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總裁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一）
容清清到並不在意這些。
扭頭繼續看了眼自己的手機，轉眼餘光又瞥見那一堆守在外頭的幾個大高個，心下還是有些不快。
「下一場，容清清人呢？！」
聽到導演喊了自己，容清清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幹什麼看起來都不是很著急，所以在旁人看來，反倒多添了一絲從容。
到了跟前，導演點了點頭，說道：「下一場的戲你們找找感覺……」
話剛說完，一抬頭卻發現兩人情緒不太對，原本看起來還算客氣的兩個，如今卻是完全零交流，並且趙佳看人的眼神，始終帶著一點敵意。
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導演哈哈笑道：「那你們準備準備，我們馬上開始啊。」
他這麼說著，連忙又給跑到了一邊，嘆了一口氣，心想著還好自己跑得快，這已經完全不用他瞎操心了，已經拉起了一條撕逼預線了啊！
導演是這個圈子的老人了，碰到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沒了好一會兒終於成功假裝自己不存在，隨後給其他人打了個眼色。
周圍的工作人員很快退開了，房間的中央只剩下那兩人，容清清又給抬腿坐在了沙發上，保持著之前的坐姿，但是神情卻有些不同，她回頭看著趙佳，一瞬不瞬地，彷彿是在代入情緒的過程。
趙佳被她一盯，覺得之前熟悉的感覺又起來了，瞬間覺得背脊發麻，身體僵硬的，打板聲出現在她的耳邊，女人瞬間進入了狀態。
「我知道這件事，你沒有錯，但是我忍不住，我明明那麼喜歡耀王子……」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說著雷人的台詞，但是卻絲毫無法從她的神情中讀出做作，縱使劇本和台詞無法讓人直視，但是這個人的話卻是真的，她的傷心是真的，她的眼淚也是真的，她不是在演戲，她是真的在痛。
想到這一點的趙佳，覺得頭頂敲響了一個大鐘。
趁著這個苗頭剛起，她得迅速掐斷了再說！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趙佳兩步走上去，然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微微皺著眉頭，神情浮誇地做出關心的表情來，道：「明明，沒關係，我不怪你。」
「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今天，耀王子也和我說了，我才知道原來我恨的錯怪了你……」
趙佳一把抱住了她，說道：「不要說了，沒關係的，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這個擁抱別提有多用力了，此時女主的寬容大量，應當是讓她的心產生動搖，秦怡明對女主有一瞬間的愧疚，並且看起來，是真的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朋友，露出寬慰的笑容才是。但是鏡頭轉到容清清身上，愣了好一會兒，卻沒有看到她的表情。
導演在一旁正覺得奇怪。
容清清的視線卻突然冷了下來。
這已經算是不達標了，按理說這裡就應該喊停了，但是導演一瞬間沒能反應過來，皺著眉頭看了下去。
發現沒有喊停的趙佳，嘴邊的笑容更甚，只是面上卻不顯，那張純真的秀氣臉蛋一眨，關於傻白甜無辜的表情她倒是練得很會，「明明，你怎麼了？」
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掐在容清清腰間的手，落在黑暗之中，因為兩人的身軀擋著，周圍的人也沒有看到趙佳的這一個動作，但是自己腰間傳來的疼痛也不是假的。
如果這時候推開她，反倒是顯得容清清鬧脾氣。
容清清雖然不是很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但是她自己走，跟別人趁機逼迫使些小詭計是不一樣的，而大約是看她還沉得住氣，這手上的動作反倒更用力了些。
