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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怒上心頭

  有四條狗在河邊看著,燕飛也不用擔心有人會過來,安心地在河底干起了逮魚的活。


  實際上這有點傻,和個木頭似的待在河底,張著嘴巴等著有魚路過。


  不過這河裡的魚估計是都沒見過鱷魚,有一群小魚就在他面前游來游去的,一點不把他當回事,還有個傻乎乎的小魚苗幾乎是從他張著的嘴巴中間游過去的。


  小魚燕飛是看不上眼的,他也任由它們在這裡遊玩。


  河裡面有一種魚特別多,叫竄白條。這魚一般是去了鱗和內臟直接拌上面,油炸了吃。不過那得數量多,要是像燕飛這樣一條條的逮,那還不夠功夫錢呢!


  還有一種魚叫眼藥片兒,長也長不大,吃起來會苦,是沒人吃的,這種魚也不少,燕飛是肯定不會逮這樣的魚了。


  正等得覺得無奈,一條大魚忽地一下就竄了過來,燕飛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竄了起來,一嘴就咬了上去。


  然後就得意了。


  這魚就是燕飛的最愛——鯰魚。


  實際上鯰魚是不怎麼受歡迎的魚類,一般人嫌它肉不好吃。


  不過燕飛喜歡,因為刺少。


  小時候一般有親戚家有什麼紅白喜事的時候,燕飛就跟著爺爺去混頓好吃的,開始的時候他也吃魚,不過吃了幾次就發現個問題:每次他慢悠悠地啃完一塊魚肉的時候,別人這時間都把別的菜吃光了。


  所以燕飛後來除非是在自己家裡還吃魚,出去別人家吃飯就不吃魚了,只挑省事的火腿啊雞啊什麼的吃。


  想著想著感覺嘴裡的鯰魚折騰不動了,就爬上了岸,把魚扔岸上,交待四隻狗不能吃,就又下河裡了。


  小帝鱷的逮魚技巧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熟練了,快中午的時候就又逮了三條魚,還都是不重樣的,鯉魚草鯇大頭鰱各一條。


  順便中間還抓了螃蟹小蝦幾隻。


  美滋滋地拎著魚回去,讓林保國幫忙分辨一下有沒有污染的,結果就怒了。


  那條鯰魚就是污染河裡的,鯰魚本身顏色就黑黃色的,怪不得剛才燕飛沒看出來呢!


  這條鯰魚雖然不算大,可至少也得有二斤重,要是鯉魚吧燕飛不愛吃還無所謂,可這就有點可惜了。


  可是想想那河裡的水就知道了,有風的時候在養牛場里都能聞到河水的臭味,可想而知這魚能不能吃了。


  把這鯰魚隔著牆扔西河裡面,燕飛那是極度不爽,嘟嘟囔囔地發牢騷:「溝日的破造紙廠,趕緊關門算了,一個破廠讓一條河裡的魚都吃不成。」


  林保國睡了一會兒有精神了,正活動著身體準備走人了,聽到他牢騷,就笑:「破廠?一個廠養活多少人你知道嗎?再說也就污染這一段河,你沒看到這三岔河口,再往下的水就好多了嗎?」


  「要是沒這破廠,這麼大一條河天天逮魚也能養活不少人呢!」燕飛不服。


  林保國也不和他爭論,推著車就走了。他又不是什麼環境專家,也不懂得這廠子要是開下去,對周圍這段河兩岸的人會造成什麼影響。


  實際上現在沒多少人關心這條河污染的什麼樣,非得等以後有癌症村出來的時候,周圍居住的人才知道,別看這廠養活了不少人一時,卻是害苦了他們一輩子。


  「成爺,來給咱弄個炸藥包,一會兒給這破廠炸了去。」燕飛對著林保國的背影,不忿地喊。


  成老頭笑呵呵地不接他話。


  燕飛也就是嘴上說說,真給他炸藥包他也不見得就敢去炸。不過心裡不爽是真的,這算是就記恨了這造紙廠了。


  你養活多少人咱管不著,可是憑啥就因為我住河邊,就得天天聞你污染的臭水味,害得我辛苦逮來的魚吃不成?

