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點點的窘迫
他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容清清和人說了什麼才行，只是覺得有點擔心，但是容清清看起來什麼都不關他的事，讓他覺得心裡多少有些不舒坦。
悶著不說話之後，對面的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回頭看了過來，本來兩人就靠的近，微微湊過來一點，「喂。」
言宸鬆開了自己的手，悶聲坐在那裡，難得地側過身子不去看他，見他這幅模樣，容清清反而有些不知道怎麼辦，過去推了推他的手肘，又試探性地說道：「幹嘛？生氣了？」
為這種小事生氣實在是有辱他堂堂總裁的形象，男人愣了一會兒，有些含糊其辭地說道：「沒有，沒什麼……」
「……」
懷疑地目光。
像是針扎一樣刺在他背上，言宸覺得格外窘迫，乾脆伸手拿了個枕頭過來，一把拍在了她臉上，自己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等容清清把枕頭拿下來，就看到男人背對著她。
修長的身軀與筆直的長腿，穿著灰色毛衣的模樣，從背影看來，簡直完美如一幅畫，黃金比例的身材啊……容清清一時間有些看呆，言宸微微側過頭來，餘光瞥到了她的模樣，覺得這人似乎這些日子以來看起來，就有些傻乎乎的，真不知道當年的霸氣是怎麼來的。
被這樣看著有點高興，但又為了剛剛那件事冒酸氣，說出來的話也是酸了吧唧的。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會逼著你不是。」
說完在原地愣了愣，此地無銀三百兩，要是真的不在意，這個態度明顯是找揍了，言宸也不是完全沒脾氣，只是大多數的情況下，他總是讓著容清清罷了。
實際上容清清對他做什麼，他都能接受，心底里總是有個聲音，特別想要靠近她，想著把這個人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她做什麼幹什麼，自己都能夠參與，言宸想的是這樣的事情。
但是別說是這些了，容清清就是連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都不喜歡和他說。
但他敢保證，如果是那群漁村來的臭小子，沒準她就會講！不，百分之百會講！
容清清對言宸突如其來的脾氣還有些懵逼，眼睜睜看著人一步一個腳印重重地踩上了樓，抱著靠枕有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管家，言宸在的時候，這人跟沒了影似得，現在言宸一走，他就立馬走過來收拾東西，也對上了容清清的視線，則抿著嘴笑笑。
「夫人。」見她疑惑，管家開口說道，「其實先生很好哄的，你也不是不疼他，像是小孩子，偶爾也要說兩句好話，你說對不對？」
「……」
哄？
哄誰？
言宸嗎？誰去哄？她？
容清清嘴角抽搐了兩下，心想又不是幾歲的孩子了，還真的生悶氣不成，搖了搖頭打開了電視，自顧自地在樓下看了一會兒劇，電視劇里的劇情正到精彩處，容清清卻看著看著走了神，遙控器在手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啪地一下給掉在了地上，她連忙從神遊中驚醒，剛想去撿。
就聽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動作。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點點的風聲，周圍滴滴叭叭的熱鬧的很，「清清？」
容清清皺了皺眉，說道：「星辰？怎麼了？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程星辰在那頭說道：「有些東西想給你看，清清，現在有空嗎？」
容清清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樓上，空蕩蕩的樓梯也沒有誰要下來的意思，安靜地看了好一會兒，容清清收回了視線，「啊，我沒什麼事。」
「那你現在過來吧。」
「你們在哪呢？」
「你知道的，老地方。」
酒吧內如同往常一樣吵鬧，容清清好不容易從人群那頭擠了過來，然而一看到幾人，便又是一陣頭痛，她扶額半晌沒能回過神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無語地指了指他們身上的衣服，「這是幹嘛呢？」
「誒，別這麼死板嘛，清清。」方辭過來搭上她的肩膀，容清清面無表情地拿一根手指將人撥了開去。
「別忘了你們還未成年，要在這裡尋歡作樂看來你們是不想活了。」
程星辰說道：「反正你現在也不管我們了，就讓我們墮落到死好了。」