趙佳其實就是吃准了，容清清不敢在大眾面前發火，眼裡有一些些得意，她就是要讓容清清忍無可忍，等到時候大家一看，風評也自然會回到她這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容清清卻沒有發火。
只是冷著一雙眼睛，看著她許久，往後稍稍一退，與她拉開了一點距離。
「明明……」趙佳也想挪過去，然而女人卻猝不及防地站了起來，害她差點沒能來得及收回手，只能仰頭看著容清清，眼神還有一點迷茫。
她想做什麼？
劇本里根本沒有這一出啊。
容清清背對著她站了好久，從她這個地方看去，只能看到她在那站了一會兒，中途還伸手擦了擦眼淚。
背對著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沙啞開口道：「謝謝你，我現在好多了。」
「明明……」
「你家裡不是還有事情嗎？」容清清打斷了她的話，回頭看著她，居高臨下地神情和目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勾了勾嘴角，眼底卻沒有一點笑意，只見她望著趙佳，面目神情帶有一點過人的優雅，也不如前一秒一樣的傻氣，道：「你先回去吧。」
「……」
趙佳有一瞬間覺得挪不開眼，等回過神來，輕微的讚歎又在她耳邊出現，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怒而轉過頭來，說道：「導演，這和劇本說的不一樣啊！」
導演已經看呆了。
半晌才回過神來，連連說道：「哦，哦，是是，咔！」
隨即快步走了上來。
趙佳一副非常生氣的樣子，把劇本捏在了手上，迎上前去就說道：「我知道最近容清清的風頭很盛，但是也不能由著她亂改劇本吧？說真的她剛剛那個態度，一點也不像對待朋友的！」
趙佳哪一句都沒有說錯。
但是導演卻還是下意識地看了容清清一眼，後者彎了彎嘴角，說道：「對不起導演，我剛剛忘詞了。」
「……」
眾人默。
忘詞你直說也行啊，還來這麼一套。一聲嗤笑出現在耳邊，還有幾人大約也被她這個臨場發揮給逗笑了。
只有導演皺著眉頭看了看她。
旁人只道導演心情不好，便開口勸道：「算了吧，清清還是新人呢，忘詞也是正常，但是誰告訴你，忘詞了就要跟著自己現場編的演啊哈哈哈哈哈……」
「就是清清，你下次就直接說吧。」
「一定是導演太凶，把人都給嚇到了！」
導演臉色一沉，回頭凶著瞪了她們一眼。末了回過頭去，看了會兒容清清，神情有點複雜。心想著或許比起以前她那些不走心的演技來說，方才那一幕顯然更加符合秦怡明的人物設定，畢竟原小說中，這位就是一個出生名門的千金小姐。
家教嚴厲，所以從小儀態端莊，簡直比禮儀小姐還要標準的站姿，又透露著一點高貴，原著中這個什麼都完美的女人，甚至連樣貌也勝人一籌，導演當時就是看中了她在舞台上的氣質，才答應了讓人過來。
原本他已經準備放棄了，看到真人之後，發現也全然與自己想象得不同。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又在兩人的注視下，閉上了眼睛，隨後拍了拍容清清的肩膀，說道：「你剛剛那樣不錯，可以繼續保持。」
「……」
大家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
容清清覺得最近自己的知名度，似乎是上升了。
為什麼現在清楚明白的意識到了這一點，畢竟出門買早飯的時候，早餐店的師傅還會特意給她加大碗的豆漿，路過不少人會和她打招呼，從這一點看來，她火的速度似乎有點讓人猝手不及。
從她陰差陽錯參加選秀，到《霸道》拍攝，總共也不過大半年的時間，卻不想這個時間對其他人來說，已經是非常短的時間了，不少人在娛樂圈混上個十年八年的，也不一定有她現在這個名氣。
如果說純粹是運氣，容清清也是不信的。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應該有個團隊在促發著這一切，但不管怎麼說，她現在卻是擠進大眾視線了。
靠著一部三無小白劇，容清清被各大營銷號，譽為拯救演技的一代。
