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如果可以
涼寧漠的回答讓季小風有些驚訝，以至於很長時間都沒回過神來。她以為涼寧漠會罵她，又或者轉身走人，但是她沒想到涼寧漠會這樣說。
看著涼寧漠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季小風突然有些後悔來找涼寧漠了。涼寧漠要比她想象的還要喜歡她，所以季小風就後悔了。
對待一個喜歡自己的人，這樣的要求無疑是最殘酷的。
涼寧漠知道她找他隻是為了完成父母的囑托，隻是走一個形式。涼寧漠知道她喜歡的是韓墨書，自始至終。
但是涼寧漠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因為這是她的要求。涼寧漠對她從來都是有求必應。更何況還是做她的丈夫。
涼寧漠愛她，就算得不到她的心，涼寧漠依舊願意在她身邊守護她一輩子。因為這樣是光明正大的。
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季小風才十分懊悔自己做出的選擇。她不應該利用涼寧漠對她的喜歡，要求他做這種事情。這樣的她，她連自己都討厭。
季小風不敢看涼寧漠的眼睛，隻能低著頭淡淡道：“那個，今天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很抱歉，希望你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季小風說完之後轉身就走，幾乎是大步流星的走出餐廳。
出了餐廳，季小風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她剛才究竟是在幹什麽，她怎麽能讓涼寧漠扮演她的丈夫，這根本就行不通。
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夜色，季小風覺得還是回家跟父母攤牌吧！
畢竟她實在不知道跟怎樣的人談戀愛，結婚。她知道季念需要一個爸爸，可是她現在的這種狀態根本就辦不到。
季小風覺得與其利用涼寧漠，還不如回家徹底跟父母攤牌。大不了就是一場槍林彈雨。
這樣想明白後，季小風抬步就要走，結果沒走成。
涼寧漠從餐廳裏走出來，並且還拽住了她的衣領。
季小風被迫停下腳步，她不用回頭都知道身後的人有著怎樣的虎視眈眈。
她感覺自己後背發寒，好似身後對著一個超大的冰塊。在這冷風襲襲的秋天，季小風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墜入冰天雪地。
她不敢回頭看涼寧漠有著怎樣的表情，現在最妥善的辦法就是溜之大吉，可是涼寧漠拽著她的衣領，她走不了。
季小風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在打鼓，一下又一下。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全身上下都繃著，生怕涼寧漠做出什麽事情。
就這樣僵持了不知多久，季小風感覺自己的腳都麻了，正當她想偷偷挪一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出一個冷漠的聲音。
“我有允許你亂走的嗎？”
季小風一顫，隻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聲音可以冷漠到這種地步，涼寧漠隻不過是說了一句話，她卻連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涼寧漠的語氣太過冷漠，她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如果此刻不說點什麽，一直僵下去隻會引來更多的圍觀者。
季小風沒有轉過身去，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腳。“對不起，我想我還是不麻煩你了。”
她不能利用涼寧漠，怎麽都不能。她希望涼寧漠獲得幸福，而不是一輩子待在她身邊。
“我不會允許你把剛才說的話收回去的。”
季小風頭沉的更低了。她就知道涼寧漠不會同意她把話收回去。當初她就不該來找涼寧漠，這跟本就是一個錯誤。
“涼寧漠對不起，你知道我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所以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季小風知道這樣說對涼寧漠太過殘酷，剛才她還說要涼寧漠娶她，可是現在……
她清晰的感覺到涼寧漠手腕在用力，似乎是在隱忍什麽。
她知道涼寧漠真的生氣了，因為她耍了他。此刻在說些理由隻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小人，於是季小風放棄解釋。
“季小風，耍我很好玩嗎？”
終於，涼寧漠爆發了。他緊拽著季小風的衣領，手腕上青筋爆出。臉上的表情更是冰凍到極致，那雙深邃的眸裏幾乎要湧出兩道閃著寒光的利刃。
當初在聽到季小風說要讓他成為她的丈夫，成為季念爸爸的時候，他幾乎是高興到無法辨別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然而，當他真的明白過這究竟是哪裏，當他準備要表達自己的喜悅時，季小風卻突然反悔了。
她說她對不起他，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要得不是對不起，而是一句“成為我的丈夫，孩子的爸爸”。
他知道季小風不可能會愛上他，她之所以對他說這句話也隻是為了向她父母交差，可這就夠了。
他不看重理由，他隻想要結果。哪怕季小風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他，但隻要陪在她身邊的是他，就足夠了。
他幾乎都能明白季小風為什麽會反悔，她不想他受委屈，不想他跟一個不喜歡他的人結婚，並且生活一輩子。
他很想對她說，他願意這樣，就像她願意為韓墨書守一輩子一樣。
