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歡兒，我來陪你

  這場雨，終於在破曉來臨時停了下來，就如有些人終是完成了他們的使命，結束了短短這一生。黑夜退去，雨水終究是無法抹去昨夜的廝殺，那些血跡染紅了雨水，沁進了泥土，刻入人心。


  張揚帶人趕到這村子的時候，見到了便是這樣一幅場景。滿身鮮血的皇帝毫無生氣的呆坐在一堆死人中，右手還握著一把寒劍，眼神空洞著，似乎沒有了魂魄。他的周圍鮮血匯成小股小股的涓流，約莫上百具身著同色黑衣的屍體在他身旁堆積成小山。這，還是他所認知的皇帝嗎！究竟發生了什麽，會讓曾經在他心中如神一般的男子，變成這般落魄！


  “皇上，屬下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張揚試著輕聲喚著皇帝，可皇帝依舊毫無聲息。


  “歡……歡兒……我……陪你……”。待張揚走近些，隻聽到皇帝斷斷續續的呢喃著些什麽，聽不大清楚，似乎隻有隻字片言。半響，頃刻之間似想起什麽來了。是了，那夜陪在皇帝身旁逃走的歡妃娘娘，此刻並不在皇帝身邊。難道……張揚不敢想象。這幾日裏究竟發生過什麽？！他不知曉。他隻記得那日那位歡妃娘娘曾以身替陛下擋下過致命的劍，如今見皇帝這般，那位娘娘怕是……


  “皇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或許娘娘並沒有死。即使娘娘不幸……若娘娘泉下有知，她見你這般，定亦不會安心的。且，您不想為娘娘報仇了嗎？”張揚看著著滿地的屍體，看著整個村莊被血沁染，自是知曉歡妃活著的希望渺茫，可是見皇帝如此，也隻好死馬當活馬醫。


  張揚語畢，皇帝肩頭動了一動，半響揚起一張仿佛蒼老了十歲的臉龐，看著張揚用沙啞的聲音開口問著張揚:“歡兒，真的有可能活著！？”


  張揚見皇帝有了思緒，隻好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是，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不會這麽快就把娘娘從您身邊帶走的。”


  “傳令下去，搜索村莊的每個角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歡兒給朕找到。朕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皇帝支撐著手裏的寒劍，站了起來，對著張揚冷聲開口道。


  “是，屬下遵命！”語畢，張揚並沒有離開，隻是看著滿地的屍體。


  皇帝見此，帶著有些怒氣的語氣開口對張揚嗬道:“還不快去給朕找！愣著做什麽！”


  “皇上，屬下還有一事啟奏。”麵對著皇帝心急如焚的嗬斥，張揚依舊恭敬的說道。


  皇帝似乎嗯了一聲，便等著他的下文。


  “適才，屬下查到，昨夜除了刺殺陛下和娘娘的黑衣人外，還有一批神秘的人來了這個村莊。屬下無能，派去追查的人，皆無一點線索，那批人像人間消失了般，一點痕跡也未曾留下。可是若是屬下沒料錯的話，是他們殺掉了大部分的黑衣人，陛下才得以幸存，所以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陛下。或許他們的目標是娘娘，也許娘娘正是被他們救走，也不得而知。”張揚天明進村的時候，便看見村外樹林許多刺客的屍體，讓他驚訝的是，這些刺客皆是一刀被人斃命。


  那時他就想，昨夜不止這批刺客進了村。待進村看見坐在屍體中的皇帝時，他更證實了他的想法。皇帝殺掉了上百人，可整個村莊黑衣人的屍體卻有幾百人，必定還有其他人所為之。


  “哦，消失的一點痕跡都沒有？”皇帝嘴角輕抽，冷哼了一聲。“傳朕命令，命所有侍衛搜村，定要尋到歡兒，再即刻派人八百裏加急，去帝都調遣三百暗影去追尋那些神秘的人的下落。”


  “是，屬下即刻去辦。”


  皇帝剛想提步離開，卻斜眼睨到了地上的屍體，轉身對著身旁的侍衛命令道:“把這些遇害的村民埋了吧，至於這些黑衣人……”皇帝頓了一下，之後又開口道:“亦另尋一個地方埋了。”語畢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離開了。皇帝雖恨這些傷害歡妃的刺客，可終歸他們亦是奉命行事，幾百個生命頃刻便消失殆盡！是有些感傷。在這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時代，人命竟變的如此輕若塵埃。此刻皇帝突然覺得人命這般脆弱，這般不堪一擊，若是歡兒當真離去，他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