在劇中她所飾演的秦怡明，本來該是一個萬人唾棄的惡毒女配，可偏偏在女主的腦殘襯托下，變成了一個優雅與腹黑病重，智慧與美貌雙存的名門千金，她與男主的對手戲，大多數的情況下飛濺出不小的火花，以至於不少人反而倒戈到了女配的陣營里來。
似乎大家都希望她能和男主在一起。
不過還好最終，導演還是堅持了原著的結局，讓女配死在了火場之中。縱使結局不善人意，但是她在這部劇中，那種求而不得，屢屢被傷害的樣子，引起了不少人的心疼，立馬吸引了一大批的粉絲。
跟著兩位演藝圈的老前輩上節目宣傳的時候，又因為在節目中不爭不搶的模樣，帶來了一批路人粉。
不僅如此，中午到了公司的容清清，又接收到了好幾份通告。
面對蔣花花的那張笑臉，她有點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真的不要叫我去拍戲了，我對這種事情不是很擅長。」
「別謙虛，《霸道》的導演到現在都還在誇你有天賦呢。」
容清清無語。
縱使是在誇她，她還是無法坦率接受，瞥了一眼桌上的一個個劇本——《極品總裁愛上我》、《總裁的甜蜜嬌妻》、《腹黑總裁名媛妻》——容清清就恨不得把自己一頭撞在沙發上，她閉上眼睛想了想，又道：「能不能讓我先緩緩，這些劇本又是讓我去當女配的吧？」
蔣花花以為她是不喜歡做女配，就低頭，從中跳出了一本《媽咪帶球跑》放在面前，笑著說道：「這部劇是想請你當女一的，但是女一號會有吻戲和床戲，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太喜歡。」
容清清痛苦道：「我寧願去唱歌。」
雖然哪個都令人難受，但是顯然拍攝電視劇，對她來說難度更大一點。蔣花花見過那麼多人，卻看不明白眼前這人在想些什麼。
真是大紅大紫的好時機，可是她看起來卻沒有什麼動力。想了想，如果真的放任她卻選的話，那估計到明年得不出結論來。
這麼想著，便低頭又在桌面上找了一會兒。
從一堆文件中撈出一分有些褶皺的，他笑著說道：「那要不然這些都先緩緩，我們去拍真人秀節目吧？最近可是很吃香的。」
容清清瞥了他一眼，道：「這是什麼？」
「不吃力的，只要你和平常一樣就行了，不過會有鏡頭跟著你們。這個早先是給馬婭發來的通告，不過她說女藝人的緋聞是致命的，就給推拒了。我看看你可能正好適合。」
而且反正這人也不在乎。
容清清想了想，比起前兩個，這個聽起來確實輕鬆多了。便點點頭，朝蔣花花伸出了手，後者將東西遞了過去，一把策劃案拿到手上，容清清倒是認真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合上了紙面。
她的臉色有些說不上的複雜，看了眼蔣花花，隨後說道：「你確定……要讓我上相親節目？」
蔣花花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怎麼能算相親節目呢！模擬戀愛，模擬戀愛動不動？！現在可流行這個了！」
容清清一臉黑線，「我怎麼不知道流行？」
蔣花花義正言辭地看著她，半晌開口說道：「那可能是你落伍了吧。」
「……」
容清清被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被迫接受了他的那套綜藝洗腦，等過了一會兒肚子已經餓了，蔣花花卻還是激情憤慨地在上頭講話，容清清一下子覺得頭疼。
「等等！我考慮考慮。」
蔣花花道：「考慮啥啊，清清你聽我跟你分析啊，事情其實這個樣子的，你看現在真人秀火吧？火！但是現在哪裡有你的位置呢？他們的主持檔都是固定的，一時間找不到位置插進去，你現在又是新人，如果不準備拍戲和演唱會，那麼為了增加曝光率，只能去找人炒作，可是你現在合作的那些演員，如果和他們拉新聞，也只會給人留下抱大腿的印象……」
容清清現在的名氣雖然高，粉絲也相當狂熱，但是卻依舊比不上圈子內的那些老人，畢竟在這個年代想火起來是太容易了，藝人的發展還是貴在後續的持久，別看趙佳如今是有些評價下降了，但是她當年火的時候，可比容清清厲害了不少。
想了想，又說道：「真人秀是容易增加好感的，你看看你現在是突然竄出來，跟當年的MIRACLE處境差不多，當年她們不也是參加了真人秀而一飛衝天的嗎？後期還靠著這個節目，給自己的醜聞洗白了，所以要我說……」
