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終於醒過來了
掛斷電話的江遲暖並沒有想象中的輕鬆。
她曾經以為她不會對秦陌笙再產生任何心疼的情緒了，就算他死掉了，也是老天開眼，可是掛斷電話以後，她的心就像是懸在半空中怎麽樣都無法落在地上。
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
明明是恨他的，可是為什麽聽到蘇姨在電話裏說他出事了，她竟然會有想要衝過去看他的衝動？
江遲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髒上傳來的疼痛感。
她一定是瘋了，一定是！
秦紀言坐在她身邊，自從掛斷電話以後，她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雙大大的眼睛盡是慌亂。
他不用問也知道，剛剛在電話裏蘇姨說的，一定是秦陌笙的事情。
秦紀言歎了口氣，嘴角是一抹苦澀。
果然，在她心裏，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秦陌笙。
雖然嘴上說著恨他，再也不會管他，可是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早已經出賣了她的心，她是在乎秦陌笙的，很在乎很在乎，否則，她不會因為一個電話就變成這個樣子。
秦紀言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
“傻瓜，如果你想去看陌笙的話就去吧……”他輕輕地說，聲音裏卻帶著若有若無的顫抖。
江遲暖愣住：“你知道秦陌笙出事？”
隨即低下頭，原來她所有的心事都被秦紀言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不舍，她的擔憂，她的失魂落魄，她所有的情緒都被他看在眼裏。
她不要，秦陌笙是她的仇人，是害死明辰的罪人，她怎麽可能去看他？她怎麽可以擔心他？
江遲暖搖頭：“我不會去的，他害了明辰，我恨他，怎麽可能擔心他呢？”
秦紀言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心疼：“暖暖，你不要再騙自己了，你根本就忘不了他。”
秦紀言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讓她徹徹底底的愣住。
她在欺騙自己嗎？她忘不了他嗎？
不！不是的！
她瘋狂的搖頭：“不是的，你說錯了……我恨秦陌笙，我恨他，甚至恨不得他馬上就去死，來給明辰償命，所以我不可能忘不了他。”她倔強的說著，站起身轉身離開客廳，回到她的房間，不再和秦紀言說話。
沙發上，秦紀言深深地歎了口氣，看著江遲暖倔強的背影，她瘦弱的背影裏突然流露一種很悲傷的情緒，那是一種強撐著的自尊，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心裏有些微微的心疼。
暖暖這個樣子他都替她感覺到累，為了明辰的死，她現在已經徹徹底底把自己偽裝起來，她用她所有的防線，把自己包裹起來，不讓自己柔軟的裏子暴露出來，仿佛害怕再受到傷害似的。
她的倔強，她的堅持，和她的小心翼翼都讓他感到心疼。
這個傻丫頭，現在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秦紀言始終相信，江明辰的死和陌笙一定無關，可是他知道，無論他怎麽向暖暖解釋，她一定都聽不進去的。
明辰的死，已經讓她徹底失去了理智，她現在，已經不再用正常的思維來思考了，這件事對她來說打擊太大，她已經認定，一切都是秦陌笙做的，他隻能讓時間慢慢證明。
秦紀言深深地歎息，希望不要讓仇恨蒙蔽了她的雙眼。
畢竟，他希望她幸福，而不是抱著仇恨的回憶生活著。
秦陌笙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此刻，他幾乎已經瘦的不成人形。
一張原本深邃的臉，此刻，顴骨的地方深深地凹陷下去，幾乎瘦脫了像，幾天的昏迷讓他看起來臉色蒼白，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他禁閉著雙眼，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像是凋零了的植物，泛著蒼白的顏色。
今天是秦陌笙昏迷的第四天夜裏，他像是身體垮了一般，無論醫生用什麽方法，他一直沒有醒過來。
蘇姨從來沒有想過，一向身體強壯，幾乎不怎麽生病的少爺，會因為一場風寒，嚴重到這種地步。
蘇姨靜靜地坐在床邊守著他，她已經四天沒有合眼了，已經六十多歲的她，因為幾天的勞累折騰，整個人變得更加蒼老憔悴。
一頭原本就黑白相間的頭發，此刻幾乎全都白了，隻不過幾天的時間，她臉上的皺紋仿佛又深了一些，一雙原本溫和慈祥的眼睛，此刻變得黯淡無光，紅腫著，甚至眼眶裏，還含著眼淚。
她像是幾天之內老了十歲，蒼白憔悴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心疼。