  其實這段河水已經是好的了,再上游的那些村子,放牛放羊都不敢去河邊,不是因為離著河二里地就能熏死人,而是牛啊羊啊吃多了河邊的草容易得病。


  再說這河邊的黑色泥土裡面還有螞蝗,以前有小孩兒們在這兒玩,一鐵鍬挖下去,能挖好幾條。黑綠黑綠還帶有黃點的顏色,縮起來有小雞蛋那麼大,伸開有手掌那麼長,看著極其噁心恐怖的玩意兒。也就是小破孩兒不嫌噁心,挖出來就是比賽誰能弄死的,怎麼弄都不會死,燒都得燒半天才行。


  人要是心裡有事兒,就格外覺得時間過得慢。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大事兒,也就是馬超的父親剛好過世,和他也沒什麼關係。可畢竟都是認識的,那老頭兒和馬超不一樣,除了愛喝酒也沒大毛病,人也挺和善。和周圍關係都不錯,包括燕飛和他爺爺兩人。


  燕飛一聽說誰死了,就容易想爺爺,加上逮條魚都不能吃,總覺得天下倒霉的事兒都讓自己碰上了。


  這天氣下午的陽光已經有點熱了,燕飛也不嫌熱,別人穿毛衣棉襖的時候,他也穿著大褲頭跑過,現在人家穿薄衣服了,他倒是拿著本破書躺著曬太陽起來了。


  場裡面的兩人都見怪不怪了,就當他是鐵打的。誰能空手在夜裡抓兔子逮野雞,半夜裡下河摸魚,養牛場那小點牛犢抱著都不費勁,平時連個感冒都沒有過,怎麼看都不是正常人。所以看他這模樣,也沒誰說他。


  懶洋洋地曬了半下午的太陽,直到準備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抱著的這本書是什麼李白詩集,一想到這本書好像還是爺爺在的時候給他買的,心情就更不爽了。


  晚飯時候給在縣城上學的徐小燕送了魚,在學校里和姑娘說了會兒話,心情都沒好多少去。


  主要是這姑娘一看到魚,就問魚哪兒來的,知道魚從哪兒來的之後,下一句就是:不會是西河裡的那臭水裡的魚吧?


  真是要多鬱悶就多鬱悶。


  回去的時候飛都懶得飛了,就順著河溜溜達達地回來了。


  越走越不爽。


  因為順著河往上遊走,越走就越發現河水顏色越深,到了三岔口,三條河明顯地兩條清水一條烏漆發綠。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可是偏偏今天看著就格外不爽。


  看著天色逐漸黑了,周圍也沒什麼人,直接閃身進了菜園島山洞裡了,在裡面變成座山雕,重新出來,展翅就飛上了天。


  在天上看著更是明顯,三條河一比較,簡直覺得這被污染的河刺眼。


  順著河水一路朝上游飛去,逐漸地就連在空中都開始能聞到刺鼻的味道了。


  造紙廠就在上游不遠的一個小鎮,如果算直線距離的話,估計都不到五十里路。不過這就是跨縣了,這地方屬於L縣朝湖縣了。


  挨著河的造紙廠一眼就能看見,不是這廠子有多大多顯眼,而是有個大煙囪一直噴著黑煙,熏得燕飛都得再飛高點才行。


  這段河道壓根就看不成了,黑乎乎的河水上面翻著白沫,靠著岸邊的河水裡還有不知道什麼的白乎乎的垃圾,依稀可見中間還有死魚爛蝦,臭氣熏天。


  是真的熏天,在天上都能聞得見,鬼知道這周圍的人是怎麼能忍下去的。


  已經不是不爽了,只要一想自己逮的魚是從這垃圾河裡游過去的,簡直就是怒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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