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哭出來吧
安靜的病房裏,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形成一片金色,屋子裏看起來明亮極了。
秦陌笙輕手輕腳的站起身,看了一眼病床上緊閉雙眼的江初晴,她好一會都沒有動,大概是睡著了吧。
他輕手輕腳,一步一步的向門口走去。
他已經盡量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了,可是卻沒有想到床上的女人,動了動,翻了個身,有些驚恐的喊到:“陌笙……陌笙……你在哪?陌笙……”
秦陌笙心裏一陣無奈,隻能開口:“我在這,怎麽了?”他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江初晴像是突然找到了安全感,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你別走好嗎?留在這裏陪我,我很害怕。”
秦陌笙深深地歎了口氣,隻能坐下來,看著她耐心的哄著:“好,我不走,你安心睡吧,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秦陌笙很無奈,每一次他等到江初晴睡著以後,想要離開,不管他多輕手輕腳的,都會把江初晴吵醒。
她一直說害怕,讓他陪著她,所以他根本就走不開。
隻能默默的著急,不知道江遲暖那個女人怎麽樣了。
心底裏一陣疼痛,莫名的,他發現自己已經被那個女人占據了整顆心,他擔心她沒有辦法恢複,擔心她會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
留下這裏,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甚至每一次江初晴在他眼前撒嬌的時候,他竟然會有極其煩躁的感覺。
他深深地歎氣,知道這樣可能會傷害她,隻是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最近,他的情緒總是很不好。
……
江遲暖醒過來以後,似乎越來越平靜了,不像一開始那樣崩潰,可是她卻越來越沉默,每天,她都是一個人默默的躺在那裏,很久很久都不說話。
蘇小小和秦紀言偶爾對她說話的時候,她也隻是回答“嗯”或者點頭。
蘇小小知道,她心裏一定很難受,莫名其妙就失去了孩子,雙眼失明,她的世界一定突然之間變得一團糟。
隻是,這樣的她真的很讓人擔心,她寧願她哭,她鬧。
隻要她發泄出心底裏的難受就好,她不願看到她這樣悶在心裏,一個人默默的難受,這樣,她也會跟著心疼。
蘇小小輕輕地摸了摸她冰涼的臉,說道:“暖暖,如果你覺得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你這樣我真的很擔心。”
她這樣每天像一個軀殼一樣,不說話,也不笑,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完全沒有反應的人,讓她覺得很害怕,還怕她會崩潰。
江遲暖不說話,隻是坐在那裏。
她的眼睛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沒有眼神的她看起來竟然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
又像是一隻失去了靈魂的布娃娃,殘破不堪。
蘇小小的眼淚流了下來,看著她,她隻覺得心髒無比的疼痛。
“暖暖,你說句話好嗎?你這樣我真的很害怕。”蘇小小哭著。
她不明白為什麽像江遲暖這樣善良的女孩要遭受這些,她原本樂觀外向,明明她可以給別人帶去千千萬萬的快樂,可是卻因為意外而變得不再快樂。
這大概就是命運吧。
江遲暖的一生都這樣命運多舛。
很小的時候她就失去了最愛的母親,後來,最親近的弟弟也生病住院,再後來最愛的男人愛著自己名義上的姐姐,娶了她以後,卻每天把她當做玩物一樣侮辱,現在她好不容易苦盡甘來懷上了孩子,可是卻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蘇小小一直都覺得江遲暖很堅強,如果這些事都發生在她身上,她一定會受不了。
可是在堅強的人一直遭受打擊,都會變得脆弱的時候。
就像現在,行屍走肉,不說話的江遲暖。
“暖暖,你會好起來的,你的眼睛還是可以做移植手術的,我會想盡辦法替你找眼角膜。”蘇小小哭著說。
江遲暖沉默著,良久,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濃濃的悲傷開口:“小小,你說我的寶寶他去了哪兒呢?如果他離開了我,他還有哪裏可去呢?”