秦陌笙一直在昏迷，甚至從今天下午開始，他連少奶奶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了，前幾天每隔幾個小時，他還會迷迷糊糊的醒過來，雖然意識還不清楚，可是至少他還能短暫的醒過來。
可是從今天下午開始，他甚至都沒有再醒過來了，隻是一直一動不動的沉睡，像是一座安靜的雕像。
醫生說了，明天晚上之前，如果少爺還沒有度過危險期，那麽他很有可能陷入更麻煩的境地。
這一刻蘇姨真正開始心疼起秦陌笙。
她看著他長大，他從小到大都是那麽驕傲，那麽高高在上，似乎從來都不會在外人麵前暴露出他的弱點，可是，此刻的他，竟然有種讓人心疼的虛弱，仿佛是一隻原本威風凜凜的老虎突然病倒，沒有了往日的神氣。
“少爺，快點好起來吧。”蘇姨輕輕的說道，她真的很擔心，這種擔憂一點一點的折磨著她的心髒，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少爺，蘇姨輕輕的歎了口氣，真希望少爺能夠渡過難關，好起來。
……
這一夜，守在秦陌笙病床邊的蘇姨不好受，而躺在家裏臥室床上的江遲暖也睜著一雙眼睛，睡不著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自從白天蘇姨那通電話打進來以後，她就一直心神不寧。
一整個下午，她都一個人長久的發呆，她以為隻要她努力控製住自己不要再想他，就可以了。
可是晚上，她躺在床上準備入睡，腦海中卻全都是秦陌笙蒼白的臉。
他躺在病床上，憔悴蒼白的樣子，像是深深地刻進她的腦海裏一般不斷的在她的眼前閃現。
她像是著了魔一般，一直在想：他怎麽會住院的？怎麽會昏迷這麽久？到底發生什麽了？他醒過來了嗎？
各種各樣的問題，讓她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像是所有的壓力都在壓迫她的心髒，讓她的心狠狠地痛著。
江遲暖翻了個身，輕歎一口氣，隻覺得心裏有些難過。
事到如今，她還是這麽不爭氣，明明那麽恨秦陌笙，甚至計劃好了要報複他，現在知道他躺在病床上，病的幾乎快要死了，她應該高興才對，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讓他付出代價。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裏一丁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她一直在想他，心上像是有什麽東西一直懸在半空中，讓她的心絲絲縷縷的痛著。
她睜著一雙眼睛，已經是深夜了，懷孕以後，她本是有些貪睡，可是今天躺在這裏這麽久，她竟然一點睡意都沒有，滿腦子都是秦陌笙蒼白的臉。
好一會，她坐起來，皺著眉。
她是怎麽了？瘋了嗎？為什麽一直在擔心秦陌笙？他怎麽樣和她有什麽關係？就算他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可是……
江遲暖深深地歎了口氣，這樣不爭氣的她，到底能不能為明辰報仇呢？
透過窗子，她望著窗外的月光，心裏亂糟糟的模糊成一團。
這輩子，秦陌笙大概就是她的劫。
這一夜，又是一個不眠夜。
……
這幾天，秦陌笙隻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混沌的世界。
他做了一個又一個夢，又不像是夢。
他像是被一個漩渦吸住了，整個人不受自己控製。
他可以聽到蘇姨焦急的呼喚，和醫生說話的聲音，他甚至能夠聽到儀器在自己耳邊“滴滴”響的聲音。
可是他的身體，不受他自己控製。
聽到蘇姨傷心著急的哭聲，他很想睜開眼睛坐起來告訴她不要擔心，他沒事，可是他動不了，手腳像是被人綁住了，一動都不能動，眼皮像是被黏住了，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他很著急，這些天他一直都可以聽到蘇姨焦急的對他說的話，她的擔心和她沒日沒夜的守護，他都聽的到，蘇姨歲數已經這麽大了，一直這個樣子，身體一定受不了，他想告訴她，讓她好好休息，不用一直守著他。
可是他動不了，整個人僵硬的沒法動彈。
有的時候，他會夢到江遲暖的臉，夢到她幸福的依偎在秦紀言身邊的樣子，夢到她隆起的小腹。
他心痛，他想去找她，可是他依舊沒有辦法動彈。
這麽久以來，他一直掙紮著，想要從夢一樣的漩渦之中掙紮出來，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漸漸聚攏，秦陌笙似乎可以透過眼皮，看到陽光。
暖烘烘的陽光，照的他眼皮上，一片鮮紅的光亮。
身體不再那麽沉重，頭也沒有那麽昏昏沉沉。
他努力抓住一絲理智，掙紮著想要清醒過來。
病床上，昏迷了第五天的秦陌笙手指動了動，病床的一旁，是已經歪在椅子上累的睡著的蘇姨。
她已經太累了，四天四夜沒有合眼，一向身體不好的她已經完全支撐不住了，在淩晨的時候，她沉沉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