容清清只覺得耳邊嗡嗡嗡地響，看著架勢不說服她是不會讓人走了，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容清清仰頭看著天花板，半晌沒有發出聲音。
就當蔣花花喝了一口水準備繼續的時候，她看起來是有些投降了，「你說的都對，我去參加，我去。」
「你終於聽我的勸啦！」蔣花花看起來像是中了五百萬，笑著過來拍拍她的肩膀，等人有些不適應的躲開了，也不覺得尷尬，又拍在沙發背上，說道：「那就這樣吧，我過兩天就去找人聯繫，哎呦我的清清，這下子可又要火了！」
「……」哪有這麼容易。
人說著就走出了大門，門被啪嗒一聲關上，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靠在沙發上，覺得這一年過得也是有些渾渾噩噩。
等回過神來，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在娛樂圈混了大半年也不見仇家找上門，容清清幾乎要懷疑，言宸說的是不是真的了，如果真的還有其他留人，難不成他們也都跟重拾一樣放下了仇恨？決定不再找她尋仇了？
想了想又覺得有些頭疼。
估摸著是最近都沒有睡好的緣故，容清清乾脆放棄了思考，也不管肚子還餓著，拉了條毛毯就地到了下去。
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幾秒種后，房門被打開了，蔣花花從門口看了進來，拿著個手機縮著脖子講著話道：「是是，都很正常，其實我這次打電話過來，是有件事情想同言總彙報，是這樣的……」
把真人秀節目的過程都說了一遍，那邊卻突然傳來一陣長的可怕的沉默。
半晌那邊好像換了個主人，電話被人接去了，男人清冷的聲音出現在耳旁，「你說要參加什麼？」
*
節目錄製當天，容清清從保姆車上下來，周圍還有一片粉絲的尖叫聲。她是有些習慣了這樣的場面，在保鏢的護衛下，一路來到了化妝室。
化妝師已經在屋內久等了，一見她來了，便立馬起身上了座，攝像機跟在一旁幾乎恨不得貼在她臉上，一邊拍攝一邊說道：「清清最近很火啊，是第一次參加真人秀嗎？」
容清清笑笑道：「對，有點緊張。」
「也不用太緊張，我們節目組的人都很溫柔的，就像現在給你化妝的這個姐姐，你看她都不敢下重手，怕把你給捏壞了。」說著，又是一聲讚歎，「不過你這皮膚是怎麼保養得，怎麼能到這種地步……接下來要當你先生的人一定高興壞了。」
容清清笑而不語。
又隨口嘮了兩句閑話，導演開始詢問她理想的對象是什麼，容清清來之前，已經準備好了稿子，就按著上頭的念，說道：「其實我對對方沒有什麼大的要求，只要能聊得來就行。」
「那如果說在有才華和高帥中選一個，你會選擇哪個？」
「高一點的吧。」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意料的可愛，周圍的人都跟著笑出了聲。
直到走出了室內，原本跟在她身邊的助理，也都給散了，容清清就全程交給了節目組，隨行PD幫她錄著像，接下來要去的一個地點，確實要容清清自己去摸索的。
低頭翻出了手機，把方才拿來的紙片上的地址打了進去，因為節目組也沒有給她多餘的經費，之前收走了她所有的錢，只剩下兩個坐公交車的鋼鏰兒，查詢完地點與公交站之後，容清清便往前走了一百米，坐在一邊等車。
真是深秋冬初的時候，冷風已經非常滲人，輕輕刮過就給人留下了刺骨的冷意，容清清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將腦袋縮了進去。
臉蛋紅撲撲地，也不知是不是化妝的原因，還是給凍得，頭髮捲成了一個小波浪，因為之前拍戲的時候，有一幕爭吵的劇情，容清清額前的劉海也給剪平了，如今這樣子看來，還真像一個學生。
她坐在位置上，攝像機在她右上方四十五度角，因為懶得抬頭，就抬眼瞄了一下，這一個畫面之後給不少人截下來，普遍認為這是她與她接下來要遇見的那位，從那人的身高視線方向看過去的畫面。
果然前輩誠不欺我，從上往下看，原本不漂亮的人也能變得中上，而本身就好看的人，就只剩下惹人憐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