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此時正當正午,村裡的家家戶戶都冒著炊煙,像是一串串雲,飄到空中。


  許清在謝阿么家裡吃完午飯,拿著做好的新人禮服往家裡走去。


  一出村尾就能瞧見他的家,山中一獨戶啊!打開院門,聽著豬欄里出來「哼哼」的小豬聲,「得了,下午得去打些豬草,可不能餓瘦了!」


  將禮服放在衣櫃里疊好,輕輕的摸了摸,過幾天可就得穿著它了。關上櫃門,換了身補丁衣服,將換下的衣服在井邊洗好,曬在院子里,「這日頭是越來越大了,看來春耕的日子近了。」


  許清背上背簍,拿了把刀,鎖上院門,往菜地里打豬草去了,過幾天可得挖地了,得趕緊將地面上的東西收拾收拾,這樣挖地的時候也便利些。


  「曾家的來嘮嘮嗑!」


  村裡的一棵大槐樹下坐著幾個中年么么正在一堆兒的嘮嗑,其中一位灰色穿著的么么看見對面迎來一位中年么么,連忙招呼著。


  「好勒,好勒,可不就是要來嘛!」被喚叫曾家的么么抬頭笑呵呵的應著,想起今兒個自己可是遇見了一個大事兒!得好好跟他們嘮嘮!

  這曾家么么可不正是今兒許清在藥鋪里遇見的那位!


  曾阿么一屁股坐在灰衣么么的旁邊,看著對面的幾位順口問著:「都吃了啊?」


  幾位么么禮貌的點了點頭,心裡有些不得勁,這曾家家裡的漢子可是做木工活的,手藝好,村裡一旦有個喜事或者其他,找他做活的也多,這日子過得可比他們舒坦多了,就是這曾家阿么嘴碎的厲害,說風就是雨!


  灰衣么么也就是孫阿么和曾阿么也是聊的好的,就喜歡打聽別人的事兒,來充實自己,娛樂他人。


  「嘖嘖,你頭上這簪子可是銀的?!」孫阿么一等曾阿么坐到旁邊就瞧見他頭上戴著個銀簪,心裡有些泛酸,自家漢子就是個種莊稼的,也沒什麼手藝,日子也就算吃的飽,不像曾家那麼寬裕。


  曾阿么見其餘人也都眼帶艷羨的瞧著自己的腦袋,得意的扭了扭腰,特意用手小心翼翼的撫了撫頭上的銀簪子。


  「可不是嘛!最近找我當家的做嫁妝活的多,也就多了些銀錢出來,這不,今兒非得讓我去買點東西打扮打扮自己!」


  在場的么么心裡被狠狠的噎了好一下子!


  「我說我這都好幾十歲了,哥兒都嫁出去好幾年了,還打扮什麼啊,可是我當家的就是不依呢!非說我還年輕,就該好好的打扮打扮!」


  孫阿么逼著自己收回黏在曾阿么腦袋上的視線,「昨兒個你不是說要去集市上看大夫嘛!」有錢怎麼了,還不是要生病!!

  「哎,別說,你們猜我今兒個在藥鋪里遇見誰了?快!猜猜看!」曾阿么興奮的臉都紅了,也不造作的擺弄頭上的東西了,盯著眼前的幾位么么,恨不得他們都圍著自己使勁兒的問!

  而被曾阿么頭頂上的銀簪子晃的心裡直冒酸的幾位么么興趣缺缺的。


  「誰啊?」


  「這藥鋪能遇見誰,不就是大夫嘛!」


  「不對,還有其他拿錢去看病的病人嘛!」孫阿么特意將「拿錢,看病,病人」這幾個詞說的陰陽怪氣的惹得其他幾位掩嘴一笑。


  「不是!都不是!聽仔細嘍!我今兒在藥鋪,遇見許家的那個「丑哥兒了!」」曾阿么完全沒有注意到孫阿么的話語,大聲的說著自己到底是遇見了誰!


  眾人一聽,紛紛議論起來。


  「丑哥兒?!」


  「是許家的那個孩子吧?」


  「可不就是他,說來我可多年沒仔細見過他了。」


  「嘖嘖,也怪可憐的,阿么,阿父都去世了,留了這麼一個可憐人。」


  「可不就是………」


  「咳咳,我還沒說完呢!」曾阿么見眾人把他給忽略了,連忙咳咳幾聲,找回他人的注意力。


  「丑哥兒的臉,嘖嘖,可比往些日子好多了,就只有小點點了!」


  說著還用手比了比「點點」的大小,曾阿么常常和自家漢子去山上外圍砍木頭,所以時常瞟見許清的身影,這臉還是今兒早上見的最清楚的一次。


  「可是終於好了?」


  一位么么關心的問著,那孩子是個可憐的,還是個哥兒,要是個漢子可沒有那麼大的罪受!