可是，最終他還是生氣了。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是掩蓋住了他對她的理解。
他用前所未有的語氣對季小風吼道，好似要將埋藏在心裏的怨恨全部發泄出來。季小風一直沒有回頭看他，他知道她害怕了。
涼寧漠再也忍受不了季小風每次都對她無視，他拽住季小風的胳膊，幾乎都沒有用力就把季小風拽過來。
他抓著她的肩膀，不知不覺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季小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為什麽總是這樣，為什麽總是用後背看著我，為什麽你的眼睛裏看不到別人，為什麽！！”
麵對涼寧漠的咆哮，季小風除了低頭看自己的鞋帶，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不是有意的，她隻是，隻是……季小風想不到任何說服涼寧漠的理由，所以保持沉默。
季小風越是沉默，涼寧漠就越生氣，到頭來就更加弄痛季小風的肩膀。
“嘶！”季小風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她感覺自己的肩膀好像要被穿透了。如果這是涼寧漠的怒火，她也認了。
隻要涼寧漠不再生氣，就算廢了她的胳膊那也可以。
她欠涼寧漠的實在太多，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用一輩子償還。
聽到季小風的低喊，涼寧漠這才意識到自己弄痛了季小風，於是就趕緊鬆開她的肩膀。
“你……沒事吧？”
涼寧漠現在已經恢複正常，再也不是那個冷漠到六親不認的涼寧漠。雖然他的語氣是冰的，但是季小風還是捕捉到了一絲關懷。
季小風搖搖頭，表示沒事。涼寧漠怎麽能無限原諒她，她根本就不值得啊！
“天色很晚了，路上開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涼寧漠準備握住季小風的手，但是季小風卻躲開了。這個時候，她總算是把頭抬起來。
“涼寧漠我根本就不值得啊！”
涼寧漠一怔，被季小風突然冒出的這句話弄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季小風已經哭了，她發紅的眼眶映著周圍的夜色，令人心力憔悴。
夜晚的秋風無情的穿梭在兩人身邊，好似要被一場戰火來開局麵。呼嘯而過的烈風仿偌刀片，刺得兩個人心裏直流血。
季小風幾乎是哭著喊出這句話來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更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麽會這麽痛。
上一次她心痛的時候，是在離開韓墨書的時候。她以為那個時候，她的心再也不會被刺痛。
她以為那個時候之後，她就不在有心。但是今天，她的心痛了，為了涼寧漠，為了這個義無反顧，什麽都不求的男人。
他喜歡她，愛她，就像她愛韓墨書那樣。不求任何回報，隻要心裏想著他就好。
所以她為他心痛了，同時也為同病相憐的自己。她跟涼寧漠是一類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涼寧漠是我根本就不值得，我沒有什麽吸引你的地方，我喜歡韓墨書，這是不會變的。你不可能跟一個心裏一直有別的男人的女人在一起生活，這對你不公平。”
要是她早就知道這個道理，她今天就不會來找涼寧漠，更不會惹涼寧漠生氣。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隨著話音的落下，豆大的眼淚就順著臉頰掉在地上。要不是涼寧漠眼疾手快，及時扶助季小風，季小風早就體力不支跌倒在地上了。
這幾天因為工作太忙，季小風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因此在對涼寧漠吼完之後，就出現了短暫的體力不支。
季小風聞著涼寧漠懷裏好聞的味道，心痛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要是，要是她喜歡的人是涼寧漠該有多好！她不僅這樣想著，這樣他們就不會有任何煩惱，更不會吵架。
涼寧漠是個好男人，她從很早以前就知道。隻可惜，她不懂得珍惜。
“轟隆！”
雨點伴隨著雷聲嘩啦啦落下，很快就打濕了涼寧漠的衣服。涼寧漠將季小風護在懷裏，不舍得她淋一點雨。
季小風看著涼寧漠的一舉一動，整張臉都皺到了一塊。
為什麽涼寧漠要無限原諒她，如果他像剛才那樣繼續對他發火的話，她的心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麽痛了。
“涼寧漠，我真的不值得。”
季小風試圖推開涼寧漠的保護，但是涼寧漠反而將她抱得更緊，直到將季小風放進車裏。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不是你。”
涼寧漠最後還是選擇繼續愛著季小風，他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還是一條隻有自己的路。但是他知道在路上可以看到季小風這個風景，就足夠了。
季小風無力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摸著心髒的位置，喃喃道：“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愛上你。”
這樣她就解脫了，她的心就不會痛了。
雨水啪嗒啪嗒的打擊著車頂，瞬間就淹沒季小風的喃喃自語。季小風也沒指望涼寧漠會聽到，因為就算他聽到了也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季小風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會喜歡上別人，今晚的心痛大概就是一時間的衝動吧！
季小風望向窗外，密密麻麻的雨滴仿偌一串簾子，讓所有的景物都變得模糊。連同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