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絕望
完了，這一次徹底完了。
這是江遲暖這一刻心底裏最真實的想法。
恐懼混合著絕望，讓她的心陷入一種深深地痛苦。
原來生活還是這樣的殘忍，兩年前當她懷上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她什麽都不求，隻求肚子裏的孩子能夠平安，可是最後，她還是眼睜睜感受著自己的孩子從肚子裏流逝的那種絕望。
那種深入肌骨的疼痛是她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的噩夢。
她花了好久的時間才種那場意外的痛苦之中釋然。
她一直覺得她不是一個好媽媽，所以當她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她下意識感覺到害怕。
她一開始會決定打掉孩子，不僅僅是因為離開了秦陌笙，更多的是來自她內心的恐懼，她覺得她保護不好肚子裏的小生命。
可是當她漸漸接受了再次為人母的這種感覺，她仿佛是被幸福包圍那種久違了的感覺，讓她的心髒一瞬間被溫暖脹滿。
這一個孩子，她以為她能夠保護他讓他平安成長，可是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夢罷了。
怎麽辦？難道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也要就這樣失去了嗎？
心髒仿佛被刀子狠狠地割裂了，那種天崩地裂的痛。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有保護好你……”眼前模糊成一片，隻有那男人舉起斧子時，那種猙獰的笑容。
她閉上眼睛，等待著一陣劇烈的疼痛降臨。
耳邊一陣腳步聲，然後是一陣細碎的聲音，她聽見斧子掉落地上那種清脆的響聲，還有男人低吼的聲音。
顫抖著睜開眼睛，她看見的，是一抹熟悉的，高大的背影。
她再看向剛剛那拿著斧子，威脅她的男人，此時斧子已經掉在地上，那男人倒在一旁，掙紮著站起身，樣子有些狼狽。
那穿黑衣服的男人見情況不妙，轉身跑開，年前這熟悉的身影正要追上去，江遲暖輕喊：“紀言……不要去追了，先救露露，快！快救她！”
江遲暖絕望的嘶吼，指著不遠處倒在血泊之中的關露露，男人停住腳步轉過頭向她跑來。
江遲暖突然間沒了意識，隻記得最後一幕，她低下頭，突然看到自己身下，滲出猩紅的鮮血，那種刺目的，可怕的紅色，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突然間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她暈死過去。
耳畔響起秦紀言驚恐的聲音：“暖暖！”
然後，一切都陷入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平靜。
……
像是陷入了一陣漩渦之中。
江遲暖隻覺得頭腦一陣眩暈，那是一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她像是被束縛住的手腳，那種無法逃脫，無法抽離的驚恐和害怕。
她掙紮著，像是陷入了永無止境的迷離。
她的意識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是混沌的。
她很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她發現她眼皮沉重的沒有一絲力氣。
仿佛能夠聽見肚子裏有什麽東西正在翻攪著疼痛的聲音。
孩子，她的孩子……
她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
……
醫院裏，此刻，天色讓人覺得有些可怕，已經黑了的天空沒有一絲星光，天上打著旱天雷，與上午那種陽光明媚的感覺完全格格不入，到處都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病床上，江遲暖正躺在那裏，雙眼禁閉。
她的臉色蒼白的有些過分，像是白紙一般，沒有一絲血色，原本大大的好看的眼睛，此刻，已經無力的閉上，一張原本粉紅的櫻桃小口，也蒼白的讓人心疼。
此刻，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竟瘦弱的讓人心疼。
秦紀言坐在病床前，靜靜地看著她，眼睛裏是濃濃的心疼。
他覺得他是全天下最笨的大笨蛋，明明已經發誓要好好保護她的，可是最後，卻沒能讓她平安。
他真的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明明那個時候就已經料到了江初晴一定會對暖暖有所行動，可是這兩天卻還是因為老爺子手術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竟然沒有好好保護她。
他伸出手握住病床邊上垂下來的，江遲暖冰冷的小手，心底裏一陣擔憂。
“暖暖，你一定要醒過來……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保護好你……”
眼神裏的疼痛一點一點的侵蝕著他的心。
病床上，江遲暖似乎聽到了秦紀言的呼喚，她的手，輕微的動了動，秦紀言像是觸了電一般睜大雙眼，緊緊的盯著病床上江遲暖的臉。
