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關係
漫漫長夜，涼爽的清風將月光吹的忽明忽暗。搖曳的樹枝像是鬼魅，但在燈光的映襯下，又有另一番風味。
燈火闌珊的街道上，季以恒孤身一人在人群裏背道而馳。如果月光此時正好照在他的臉上，如果有人正好看到他的話，那麽那個人一定會看到他臉上不同尋常的憂傷。這樣的憂傷已經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沒有流淚，眼眶都沒有紅。但是整張臉卻都皺到一起，眉宇間更是刻著哀愁。他低著頭，像是機器人在學走步。踏腳，落地，一切都是一板一眼，想讓人找不到規律都難。
此刻已經是淩晨，季以恒卻一點也沒有回家的打算，翰墨書在他家，季小風也在。他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會發生什麽，所以那個家，他一點也不想回去。
盡管他早已決定將自己的心情放在心底，但是當那一幕真的闖進他的視線裏，他還是會接受不了。
“嗡——”
口袋裏手機傳來一陣震動，暫時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季以恒拿出手機一看，是他的秘書米萊萊打來的。
“有事？”
這麽晚了她給他打電話幹什麽。季以恒不理解，但更多的卻是不耐煩，因此在對她說話時，語氣是平常罕見的微怒。
米萊萊也不是白癡，季以恒的不爽她當然聽了出來，可是她自己也很不爽，因此說話時完全忘了上下級的關係。
“我現在在公司加班，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淩晨一點誒！從早晨一直到現在，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你知道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嗎？要不是你擅自離開公司，我也不至於加班到現在。”
“所以你現在是怪我？”
季以恒的語氣很淡，根本就聽不出一點覺得抱歉的意思。反而還有一種關我什麽事的淡漠。
還在看文件的米萊萊聽到季以恒這一番話，愣了一會兒。怪季以恒？當然怪他。要不是他她早就回家了。可是她為什麽要給他打電話？真的是想怪他嗎？米萊萊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當然怪你。”
最後，米萊萊背著自己的心情，硬生生的將這句話吐出來。如果不跟季以恒說這句話，她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要進行下去的理由。
手機這端，季以恒聳聳肩，好似很不在乎。本來他是不打算繼續跟米萊萊通話的，但是他看著忽明忽暗的月光，然後就改了主意。
“你還在公司是嗎？”
“對啊。”
米萊萊不知道季以恒為什麽要這樣問，但還是實話實說。然後她就再也沒聽見季以恒的聲音。半個小時候，季以恒拿著一打啤酒來到公司。
“喝吧！”
季以恒將啤酒放在堆滿文件的辦公桌上，無視米萊萊一臉的差異，徑自拿了個座椅在她身邊坐下。
“你……你來公司幹什麽？”
米萊萊難掩心裏的驚訝，一向不曾結巴的她突然就結巴了。季以恒為什麽來公司？這個時候他難道不睡覺嗎？
“喝酒！”
季以恒仿佛沒有聽到米萊萊的問題，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回答。他隻是簡短的拋出兩個字，打開一瓶啤酒就放到了她麵前。
啤酒與桌子撞擊出一種沉悶的響聲，如同季以恒沉悶的心情。
米萊萊打量著她的上司，明亮的燈光下，雖然他輪廓分明，但是他的臉上寫滿了愁。就好似蒙上了一層濃霧，讓人看不見他的真實感覺，隻有滿麵的憂愁。
米萊萊第一感覺就是他有心事，但是礙於上下級的關係她又不好直接問，隻能乖乖的把啤酒拿過來。
昏暗的樓道裏，隻有他們這一處是有燈光的，也隻有他們這裏有那絲微不足道的聲音。
米萊萊盡量讓自己的心跳不那麽明顯，可是季以恒距離她太近了。她第一次跟一個男人靠的這麽近，那個男人還是她的上司。米萊萊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呼吸聲。
“那個.……我要回去了。”
為了讓自己保留一點理智，米萊萊關了電腦，就往門外走。
季以恒仿佛沒聽到米萊萊說話，就這樣讓她走了，一句話也沒表示。寂靜的公司裏，很快就隻剩下了季以恒一個身影。
“難道就不會說聲再見嗎？”
出了公司，米萊萊不滿的情緒就湧上心頭，她一直盯著唯一亮著的樓層看，似乎能看到季以恒那落寞的身影。
“到底出什麽事了呢？”米萊萊疑惑的喃喃著，在公司門前猶豫不決。要走還是上去陪他？“算了，怎麽說你也是我的上司啊！”米萊萊最終說服自己，很快她又出現在季以恒身邊。
這一次，米萊萊要比之前大膽了些。“如果你有心事的話可以跟我說，你放心，我聽了之後絕對會立馬忘記。”
為了讓季以恒信服自己，米萊萊還雙手發誓，雖然在她自己看來是有些傻，但是她看到季以恒嘴角閃過一絲不可抓住的微笑。米萊萊確信自己的真的看到了，盡管季以恒的臉上又恢複沉默。
米萊萊覺得那是季以恒接受她的表現，她麵帶微笑的在他身邊坐下，工作了一天的疲憊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你說我聽。”
季以恒看了眼米萊萊，她的頭發是利落的齊肩短發，與季小風的長發截然不同。她臉上少了份女人的柔和，卻多份男人的剛毅。利落的短發因為幹淨的工作裝將她整個人映襯的即幹練又精明。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那種微笑不是職場上假模假樣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季以恒看得出來。
她說要傾聽他的心事，但他根本就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看著米萊萊的微笑，季以恒把一罐啤酒喝下，注視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緩緩道：“你知道季小風嗎？”
“知道。”米萊萊點點頭，但卻不知道季小風跟季以恒的傷心有什麽關係。她是季以恒的姐姐，是他的親人。雖然她從未見過季小風，但早就聽過季小風的名字。更知道她在四年前因為參加她前男朋友的婚禮，導致新娘自殺未遂。
在得到答案之後，季以恒就好似睡著了一樣，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
見季以恒不再說話，米萊萊也很識趣沒有多問。盡管她的心裏藏了好多的疑問。為什季以恒會提及季小風，難道說季以恒是因為季小風才變成這樣的？可他們不是姐弟嗎？
一夜孤寂，一夜沉悶。季以恒整晚都沒有回家，在公司一直睡到早上才醒。季小風跟翰墨書則是一起去了S市，他們還要工作。
昨天那一晚上，一切都變了。季小風跟翰墨書變得越來越親密，米萊萊對季以恒也多了份不同尋常的心思。
“再……再見!”
