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想出府嗎?
聽到這話,雲小花心裡有些不好受,他無事一身輕,果然是被家主撤權了。然而聽到能出府又有些心動起來,只是出遠門,要去哪兒呢?上世她哪兒也不能去,衛子晉的雙腿使得他的性子也很安靜,所以也不喜歡出去遊玩,便是吳興郡都不曾逛完,何況還出遠門了。
雲小花正在斟酌著找個又近又方便他輪椅的地方,沒想他試探的問:「營州如何?」
「營州?可……去那麼遠?」她剛要說『可是你的雙腿』時忙又改了口。
「你想不想去。」衛子晉只問她,又道:「咱倆沒成親前,我常去營州,頭兩年我基本住在營州,只有第三年才回來,一呆數月。」
這數月間便是同她成婚了。
「那邊有什麼好玩的嗎?」雲小花好奇的問。
衛子晉溫煦的笑道:「前兩年都是我一個人去,若說好玩的,倒沒有注意,但那邊有東胡商人,有女真商人,這兩族的人不論男女都長得彪悍,常年馬上生活,皮毛、參等尤其出名,有不少進貢給南國。」
「這麼多彪悍的外族會不會很混亂?會不會不安全?」雲小花又有些擔憂。
「我會護住你,他們都與我相識。」衛子晉再次握上她的手,那滑嫩嫩的小手落入他寬實的掌心,只覺得他掌心有些發燙,燙到人心裡去了。
雲小花掙不脫,心裡有些納悶,這一世的衛子晉似乎同她講的話越來越多,沒有上世的陰沉與沉默。
「原本他們懲罰你便是嫌我禍害了你,你如今還明日張膽的帶我出府,你不怕衛家族老們對你不滿,畢竟你是衛家長子,將來必然是繼承家主之位的。」雲小花心動卻也不想使他為難,能出府,她故然歡喜,可是就此害他回不了衛府,那就不必了。
衛子晉冷笑一聲,「你以為他們這次削了我的權是因為你嗎?他們只不過對營州的生意開始眼紅了,衛家佔據江南,早有往北邊發展的野心,只是沒有一個契機,沒有一個願意捨命的主脈嫡子,所以當年我去他們是一萬個願意的,只想著我去打個頭陣,是死是活失去的也只不過是個雙腿殘疾的嫡子而已,再說我已經早就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我當初去營州也是為了保全自己。」
雲小花怎麼也沒有想到衛子晉會把衛家的這些事情告訴她,她上世經歷那麼當然是知道衛家這個金窩裡是個什麼樣子,雖不知這中間的彎彎繞繞,但這嘴皮子上的功夫,還有對付人的手段那簡直是層出不朽,便是她活過兩世再來面對,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說這些,你怕了?」衛子晉試探的望著她,他想與她更加親近一些,上世嫌他沉默,什麼也不說給她聽,他是怕她擔憂,這事自己能處理的東西倒是可以透露她一點,免得她心裡頭存了內疚。
「著實有些怕,你們衛家人著實太恐怖,手段太高明,我見少識淺,應付不上。」雲小花很早就想說這句話了,她是一萬個不想呆在這狼窩裡的。
然而衛子晉聽到這話心裡卻冷了半截,她果然還是想離開自己的,兩世都一樣,這世他若是能避開衛家抄家滅族的結局,她會不會選擇留下?
再也沒有聊下去的心情,雲小花往下邊一躺,閉上眼睛,衛子晉見她要睡了也不再說話,至於出府的事,等他傷好了,再好好打點一下。
族會還沒有開,但衛家家主有心收回衛子晉營州那邊的生意,各房的人都從細沫處窺探到了。
這日大房一處小院中,衛子秦與其弟衛子雋正在探討文章,呂氏穿著秋香色的禙子,白底藍花下裙,領著兩位丫鬟匆匆從外進來。
看到兩個兒子,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兩兄弟給呂氏見了禮,畢竟是讀書人,那模樣都帶著幾分書卷氣,擁有衛家人獨有的容色,再加上呂氏眉目的清麗之色,倒也是衛家之翹楚。
衛子秦今年十八歲,是個秀才郎,如今在太古學院與二房的衛子謀一起上學,一同為兩年後的秋試做準備。
衛子雋卻只得十六歲,家裡請了有名的夫子教他,有過一次童試卻不及第,正在準備第二次考試。
這也是呂氏最鬱悶的地方,兩兒子只熱心於讀書,沒有半分衛家人行商的天分,成日沉溺於書中的「黃金屋」,於呂氏來說,拿到手的銀子才正是真金白銀,書里哪來的真金白銀,然而兩個兒子卻是勸不住的。
今時不同往日,機會千載難逢,乘著另外兩房還沒有反應過來,先下手為強,於是叫上兩兄弟去了內堂。
母子三人坐在一起商量事情,呂氏把衛子晉被家主收回營州生意事說了出來,一臉期待的看著兩個兒子。
衛子秦卻是面色一沉,只道:「娘,我是不會去行商的,你不用同我說。」
才開口就被兒子擋了話,呂氏大怒,一掌拍在桌上,斥道:「我這樣爭來奪去的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你們么,你們倒好,一心只讀聖賢書,至柴米油鹽不顧,書裡面有米嗎?有油嗎?你們讀書就能有飯吃嗎?今個兒我同你們說,我不是來徵求你們的意見,你作為我的長子,本就該為弟妹們分擾。」
「你看看二房三房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衛子謀到現在都娶不到媳婦是為了什麼,因為沒有聘禮,是不是很好笑,衛家二爺的兒子居然娶不起媳婦,便是衛子晉打理營州生意這幾年,他都有大把銀子花費到自家媳婦身上,你看他們。」
「衛家一直只奉長,永遠都是嫡長一脈為正統,如今輪到我們了,衛子晉一日坐在嫡長子這個位置,你們就只能算是二房三房,我尚在還能幫幫你們,我若不在,你們的子孫也只能像衛家眾多族人一樣,分紅分利那都是虛的,能看兩本聖賢書就有錢花了么?別做夢了。」
衛子秦正是春風得意的年輕,年紀輕輕考中秀才,被夫子誇讚,如今主攻秋試,夫子又百般教誨,是最有希望中舉的人物,如今一回到家中卻被其母罵得狗血噴頭,滿嘴井市之氣。
他氣憤的看著呂氏,「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呂氏瞪大了眼,「你說什麼?你直接說話。」
衛子秦再看到呂氏無知的模樣,半句話也不想多說,然而呂氏並不想這樣就放過他。
呂氏指著衛子秦鼻子,「你看看你表哥,跟你一般大的年紀,不但書讀的好,生意也做的好,如今呂家在他手中只會越壯越大,而你們呢,看看你們,行商為什麼就不可以讀書了,你們一樣可以讀書,先填飽了肚子才談聖賢書,不就是這個道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