蘭猗如此說是耽擱了時間而身邊又沒有解毒的葯,而那茶水中不單單有夾竹桃的毒,還有另外一種她沒有品味出的毒藥。
狐彥問都不問是什麼因由,忙取了自己的銀針出來,刺破蘭猗的手指肚,又吩咐隨從趕緊回府取他精心調製的解毒藥來。
在等解藥回來的當兒,狐彥問:「告訴爹,這是怎麼回事?」
蘭猗笑了笑:「是我自己不小心。」
狐彥不信,還想追問,一團黑影閃進,公輸拓把蘭猗從椅子上拎了起來,然後夾在腋下跑出茶肆,又丟在自己的馬背上,他自己也翻身上去,雙腿一夾馬腹,那馬風馳電掣般的跑了開去。
後頭追著的狐彥快喊破嗓子,可是一騎絕塵,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