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弱者恒弱，強者恒強
葉懷瀾挑眉無語道：“你不都說了，遊文泰說隻能帶走一個嗎？你要帶走兩個，總得有條件吧？”
“好吧，”王老漢抽抽嘴角繼續道：“遊文泰說要帶走兩個可以，除非其中有一個是死人。他的條件，我們做不到，所以就隻能帶走一個。我想著，語嫣留下遲早會被打死，而明煊是他兒子，虎毒不食子，所以便兩害相權取其輕，準備帶語嫣走。誰知道，我剛開口，他便開始當著我和語嫣的麵打孩子，語嫣便求我帶孩子走，她留下。”
葉懷瀾默默歎口氣，說實話，若是她處在王老漢的位置，她可能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
有時候，小聰明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毫無用處。
王老漢似乎感受到葉懷瀾真心的同情，心裏終於好受些，接著道：“我當時便想施個緩兵之計，先假意答應遊文泰帶走一個，過段時日再來帶走一個。便答應了語嫣，先把明煊帶走安置好。”
王老漢說著自嘲一笑道：“誰知道，遊文泰早就看清了我的打算，隻不過過了一天，我再闖進去時，他很容易的放了語嫣和我離開，後來我才知道，他給語嫣下了毒。”
葉懷瀾點點頭疑惑道：“你家老婆子是這個語嫣嗎？遊文泰怎麽肯眼睜睜看你們恩恩愛愛過日子，那毒藥沒把她毒死嗎？”
王老漢冷冷一笑道：“他當然不肯讓我們好過，所以，給語嫣下的是慢性毒藥，讓她被痛苦折磨一輩子，也讓我因為看語嫣痛苦而痛苦。”
葉懷瀾點點頭，微微皺眉道：“那小孩呢？你不是把她兒子明煊帶出來了麽？怎麽你方才跟我說，你家老婆子死後，你就孤身一人了？”
王老漢神色一冷，無悲無喜道：“明煊回到遊文泰身邊了。當年我們離開揚州後，遊文泰的人過了四年多便找到了我們的落腳之地。明煊在學堂裏讀書，遊文泰讓小廝在書院附近買了宅子，假裝成讀書人，跟明煊交朋友，成日裏帶著明煊玩。我和語嫣管教明煊，他卻說我們有私情才讓遊文泰發怒打了他們。再後來明煊吃喝嫖賭樣樣都染上，學壞了，後來欠了人賭債，被追債，躲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王老漢說完，端起手邊的茶水一口喝幹，便不再開口。
葉懷瀾心裏默然：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卻也是現實。
弱者並沒有發奮圖強然後逆襲，而是就這樣一個死了，一個成了一灘爛泥。
她微微垂眼沉吟道：“你不恨遊文泰麽？語嫣嬸子死了後，你大可找上門去，跟遊文泰同歸於盡，也算是報仇了。”
王老漢苦笑道：“我倒是想，可現在的我，連他的身都近不了。我聽說，現在雖然換了一個盟主，但遊家已經是武林世家了，新任的盟主們都隻是流水一樣換，遊文泰在江湖的地位卻屹立不倒。更何況，因為經常要給語嫣逼毒，我的內力所剩不多，隻能應付一般的兩三個大漢。”
話落他對葉懷瀾調侃道：“公子不會因為我功力不行，便不要我了吧？”
葉懷瀾斜眼意味深長的笑道：“哪敢，王大叔怕是自我從驛館出來就盯上我了吧？”
王老漢“哈哈”笑道：“不瞞公子，我駕車拉客二十餘載，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您當時雖然又瘦又黃，看上去確實像是被掏空了身子，貴人們有時候確實口味特殊，喜歡醜的。不過您的眼睛和說話的神態通身的氣派，我一下就看出您不是小倌了。”
葉懷瀾點點頭了然道：“所以，後麵你幫我賣琴，還好心的把銀子送回來給我，又是圖啥？”
王老漢雙手一攤笑道：“當時是憑直覺做事，覺得應該要那樣做。果然，公子拿了那賣琴的銀子後，就給了我不少銀子，還許諾了後麵多給銀子，我就知道公子身上肯定有秘密，而且還不小，畢竟您是從驛館出來的。再後來，西涼人出現了，我雖然知道他們找的是您，可在領西涼人去城東馬尾巷時，我還是順水推舟，認下了公子找來的兩個穿著衣服假扮您和鈴鐺的幫閑。”
“我也是憑直覺，就覺得你會順水推舟幫了我，”葉懷瀾點點頭笑道：“可見人有時候做事還真看直覺。這不，你不僅幫了我，還順便盯著那兩人，確信他們離開了後，還給我穿了帛書來。”
王老漢微微皺眉：“公子怕是記岔了，老朽給您的是紙條，您莫不是把手下人的帛書和我的紙條記岔了？”
“對，”葉懷瀾點頭笑道：“是紙條，當時在街上捏在手裏沒看，又接了其他人給的帛書，應是記岔了。”
話落她接著對王老漢道：“所以，老丈現在是在知道跟著我會有危險，還願意來我府上做馬車夫是嗎？”
“是，”王老漢點頭笑道：“公子也知道了，您若收下我這個馬車夫，也可能會給您招來江湖上的危險，不知道公子是否還願意留下老朽？”
葉懷瀾從腰間抽出扇子，“唰”的一聲展開，“哈哈”笑道：“既然咱兩身上都有危險，那就誰也別怕誰拖累了，留下吧。住處這院子裏多得是，前院這排倒座房除了青石和青雲的房間，你都可以選。若是看中了他們的，你自己找他們跟你換。”
“老朽謝過公子。既然公子已經給老朽安排了住宿，想必也不介意連飯食一並給安排了吧？方才青石送來的早飯，可不是一般的好吃。”王老漢蹬鼻子上臉。
葉懷瀾有那麽一瞬間懷疑，王老漢這些故事都是他方才吃過青石送的飯後編出來騙她的，為的就是能留在府裏混飯吃。
她輕輕的搖搖頭把這種沒有根據的猜測拋諸腦後，對王老漢笑道：“包食宿當然都可以，隻是老丈那房子不能賣，說不定哪一天還能派上什麽用場，即使派不上用場，租出去也能收租金嘛。”
“公子，我那房子裏到處還掛著白幡呢，租不出去，一時恐怕也賣不出去。”王老漢笑道。
葉懷瀾斜眼挑眉拖長聲音道：“合著你方才說把房子賣了來我這落腳，是套話啊~”
王老漢連連躬身笑道：“這不是怕公子不留我，我就說得可憐了一些嘛。”
葉懷瀾也隻是跟他開玩笑，便就此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