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海的女兒
確定了是魔法在作祟，莫奇還需要搞清楚施法者和施法魔法方式。一般來說，這樣大規模的魔法除了強大的施法者外，還需要藉助某種媒介，也就是所謂的魔法道具才能實現。
「魚類被阻擋的區域和海底地形走勢一致，去海床邊緣看看，說不定就會有所發現。」想到這裡，莫奇慢慢游向海床邊緣。地形存在落差的緣故，海床邊緣的水流強度要比其他地方強出許多。莫奇不得不斷調整遊動姿勢，才能在水流中保持平衡。
斷層邊緣是一片裸露的岩石，受水流的衝擊，岩石沒有任何海沙和植物並且表面相當平整。海床上任何突出的東西都會很明顯，莫奇很快就在這片海洋峭壁的邊緣發現了異常。
一顆造型古怪的石頭固定在了岩床的縫隙中，莫奇取出石斧，花了很大力氣才把那顆石頭從石縫中撬了出來。
海底光線很暗，他不得不藉助神器碎片的光芒才能看清石塊的樣子。石塊有明顯的人工打磨雕琢痕迹，上面印刻著一圈一圈的複雜圖案和古老文字。石塊背面是個類似於鐵釘結構的長錐，這似乎是某種海洋生物的長角。有了這根長釘，這石塊就能牢固地固定在岩床縫隙中，不被海流沖走。
而且最古怪的地方不在於石塊的造型。
而在於石塊上的符文很有規律地釋放著亮光，按照這種閃光強度和頻率，莫奇很快就在大約30碼之外找到了另一個塊相同造型的石塊。最後，他順著海床邊緣向東邊游去，一路上發現了許多相同的東西，並且它們之間的間隔也都是30碼。
莫奇加快速度試圖找到這些古怪石塊的源頭，在遊了大約四十分鐘后，莫奇感受到水流飄散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古怪氣息。
莫奇這才放慢速度，十分謹慎地從海溝下方向前方接近。貼著海底峭壁邊緣向前移動了大約不到兩分鐘，莫奇看到了讓這片海洋變為荒蕪世界的罪魁禍首——刺脊納迦。
這些邪惡的海洋生物正在進行某種魔法意識。
四名刺脊海妖圍繞著一名名叫塞菲莉斯的精英納迦排成十字形，向一顆巨大的黑色石頭灌輸著力量。那顆巨石上面雕刻的符文和圖案遠比莫奇手中的石塊複雜，但是莫奇還是一眼看出兩者之間的聯繫。
那塊巨石和莫奇手中石塊的符文閃爍頻率一致。
莫奇猜想只要摧毀那塊巨石，海床上的小型符文石也會失效。不過塞菲莉斯是個22級精英，其他四名刺脊海妖也有21級，光是這五隻納迦就不是莫奇能對付的角色。更不用加上那些在四周巡邏的刺脊灘行者了。
「要不然使用【特別不穩定的傳送門】？」莫奇有些猶豫。
【特別不穩定的傳送門】是隨機傳送隨從的卡牌，既有概率傳送傳說隨從，也有可能傳送普通隨從。假如傳送的是個不夠強力的隨從，那麼莫奇不僅沒能幹掉納迦，還暴露了自己；假如傳送的是個強力隨從，那麼幹掉納迦的同時，在這個位置會不會波及到自己和村子里的魚人；就算自己擁有保命的卡牌，也難保殺死納迦和破壞掉結界的同時不會引來鯊魚……
使用【特別不穩定的傳送門】之後，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
經過一番思考，莫奇還是覺得自己不要過分依賴運氣的好。運氣這種東西是世界上最不講理的東西，能賜予你無上榮耀和財富，也能讓你一貧如洗，甚至丟了性命。
更何況，安薇娜在臨行前還專門叮囑過他「不要冒險，要平安回來」。
莫奇正要動身返回，忽然聽見不遠處一頭雄性納迦對同伴說道說道：「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這附近似乎有別的什麼人……」
聽到這句話，莫奇感覺背鰭都豎了起來。他忘記了既然自己能聞到納迦的氣味，納迦自然也能自己的味道。
「好像就在斷崖那邊……」循著莫奇的氣味，雄性納迦遊了過來。
「遭了！這個怎麼辦？」莫奇此刻身在海溝中，四周水流非常急促。在這種水流中，莫奇就算是想遊走也沒有辦法游得太快。
雄性納迦守衛游到漆黑的邊緣看了一眼——岩壁下方沒有任何東西，只有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
