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追賊

  阿卡林思考了一會兒。


  假如承認自己存在感太低，總歸是有些丟臉，於是他隨口說道：「是你太大意了，所以才沒有識破我的潛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琳達不滿地問道。


  「沒什麼意思……快把你偷走的東西交出來。」阿卡林催促道。


  琳達冷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沒有識破你的潛行，所以你就能對我指手畫腳了，對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阿卡林慌忙地解釋著，扣在琳達肩頭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了。


  「對，我是個蹩腳的盜賊。所以我的哥哥也離開了我，嫌棄我是個沒用的累贅！」琳達情緒激動地說道。


  「呃……」阿卡林身前就「孑然一身」，根本沒有太多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經歷。明知女亡靈的話沒啥道理，他偏偏不知從何處反駁。


  莫奇也想不通了——明明是這個女人先動手偷東西的，怎麼搞得跟我們幾個在欺負她一樣？

  「你們都是這樣……你們每個人都嫌棄我沒用！」琳達說著話，眼淚慢慢從眼眶滑落，停留在腮龐。那晶瑩液體掛壁能力之強，82年盛產的紅酒也無法望其項背。唯獨美中不足的是淚水停在那裡的時候，人會覺得特別癢，為了不破壞悲傷的情緒，大部分人都會用都手背抹去臉頰下部的眼淚。


  「你不是要殺我嗎？動手吧！」琳達用手背抹去眼淚，更多眼淚從眼中涌了出來。


  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女人的淚腺格外發達。枕邊一滴清冷的胭脂淚，足以在年輕男子的心上燙出一道永遠無法痊癒的傷。男人可以逃到天涯海角，卻永遠逃不出女人的眼淚。


  在那個年少單純的時代，男孩們還是會天真地以為是女孩的眼淚都是為自己流的。若干年後男人們才會心碎地發現——女人為都敏俊流的眼淚遠比為身邊那個男人流得多。


  阿卡林昏睡了十多年時間（黑門20年陷入昏迷），但在感情方面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年輕。看到琳達哭得那麼傷心，阿卡林一時心軟收回了匕首。


  「你這是在同情我嗎？覺得我特別可憐，所以不願意動手是嗎？」琳達質問道。


  阿卡林和莫奇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女人什麼毛病，我把匕首拿開她也怪我？」「別問我，我也搞不懂女人。」


  「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你們的可憐！」琳達-桑古納爾一跺腳向遠處跑去。


  「我什麼都沒做吧……」阿卡林一臉無辜地望著莫奇和安薇娜。


  莫奇沒好氣地喊道：「還愣著幹嘛？你還不去追！」


  莫奇說完話，看到阿卡林還是一臉迷茫，這才意識到對方聽不懂自己的魚人語。眼看女盜賊越跑越遠，莫奇只能自己追了上去。


  「莫奇先生你是看她可憐，所以想勸她回來嗎？」安薇娜跟在身後問道。


  「鬼才想勸她啊！我的神器碎片還在她手上啊！」莫奇欲哭無淚地說道。


  可憐莫奇甩開自己的小短腿拚命追趕，一路跟隨開著疾跑的女盜賊橫穿了希爾斯布萊德平原，離北部的奧克蘭特山脈越來越近。


  本來神器被阿卡林吸收了一塊，莫奇便沒有心思再去找收集其他碎片。可經歷了碧玉礦洞和海底洞穴后，莫奇意識到這塊神器碎片還是相當有用。再一個，只要收集到另外五塊碎片，再找到一名鍛造大師，修復殘缺的神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重要的一點是神器碎片能夠確定阿卡林的位置，要是沒有這件東西，莫奇基本很難知道阿卡林在不在自己身邊。


  出於這些考慮，莫奇這才對神器碎片有這麼強的執念。


  「你們都別來找我！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琳達-桑古納爾停下來站在小山坡上喊道。


  「你他娘的倒是先把神器碎片還給我啊，我們也不想管你啊！」莫奇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女人常說男人的固執，可女人犟起來絲毫不遜色於男人。看到有人要同情她，琳達-桑古納爾就偏不給對方關心自己的機會。你們越追，我就跑得越快。你們追得越狠，那我就往山上跑，看你們怎麼追。


  眼見琳達-桑古納爾跑進了山林，阿卡林提議道：「人是我放走的，就讓我去追吧。我和神器碎片之間有感應，她逃不了的。」


  莫奇心說：你倒是能追上她，可我們一會怎麼找你啊。


  莫奇剛要否定阿卡林的提議，阿卡林卻一溜煙地鑽進了山林里。


  「真的和小周一模一樣。」莫奇感慨道。


  因為擁有的朋友少，所以對別人的需求格外在意。


  就算別人忘記他曾許諾的事情，他也會認真兌現。


  有一次，大家在群里隨意聊天，莫奇無意中說起自己剛剛開出「煉金龍」的圖紙，但苦於沒有材料合成，「我下周生日，不如你們誰送材料作生日禮物吧。」


  眾人聽到莫奇的話，群里一片噓聲。


  但唯獨小周回話說：「我這幾天有空，我來幫你收集材料。」


  小周開了三個小號，花了一周多的時間為莫奇收集夠了材料。


  本來就是玩笑話，莫奇自己都忘了有這麼一回事。生日那天，當莫奇點開一封名為「生日快樂」的郵件時，看到各種特別難刷的材料，莫奇還是覺得莫名感動。


  遊戲本身是不需要太認真的事情。


  可遊戲里偏偏有些人特別認真，讓你也在不知不覺中將這遊戲看得重要起來。玩遊戲這麼多年來，莫奇在遊戲里的銀行保存了很多信件。有些發件人每月會定期見面，而更多發件人只是萍水相逢，只是正好知道了莫奇缺材料或者缺金幣，便會無償地為刷材料或者送金幣。


  如果說是什麼讓這個世界變得很溫暖，那就是來自於陌生人的善意。


  在單位里很不起眼，在單位幹了三年，大領導也沒記住他的名字。每次相親結束，相親對象也不會再給他打電話。也許在很多人看來，小周過得順風順水——畢業后就能順利考上公務員，福利待遇都還不錯，可在體制內單位被/邊緣/化的苦悶也不是外人能想象的。


  還好有這麼一款遊戲，有這麼一群朋友能在遊戲世界中相互取暖。也許，人情溫暖不能替他解決實際的提干問題，但在辦公室里加班的時候，偶爾上線的小周還是能感覺到很多人和他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