「小屁孩懂什麼。」容清清一個暴栗拍在他腦後，說道，「趕緊把這聲破衣服換了，跟我回去。」
見她真的要動手，旁邊的小胖連忙上前阻止了，他頂著一頭的彩色爆炸頭，容清清嫌棄的眼神落入他的眼裡，後者到沒有一點的不好意思，嬉皮笑臉說道：「別別別，跟你開玩笑呢，今天是我們的特別演出活動，經理特地來邀請我們的，你知道我們以前其實也在這受了他不少照顧，不好意思拒絕。」
「這幅打扮？」
「這個適合我們的曲風。」
方辭也在一旁笑笑，拉下她的手，和毛嶴岸兩人一起把她推到了座位上，扶著她的肩膀往下一壓，容清清便跌坐在了座位上，抬眼看人的時候，還帶著一點點的狐疑。
王富小小的個子也跟著上前，笑道：「清清姐，你就在這裡等著吧。」
「這是要做什麼呢？」
「等下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全場的燈光一暗，容清清覺得眼前瞬間有些看不清了，然而這樣的時間也只有幾秒，燈光從四面八方地聚集過來，舞台上空蕩蕩的一片，幾位少年站在她的面前，背後是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睜不看眼。
她下意識將手放在了眼前，企圖擋住一點點的光，王富小小的身子映在光線里，身後是幾個更加高大的身影，側站在光線之中，這一幅畫面，僅僅是一個瞬間，餘光一瞥，卻感覺像是深深映入了她的腦海。
「你們……」
王富眯了眯眼睛，笑的像一隻貓，「清清姐，你可要看好了。」
舞台和燈光，熱烈的氣氛，人群和年輕張揚的生命力，空蕩的舞台在呼喚它的主人，當他們邁上檯面的一瞬間起，現場的氣氛都開始為他們炸裂。
話筒滋地響了一聲，男人低沉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嗡嗡傳入她的耳里。
「這是為你唱的。」
只不過一段日子不見，他們的唱功明顯有所加強，台下一片熱騰與喧囂，而幾人的視線始終在她身上，正如他們所說，這首歌是為她而唱。
可是因為什麼呢？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站在這個位置，聽他們唱歌，她第一次坐在觀眾席上，直視著他們，不像是幕後窺見的一點點光芒，呈現在她面前的是格外張揚的存在，他們宣告世界自己的主張，向所有人發出聲音，告訴他們——我在這裡！
心臟跳動的聲音，清清楚楚從自己的胸腔里發出，這麼多年容清清是第一次從沉寂中蘇醒，一如她當時在小巷子口，看到了的那個女孩，她蜷縮著身子在陰暗角落，看起來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但是她的眸子里卻閃著光芒，像是有星星藏在裡面，那時的容清清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心底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揪住了。
而現在，有一個聲音清楚明白的在她心底說道，「你應該繼續下去。」
狂歡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等幾人從舞台上下來，都已經唱到興頭上了，臉頰還帶著一點微紅，開心兩個字就差寫在腦門上了，容清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甚至還是有一點凶，她道：「好了？高興了？」
「表現完美！」
「我們的進步是不是很大？」
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容清清的冷漠，程星辰一把摟過她的肩膀，笑的像是午夜爛醉的大叔，頭髮蹭在她臉上，被人嫌棄地推開了，容清清道：「是，是，你們都是厲害的，現在，我們的未成年是不是該回家了？」
「還不行。」小胖說道，把她往他們的方向拉了一把，幾雙手一起將她推到了舞台的位置，剛剛下場休息了一陣，主持人還在上面說話，感受到這邊的動靜，跟著回過頭來，容清清感覺到大家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不解地回頭看向幾人。
得到統一的微笑。
「清清，雖然你自己或許不知道，但是說真的，你很適合這個地方。」
「如果你也分不清哪個是喜歡的話，不如就隨心一次，聽聽看你真正的選擇是什麼樣的。」
連推帶拉地將容清清送了上去，她今天的穿著還非常隨便，把身體裹得跟球一樣的外套，搭著圍巾，球鞋，沒有一點走心的搭配，頭髮就這樣隨意地散著，臉上沒有一點的妝容，但是當燈光落在她鼻翼上的時候，雪白的肌膚和天生柔美的長相，不至於讓她看起來太過隨意。
主持人微微一愣，臨場反應很快，加速把過場話給說完，直接把話筒塞在了她的手裡，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容清清其實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