蘇小小捂著嘴無聲的哭泣,心髒仿佛被人劃開了一刀一樣,痛得血肉模糊。
江遲暖一個人輕輕的嘀咕著:“他大概是去了天堂吧。”
她的眼神裏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悲傷:“希望他在去天堂的路上,不要迷路,希望他在那裏生活的幸福。”
蘇小小輕輕的抓住她的手,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身體裏的力量給她。
江遲暖又是長久長久的沉默。
好一會,她才開口:“我的事情不要讓明辰知道。”
“嗯。”蘇小小答應。
事到如今,她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卻還是在替別人著想。
……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江初晴的眼睛已經幾乎恢複,眼睛上的紗布也摘了下來,她恢複的還不錯,各項檢查的指標也都還比較正常。
江初晴得意極了,最近一段時間,她的心情都非常不錯。
一想到現在,江遲暖的眼睛已經被她奪走了,她就覺得心情舒暢。
現在她的眼睛好了,而江遲暖變成瞎子了。
不過這也是對她的懲罰。
她都已經霸占秦陌笙這麽久了,這麽長時間以來她都是外麵人眼中,秦陌笙正大光明的正妻,天知道這個位置她有多麽想得到。
這麽長時間以來,秦陌笙雖然寵她,愛她,把她捧在手心裏,可是她就是別人眼中的第三者。
江遲暖什麽都不如她,長得沒她漂亮,身材沒她好,性格也不討喜,可是她偏偏比她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她有名分。
沒人知道這麽長時間以來,她有多麽想要這個名分。
這麽久了,她長時間的嫉妒,她嫉妒江遲暖,真的很嫉妒。
她搶走了原本應該屬於她的東西,她就要讓她付出代價。
所以她奪走了她的眼睛和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作為這麽久以來,她霸占秦陌笙的懲罰。
她當然能看出來秦陌笙是想去看她的。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發現那個女人,竟然能在秦陌笙的心底,留下這麽重要的位置。
她深深地憤怒,憤怒到極致。
她當然不可能讓秦陌笙去看她,這個男人是她的,他的心裏隻能想著她一個,不能有別的女人。
所以,住院這期間來,她幾乎都不敢踏踏實實的睡覺,每次秦陌笙想要溜走去看江遲暖,她都會用撒嬌害怕的方法讓他留下來。
總之,她絕對不會讓那個女人有機會搶走秦陌笙。
這些天的時間裏,在秦陌笙的心裏,就是一種難忍的煎熬。
他每天都旁側敲擊的向巡班的護士打聽江遲暖的情況。
聽說她的狀況一直不太好,剛送來醫院的時候,整個人樣子很淒慘。
滿臉都是模糊的鮮血,已經凝固在了臉上。
雙眼陷進去變成深深的坑,她的雙眼被人用手術的方法殘忍地挖掉,做這事的人還是有多年臨床手術經驗的人。
甚至在摘取眼球的時候,都沒有人給她注射麻醉藥。
孩子在外力撞擊的方式下流產,她流了很多的血。
送來醫院的時候,身體裏的血都快流盡了。
當時她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搶救結束以後,護士為她清理臉上和身上的血跡都用了很長很長時間。
看著護士心疼又惋惜的表情,秦陌笙難以想象她到底遭受了什麽。
心髒傳來劇烈的疼痛。
到底是誰這麽狠心,能把他傷成這個樣子?
秦陌笙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如果讓他知道是誰做的,他一定會把那個人碎屍萬段,絕對不會放過。
他打電話要助理去查這件事,可是卻什麽都查不到,一切的痕跡,就好像被人刻意清理過一樣。
他甚至找了很有名的私家偵探,都發現不了線索。
這邊江初晴每天又纏著他,他隻能煩躁的在病房裏陪著她。
後來,直到江初晴出院,他都沒能得到空閑去看她一眼。
出院的那天,秦陌笙將行李放進車裏,副駕駛上的江初晴顯得心情很好,秦陌笙為她關上車門,轉身看著醫院四樓的一排窗子,長久的發呆。
後來,江初晴叫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轉身上了車。
他載著江初晴回到她的公寓,他一直心不在焉,最近這一陣子都是。
他這個樣子引來了,江初晴的不滿。
“陌笙,你最近心情不好嗎?”江初晴問道。
秦陌笙搖搖頭,他知道他自己是因為什麽,可是他不想多說。
江初晴委屈極了:“陌笙,你最近狀態非常不好,我的手術很成功,這麽久了,我的眼睛終於完全好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秦陌笙看著江初晴臉上嬌弱的神情,突然就想到了江遲暖。
從來都沒有在那個女人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她永遠都是一副倔強不服輸的樣子,從來都沒有見她柔弱過。
他突然就有些煩躁,搖了搖頭:“沒有,我隻是最近太累了而已,我很為你開心。”
“可是我感覺,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你是不是愛上江遲暖了?”江初晴問道。
莫名的,那句“你是不是愛上江遲暖了”,像是一記重錘,一瞬間砸在秦陌笙的心上,他幾乎馬上跳起來反駁,“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愛上那種女人?”
下意識的,他想逃避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