  曾阿么一拍大腿,「可不是快好了!那大夫說了給他吃幾副中藥,要不了幾天可就沒事兒了!」


  「那許家兩口子當年怎麼就不帶丑哥兒去看看大夫,這可不是好的快啊!」


  「你來我們村比較晚,不知道!那娃子死活都不願意出門見人!而且不是有好幾個泥腿子郎中都說找不到病根兒嗎?所以就消停下來了。」當年這事兒可是傳的沸沸揚揚的。


  曾阿么大氣的擺了擺手,「這些都不算什麼,你們可知道那丑哥兒今年可就到了官配的年齡了?!」


  孫阿么心中一動,這丑哥兒家中可是沒有長輩了!那房子,那田地!可不是誰娶了丑哥兒就得到了!

  「哎,我突然想起有事兒還沒辦呢!我先回去了,你們聊啊!你們聊!」


  孫阿么連忙對著曾阿么等人道別,往家裡趕去,可得抓緊點時間!


  其他的幾位么么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紛紛的和不明情況的曾阿么匆匆告別!


  「嗨!怎麼都走了啊!我還沒說完呢!也不和我多嘮叨嘮叨丑哥兒到底會官配給什麼樣兒的人!」


  劉阿么家剛吃完飯,謝阿叔就來了,把李長風的新人禮服交給劉阿么,順便將上門的日子也說明白了,才架著借來的驢車回幸福村了。


  因為是劉阿么去李長風家報的喜,所以啊,這新郎的衣服也是送到他這裡,再由他轉交給李長風,這樣意味著喜意長綿!

  「二十八可是個好日子!」劉屠戶可是聽好幾位村裡要辦喜事的人將日子選擇了二十八那天!

  「不是個好日子,怎麼會選!你可別說話,說話就氣人!」


  劉阿么將東西裝好,去李家院子找李長風了。


  「吆喂,在家啊!」


  給劉阿么開門的正是李長風,他就怕錯過了許清捎人帶的口信,所以才會吃了飯其他人都出去的時候,還在家打算著再等一會兒。


  「快進來,劉阿么,這可是……?」李長風看著劉阿么帶著的東西,激動的詢問著,新人一對的禮服是必須同一個做出來的,不然就意味著分離!不吉利!


  「可不就是!你記著這個月二十八就收拾利索的成親去!到時候,我也來討杯喜酒喝!」


  劉阿么心裡也高興,和李長風聊了幾句,才往家裡走。


  「一定!一定!辛苦劉阿么了!慢走啊!」


  李長風將喜服抱回自己的房間,試了試,合身!舒服!然後又小心翼翼的脫下來放好,生怕自己不小心給弄壞了!


  他現在簡直覺得自己快飛起來了!還有幾天就能見著許清了,再見時,他們就是夫夫了!


  李長風再次打開柜子,拿著李老么分給他的七兩銀子,鎖上院門,匆匆的出門了。


  陳啟正在家裡院壩中修理鋤頭,這鋤頭用的時間長了,挖地時老是松垮垮的,讓他都不敢使勁兒!這馬上就得下地種糧食了,可不能因為這個落下日子!

  陳紅搬著一根木凳,拿著做綉活的籃子坐在陳啟的不遠處。


  「哥!」


  「幹啥?」


  陳紅低著頭,手裡拿著綉帕,「問你個事兒!」


  「說!你哥我這幾年在軍營里雖然是打雜的,可也是漲了不少見識!來問吧!」


  「不是你的事兒。」


  陳紅拿著針輕快的綉著未完的花樣,說的話傷了陳啟那顆膨脹的心!

  「得得得,問吧問吧!」原本想顯擺顯擺的陳啟遺憾的吞下到了嘴邊的話。


  「長風哥要上門的地方,你知道是哪兒嗎?」陳紅盡量使自己語氣平靜的問著陳啟,陳啟用力的將鋤頭在地上敲了幾下,讓陳紅的心也跟著顫動起來。


  「不知道,那小子嘴可嚴著呢!」怎麼敲了這麼多下還有些松啊!

  陳紅微微咬了咬紅唇,心中一片亂糟糟的。


  「別說他了,等到了他上門的日子,他就是再瞞著我也知道是誰家的哥兒!」


  陳紅苦澀的扯了扯嘴角,等到那個時候,已經太晚,太晚了。


  「你也該準備準備了,張家哥兒和你一樣大,這個月二十八可就成親了!」自家弟哥兒模樣,綉活樣樣都好,求親的不少,可他就是沒有瞧得上的。


  「怎麼,哥哥怕我嫁不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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