睫毛微微的扇動，像是兩片蝴蝶的翅膀。
原本緊閉著的雙眼微微顫抖著睜開，一雙大眼睛，無力的眨了眨。
秦紀言幾乎激動的渾身顫抖：“你醒了……暖暖……你醒了！”
江遲暖隻覺得仿佛突然間從漩渦之中掙紮出來，頭還是暈的，可是似乎眼前已經能看到光亮了。
眼前依然有些模糊，她皺眉，好一會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床頭，秦紀言正擔憂的望著她，眼神裏是激動的神色。
“暖暖……你醒了……嚇死我了。”這是江遲暖為數不多的看到原本溫柔平靜的秦紀言不淡定的樣子。
她有些迷茫的看著周圍的景象。
她怎麽會在這裏……
正想著，突然，恐怖的畫麵一瞬間湧入腦海，那是一種讓著心髒劇烈收縮的恐懼。
暈倒之前的那些記憶一瞬間，在她的眼前閃現。
飛馳而來的黑色轎車，躺在血泊之中的關露露，還有那把閃著寒光的斧子，甚至是自己身下滲出的，刺目的鮮血……
她睜大眼睛，企圖坐起來，可是手臂和肚子上都傳來劇烈的痛感，讓她皺眉痛呼。
“你幹嘛，不要亂動啊。”秦紀言有些擔心的把住她不安分的身子。
“露露怎麽樣？她怎麽樣啊，紀言……”江遲暖眼中閃爍著恐懼，她好害怕，關露露當時為了救她，被車子撞到，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天爺，拜托千萬不要讓她出什麽事，否則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秦紀言歎了口氣，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江遲暖的心一瞬間跌落穀底。
“你快說話啊！到底怎麽了？露露她……她是不是出事了？”她的眼睛紅了，眼淚已經在她的眼眶之中打轉。
她從來都不知道她和關露露隻是相處了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竟然能夠為了救她，拚了自己的性命。
關露露是個善良的女孩子，老天爺千萬不要對她如此不公。
秦紀言見江遲暖情緒激動，忙按住她的身子，安慰道：“暖暖，暖暖別怕，關露露她現在還在搶救，情況可能是危險了一點，可是人還沒有出來，所以你也不要瞎想，露露那麽善良，她一定會沒事的。”
江遲暖愣住，還在搶救……
“她被推進手術室有多久了？”她急切的問道。
秦紀言低著頭，聲音裏透著輕輕的顫抖：“十三個小時了……”
江遲暖徹徹底底的呆愣住。
她抬起頭，看見牆上的時鍾。
後半夜一點多。
十三個小時，還在搶救！
“情況是不是很糟糕！紀言，你告訴我，露露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是不是很危險，到底怎麽回事，你告訴我……”江遲暖哭了，眼底裏閃爍著的，是濃濃的擔憂。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關露露出事。
秦紀言看著她的淚水，心裏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中一樣，一抽一抽的痛。
“暖暖，你放心，露露她一定沒事的，這樣就說明她沒有出事，正在搶救就說明還有很大的希望，你別害怕好不好？一定沒事的。”他輕聲安慰，好一會江遲暖才平靜下來。
“紀言……你說，露露會好起來嗎？”她紅著眼睛問道。
秦紀言摸了摸她的頭：“會，一定會，暖暖，你別怕了，露露她一定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他的眼神裏透著堅定。
江遲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手臂和肚子傳來的疼痛抑製。
她表情痛苦，小腹的位置好痛，真的好痛。
她害怕起來。
“紀言……紀言……我的肚子為什麽這麽痛，是不是肚子裏的寶寶出事了？紀言，孩子，孩子還在嗎？”江遲暖心底裏一陣難以忍受的害怕，從來沒有過如此強烈的恐懼，像是一隻大手用力的攥住她的心髒，在心髒最柔軟的位置，不住的隱隱作痛。
秦紀言忙出聲安慰：“暖暖，你不要怕，放心，肚子裏的寶寶沒事，他很好，很健康。”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可是為什麽我的肚子那麽痛？”她是真切的感受到肚子的疼痛，而且，她記得，她昏迷之前，下身滲出來的，那一片鮮紅。
她怕了，真的怕了。
她的的確確已經沒有任何勇氣，再失去這個孩子了。
如果她這一次真的又流產了，她會難過一輩子的。
“暖暖，我真的沒有騙你，孩子沒事，你相信我。”秦紀言堅定的聲音讓江遲暖恐懼的心一點一點的放鬆了一些，他將她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不信的話你摸摸，寶寶還在，我相信，你能感受得到……”
秦紀言的聲音很輕，卻好似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心裏安定下來。
江遲暖的手輕輕的撫摸上自己的小腹，那裏雖然隱隱作痛，但是手剛剛撫摸上去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寶寶一定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