明明跟翰墨書之間的關係更近了一步，季小風卻反而更加不好意思起來。站在公司門口跟翰墨書說聲再見都是支支吾吾，臉紅的可怕。
翰墨書對季小風的靦腆回以微笑，“好好工作，加油，我下班後會來接你的。”
季小風一臉幸福的點點頭，目送著翰墨書離開走才走進公司。
“小風，那個是你男朋友啊！”
季小風一進公司，前台曉麗就過來搭話，眼裏的豔羨全被季小風看光光。
季小風揚唇一笑，搖搖頭，“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未婚夫。”
“哦。”曉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了聲恭喜就回了自己的崗位。
季小風蹦蹦跳跳的回到辦公桌，還沒打開電腦，視線就被一個文件夾吸引。她抬頭看向站在她麵前的小陳，一臉不解。“這是？”
“這是有關今年秋季設計大賽的比賽流程，公司打算派你出戰。”小陳的語氣很淡，淡漠到季小風以為他在生氣。雖然她進公司才短短幾天，但是她也知道小陳是一個天才設計師，公司對他很重視。
季小風看了眼小陳，收回驚訝的目光，將視線挪到那份文件夾上。她想，如果她沒有來這家公司的話，那麽參加比賽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季小風剛想說聲謝謝，小陳那淡淡的語氣又傳來。
“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這次大賽我是你的助理。”
“哦。”季小風不敢表現的太高興，生怕小陳對她的怨恨加重。她低著腦袋，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麽，一個“哦”沒有任何情感。
小陳瞥了眼季小風，沒在說什麽就走了。季小風卻不知道，她這刻意的淡然在小陳眼裏無疑就是輕蔑，炫耀。因此，小陳對她的怨恨隻增不減。
一旦工作起來，時間就會過得特別快。尤其是季小風還要準備比賽的事情。她剛剛打開文件夾看了下，比賽在兩個月後舉行，時間對於她來說太寶貴了。而且她還看到參賽名單裏有涼氏的名字，這就意味著她要跟涼氏為敵了。
“這場比賽也太考驗了我吧！”下班後，季小風在門口等待翰墨書的同時，發出這一聲抱怨，正好被經過她身邊的齊井二聽到。
“怎麽，不願意？”
“啊？沒……沒有。”
季小風看到身邊的奇井二趕緊搖頭，同時又暗罵自己愚蠢，怎麽就偏偏在公司門口說這種話，而且還被齊井二聽到了。完了，他會不會以為在比賽的時候她要放水。
“這場比賽的重要性我想你應該知道，所以我很希望你全力以赴。”齊井二溫柔一笑，像個上司對待下屬一樣，鄭重的對季小風說出這句話。
季小風點點頭，也不敢怠慢。她當然知道這場比賽很重要，而且她也沒有因為比賽中會遇到涼氏而退縮。她隻是不明白，不明白齊井二為什麽會讓她來參加比賽。她才剛進公司，業務還沒熟悉就要參加比賽，這.……這未免也太器重她了！
“為什麽會讓我來參加比賽？我才剛進公司，還什麽都不熟悉.……”
“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
齊井二沒讓季小風把話說完，他拍著季小風的肩膀，這句話像是鼓勵又像是讚賞的話在季小風的腦子裏一直盤旋。齊井二說信任她，齊井二什麽時候給她的評價這麽高了！
然而，沒等季小風繼續追究這句話的意思，齊井二就走了，齊井二剛走，翰墨書就來了。
見到翰墨書，季小風心裏的疑惑全部煙消雲散。一上車，她就迫不及待的把要去參加設計大賽的消息告訴翰墨書。
“真的啊，恭喜恭喜。”翰墨書聽後，簡直比季小風還高興，絲毫都沒意識到季小風的對手是他們。
季小風擺弄著手指，有些糾結，她抬眼看向翰墨書，深吸一口氣，決定告訴他。“涼氏也在這場比賽中。”
沒有她想象中的驚訝，翰墨書聽後隻是機械地點點頭，好似全然不在意。“今晚我們出去吃飯怎麽樣，海邊如何？”
“我們馬上就是敵人了，翰墨書你怎麽能隻想著吃呢！”
翰墨書迅速看了眼季小風，嘴角劃出一個溫柔的弧度，那笑容即耀眼又溫暖。“我相信你會贏的。”
季小風不可置否的笑了，翰墨書真的什麽都為她著想呢。“我要吃烤魚！”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