「發現什麼了嗎？」和他一起巡邏的同伴問道。
「恩……沒有任何東西。」雄性納迦收緊他那蛇一般的瞳孔，向四周搜索了一圈，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在仔細確認了周邊沒有其他生物后，雄性納迦才扭動著他那海蛇一般的尾巴繼續在海床上巡邏。
聽到巡邏的納迦士兵離開，藏在峭壁縫隙中的莫奇也是鬆了口氣。地形斷層非常陡峭，加上下方光線又黑暗，位於海床上方很難看到這裡有條縫隙。從上向下看這條裂縫就像是岩壁上的一條裂紋，根本看不出這其中別有洞天。莫奇也在情急之下才發現了這個藏身之所。
在縫隙里藏了一段時間，確定納迦沒有再過來檢查之後，莫奇才從裡面鑽出來。他先是沿著峭壁遊了一段時間，之後才返回海床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村子。
回到岸上之後，莫奇覺得身體已經虛脫，不過好在是有驚無險地回來了。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已經入睡，莫奇決定明早再告訴他們自己海底的見聞，畢竟現在告訴這些魚人也只能讓魚人們氣憤地睡不著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白白消耗他們的體力。
莫奇躺在柔軟的沙灘上，決定就在這裡湊合一夜。他太累了，實在是一步路都不願意多走。莫奇剛剛閉上眼睛，忽然聽見很輕的腳步聲。
莫奇抬起頭髮現來人是安薇娜：「你還沒睡嗎？」
安薇娜「嗯」一聲，然後整了整斗篷下擺坐在莫奇身邊。
「今天的課上得不太好？是不是村民們沒聽懂？還是出了別的問題？」看到安薇娜的表情不太好看，莫奇多問了兩句。
安薇娜搖了搖頭，然後說道：「莫奇先生，你說啊啦啦的母親生了那麼多的魚人蝌蚪？只不過失去了其中一個孩子，她為什麼還會那麼難過呢？」
「這個啊……我也不知道。」莫奇想了想最後如實地回答道，畢竟他沒有為人父母，沒體驗過將一個孩子親手帶大的辛苦，這個問題上，他也沒有太多發言權。他只能從自己理解的角度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父母就是這樣的人吧。有時候，你覺得他們該關心你的時候，卻偏偏不顧你的感受。有時候，你覺得他們不會在意你的時候，他們又會為你流眼淚。」
聽到這個回答，安薇娜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繼續問道：「那我的父親也會是這樣的人嗎？」
這個問題就不是莫奇能夠回答的了，莫奇明智地選擇了沉默。兩隻魚人仰望著星光，海浪輕輕地拍打著沙灘。
「莫奇先生，我睡不著。」安薇娜忽然說道。
「你躺下來就睡著了，我要是一直坐著我也睡不著。」莫奇沒好氣地說。
「你給我講個故事吧。」安薇娜用央求的語氣說道。
講故事？這可不是莫奇擅長的領域。莫奇個人最喜歡的故事是諾貝爾設立了物理、化學、生理或醫學、文學及和平，但偏偏不設立數學獎項。作為一個高考化學、物理滿分的理科生，莫奇單單對數學不感興趣，在莫奇看來所有數學不好的人都有一顆善良的心。
「嗯……你等等，我想想啊……」看到海浪拍在沙灘上泛起綠色熒光，莫奇很想跟安薇娜講一個「海浪發光是因為海水裡有鞭毛蟲的故事」，不過這好像也不算是故事啊。
講什麼呢？海？還有白色的海浪？
有了！
「我給你講一個《海的女兒》的故事吧？」安薇娜思索了很久最後說道。
安薇娜轉過頭說：「聽起來好像不錯的樣子，你講吧。」
「那是一片碧藍的大海，海水就像明亮的玻璃一樣清澈。在這片大海的海底，住著一些名叫人魚的生物。」莫奇記不清故事的原版，只能用自己的話來講述這個故事。
「這些人魚是不是就是納迦啊？」安薇娜打岔道。
莫奇白了安薇娜一眼，緩了一會繼續說道：「不要以為海底除了沙子什麼都沒有，那裡有很多奇花異木，還有很多像飛鳥一樣的魚兒在這些奇花異木間飛來飛去。在樹林中央、海洋的最深處，矗立著一座華美的宮殿。宮殿的牆壁是由珊瑚礁砌成的，屋頂則是黑色的蚌殼，它們會隨著屋頂開合，而每一個蚌殼裡都有一顆巨大的珍珠。隨便哪一顆珍珠都可以作王后后冠上的裝飾物。」
