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山鷹振翅
食人魔們貪婪地享用著甜美的肉塊，碎肉從獠牙邊滑落地面，落在地上和泥水混在一起，像豬玀般瘋狂進食的食人魔渾然不覺屠刀正在慢慢靠近。
最先享用聖餐的食人魔忽然放慢了速度，疼痛爬上了它的眉頭，咀嚼口中肉類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怎麼了？你怎麼不吃了？」他的同伴問道。
「我肚子有點痛。」食人魔回答道。
「你該不會是盤子也吃下去了吧？」同伴笑著說道。
「不行……我得去上廁所。」
看著他狼狽擠出人群的樣子，周圍的食人魔發出一陣鬨笑。
可這些食人魔臉上的傻笑很快就凝固了，越來越多的食人魔感到肚子痛。
瑪格斯索爾意識到了事情有點不對勁，他抬頭看一眼祭壇上方——先王的鬼魂毫無預兆地消失了，瑪格斯索爾將手中吃了一半的火腿扔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停下來！別再吃了！」
可是太晚了。
盜賊打扮的人類出現在四周的城牆頂、屋頂還有塔樓上。
按照先祖的指示，為了讓每個破碎嶺食人魔都能分享到聖餐，瑪格斯索爾在今天早些時候撤回了在城牆外巡邏的士兵。
「你們這些瘦小的人類？膽敢出現在破碎嶺氏族的城堡里？」
回答他的是箭簇破空的聲音，燒著火的箭矢從瑪格斯索爾頭頂飛過。
「哈哈哈，你們沒射到！可笑的人類，瑪格斯索爾要砸遍你們。」
四周的食人魔也附和著瑪格斯索爾的笑聲。
可是這些盜賊並沒有因為箭矢射偏而慌張，他們只是冷冷地俯視著食人魔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瑪格斯索爾轉過頭，忽然發現用來運送聖餐的馬車燃燒了起來。
「瑪格斯索爾聞過這種味道，這是炸藥的味道……啊！不！」
食人魔首領的話還沒說完，三架馬車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圍在馬車四周的食人魔們最先受到了波及，炙熱的火浪瞬間食人魔們吞噬。
瑪格斯索爾被氣浪的衝擊下，飛了出去。他看著搖晃的地面，腦袋裡回蕩著尖銳的耳鳴聲。
圓木搭建的木台成了火焰最好的祭品，在火舌的舔舐下，固定木樁的粗繩被燒斷，燒著火的木頭滾向四周。
夜色被火光照亮，食人魔們在血色的焰光中向四周逃竄。
瑪格斯索爾慢慢支撐起身體，他拾起陷落在雪地里的巨錘，他高聲喊道：「不要慌張，活著的人跟我來，讓我們砸遍……哎喲……」
來自小腹的疼痛讓食人魔領袖沒能帥氣地說完後半句話。
在莫奇的建議下，辛迪加在聖餐中添加了大量瀉藥。
小公爵也曾質疑過莫奇的建議：「為什麼不直接下毒呢？那樣不是更直接嗎？」
「因為我們沒有能力配製出能毒死整個破碎嶺食人魔氏族的藥量。」
莫奇跟小公爵這麼解釋原因的——毒藥致死量跟生物個體的體重有關，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生物個體的體重越重，毒死他所需的毒劑量也就越多。毒殺十幾個人，不需要考慮毒藥的儲藏、運輸的問題，也不需要毒藥在空氣中的揮發、失效分解等問題。
可奧克蘭特城堡里卻有上百隻食人魔，除非動用皇家藥劑師協會的全部力量，否則莫奇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在一夜間毒死全部食人魔。
因此莫奇想出了施加瀉藥的辦法，容易引起腹瀉的草藥很多，也很容易採集和購買。不像是毒藥一類的東西，在大量採購時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不要小看瀉藥的威力，如廁的時候據說是生命個體自尊心最脆弱的時候，強忍著腹痛奔跑還會引起肌肉痙攣。
眼看食人魔的臉色越來越青，莫奇高舉三叉戟指向前方，高聲喊道：「啊啦啦啦啦！」
然而沒有一個人按照他的指示發起衝鋒。
聽到魚人的叫聲，辛迪加盜賊和破碎嶺食人魔都愣了幾秒。
到後來莫奇只能尷尬地收回三叉戟。
「莫奇先生，還是讓我來吧！」
小公爵清了清嗓子，清亮的歌聲回蕩在戰場上——
山鷹振翅，
不畏冰雪。
山鷹向前，
無懼狂風。
……
隨著小公爵歌聲響起，象徵奧特蘭克王國的山鷹旗幟重新出現在塔樓和城牆之上。
這首《奧特蘭克戰歌》早已被世人遺忘，身為奧特蘭克貴族的辛迪加們，也只是在小時候偶爾聽到過大人們哼起過這段曲調。在流亡的日子裡，大人們會在月色清冷的夜裡，望著奧特蘭克城的方向唱起這首曲調。
大部分辛迪加盜賊本來對這場戰鬥的意義還心存疑慮，他們早已將自己當成無利不起早的流寇。他們習慣了被人*****慣了用卑鄙的伎倆去生存。
可這個時候，他們忽然意識到他們正在參與一件偉大而光榮的事情。
因為，奧特蘭克的哈斯將軍和士兵們曾在戰場上高歌著，為了整個人類種族的延續，哈斯將軍曾不惜違抗艾登?佩瑞諾德的命令，帶領士兵們支援激流堡的盟友，為阻止部落偷襲洛丹倫而死守南部通道。
奧特蘭克的先輩們並非全都是毫無榮譽之輩，哈斯將軍在面對擁有橫掃整個大陸的強大獸人軍隊時，也並未選擇退縮。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越來越多人的跟著小公爵唱了起來——
山鷹翱翔，
佑我城邦昌盛富強！
衝擊天空，
永不言敗。
……
他們的嗓音或低沉、或高亢、或粗獷、或細膩，高高低低的聲音構成的和聲總是參差不齊。這些人不是專業的歌劇演員，唱腔中也沒有飽滿的感情，不少人的歌聲在旁人聽來根本算不上唱歌，頂多算是「念詞」。可就是這樣的聲音，最終卻匯聚成了一首悲烈豪壯的歌曲。
連平日里很少唱歌的安薇娜也跟著他們唱了起來——
群山蒼蒼，
綠野茫茫。
奧特蘭克，
我永遠的家鄉。
……
一曲唱完，辛迪加們紛紛跳下了城牆，向小山一般高大的食人魔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小公爵一句「為了奧特蘭克！衝鋒！」
無數辛迪加如同戰士般發起衝鋒，被削弱了實力的破碎嶺食人魔們在辛迪加的衝鋒面前潰不成軍，很快就損失了大量戰鬥力。
莫奇望著火光中的戰鬥，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自己的計劃前進。戰局按照現在的情形發展，辛迪加們應該能在天亮之前取得戰鬥的勝利。
然而莫奇還是覺得有些不安，總覺得自己遺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