安薇娜猶豫了一會說道：「莫奇先生，你說得不是納沙塔吧？」
「你還想不想聽故事？」莫奇狠狠瞪了安薇娜一眼，然後說道：「海王的王後去世多年，家裡只有他的老母親照顧六位漂亮的公主。而最小的公主那個最美麗……」
聽到這裡，安薇娜突然打斷了莫奇，莫奇先生：「莫奇先生，那個……你能不能稍稍改動一下，把小公主換成二公主。」
莫奇沉默了一會，然後繼續說道：「而其中二公主是最美麗的那個。」
安薇娜滿意地點了點頭。
莫奇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二公主的皮膚像玫瑰花瓣一樣光滑細嫩，眼睛像是最深的海水一樣蔚藍。不過她跟其他公主一樣，她沒有腿，她身體下半截是一條魚尾巴。」
「看，我就說是納迦吧！」安薇娜猛地拍了莫奇的肩膀，把莫奇嚇了一跳，但她隨即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對不起，請您繼續吧。」
跟這些艾澤拉斯原住民真的好難交流。
莫奇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講述著這個地球上最為家喻戶曉的通話故事。從海底的花園裡出現了一座王子的雕像，到公主的姐妹們在15歲時在海面上的見聞，最後到「二公主」到達海面救了遭遇海難的王子。
講到王子錯把另一位姑娘當成救命恩人、二公主服用了巫婆的葯而不能說話的時候，安薇娜的表情又變得憂傷起來。莫奇開始後悔給她講這個故事了。
「二公主來到王子的宮殿中，當王子問她是誰的時候，二公主只能用她那雙深藍色的眼睛溫柔而又悲哀地望著他。為了得到王子的關注，二公主忍受著腳底的劇痛，為王子獻上一支又一支優美而溫柔的舞蹈。
「每天入夜之後，她站在大理石台前，看到遠方的海洋里她的家人們在向她招著手。但她實在不忍心離開王子，所以她也不會靠近大海。
「二公主和王子在一起每天都很快樂，可是王子卻從未想過要娶她為妻。直到一天，王子駕船來到鄰國，見到了鄰國公主，忽然發現那個女孩就是自己在海灘上見過的女孩。見到那個女孩后，王子決定娶那個曾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孩為妻。
「其他海公主得知消息后，用自己的一頭長發跟巫婆換了一柄匕首，只要用這柄匕首殺死王子，再讓王子的鮮血流到人魚公主腿上，人魚公主就能重新擁有魚尾，並且還能再活三百年……」
講到這裡莫奇忽然猶豫起來，因為這個故事實在是個有些悲傷的結尾，而且安薇娜的表情也越來越悲傷，似乎要隨時哭出來。莫奇可不擅長哄小孩和女人，尤其是他們哭的時候，莫奇想想就頭疼。
「後來呢？」安薇娜擔心地問道。
「後來……」莫奇想了想最終決定改變一下結尾，「後來王子在婚禮前認出了二公主，就是他們帶著那把匕首，跳進了大海。並用那把匕首殺死了女巫，二公主恢復了聲音和雙腿，同時王子也找了王國里最好的假髮匠人，為二公主的姐妹們製作了各種時尚款式的假髮套，二公主和王子最終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而他們的孩子也就是艾澤拉斯最初一代的魚人了。」
「啊……這樣啊，總感覺你先前的故事水平和最後結尾的故事水平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啊。」安薇娜抱怨著說道。
「肯定啊！最終的大團圓結局明顯要強於前面平淡無奇的講述啊。」莫奇拍著胸脯說道。
安薇娜撇著嘴躺了下來，不再跟莫奇爭論。
在沉默了很久之後，莫奇忽然聽到安薇娜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你，莫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