而這幾個熊孩子似乎已經幫她選好了歌。
就在她呆愣沒幾秒之後，前奏聲就響了起來，如同溪水流淌一般地輕快，叮叮咚咚，精靈降落人間，樂聲在她的耳邊，格外的熟悉。
她是有天賦的。
縱使她不喜歡這個舞台，抗拒站在視線中央，接受本不該屬於自己的喜愛，但她註定是焦點，她這個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像是為了這一刻而生，在燈光下，是她的另一個世界。
容清清不可能砸了這個檯子，畢竟還是要給程星辰他們一點面子，選的歌也正好是她會的，也沒有太多推搡，到了時間就唱了起來，完全不知道舞台下面有一群人正笑著站在一邊。
王富有些擔心地抬頭說道：「清清姐看起來不是很樂意，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程星辰低頭，「你懂什麼，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推一把永遠就是保持老樣子的，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老人家，做事情瞻前顧後，其他事她已經做得那麼好了，就不能偶爾為自己瘋狂一下嗎？」
「等下要是挨打了我可不管。」
「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清清不會捨得打我的。」
十分鐘后。
程星辰頂著一個大包站在門口，垂首還有些委屈的模樣，這個樣子卻不能引起容清清的一點罪惡感，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幾人更像是犯了錯的學生一樣，站的整整齊齊。
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好了，早點回去，以後酒吧這裡的工作，還是少來。」
「是。」
老老實實地答道。
攔了一輛計程車，看著人一個個地鑽了進去，容清清關上了車門，站在原地目送著車輛遠去，雙手背在身後，直到看不見計程車的模樣了，才暗自鬆了口氣。
然而一回頭又看見了經理紅著臉站在自己面前，容清清有些吃驚，就看到這人比起以前的樣子，不知道和善了多少，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微妙的不同，看他在自己面前躊躇了好一會兒，容清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答：「怎麼了嗎？」
「其、其實我是你的粉絲來了……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
還以為什麼事呢。
容清清點了點頭，接過了紙筆，筆尖剛觸及到紙面，準備下手的時候，卻發現了一點異樣，容清清的眉頭一皺，更加握緊了手中的筆桿，筆尖在紙面劃過，黑色的墨跡殘留在上面，筆畫圓滑工整，沒有一點錯誤，容清清笑了笑，將簽好了的本子遞了過去。
經理連忙接過說了聲謝謝。
還詢問要不要幫她喊車之類的，容清清都給謝絕了。對方的熱情有些招架不住，所幸裡面很快有人來找他回去主持大局，容清清這才得了閑，從酒吧的街頭走出來，冷風吹在她的臉上，夜晚的路燈照亮道路兩旁的樹，光線朦朧之間帶著一點美感，遮住了月亮的雲層，帶著一點點暗紅。
容清清停下了腳步，顫抖的雙手伸了出來，除非用力握緊拳頭，才有一點點的緩和。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從小以來，住在孤兒院的她都是最沒有追求的一個，就是在言氏也是這樣，別人都搶著想要的東西，在她這裡卻可能是一文不值，或許她才是最消極怠工的。
作為鳳九的時候，前半輩子她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後半輩子是為了言氏，為了言宸而活著。所以當言宸能夠獨當一面，鳳九也沒有再存在的必要，最後最大的一個障礙，就在那場爆炸中消失了。可是當她成為了容清清回來，沒了責任的枷鎖，骨子裡的倔強與任性就越發明顯。
而直到今天，終於找到了一件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種興奮感難以言喻，容清清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在流淌，有更多的情緒想要宣洩出口，當掌聲響起的那一刻，所有的沉寂都變得值得。
深呼吸了一口氣，容清清閉上了眼睛。
太過躁動了。
容清清花了幾天的時間，才將這份情緒給壓了下去，也可能是因為她終於有了一點熱情，演戲的進程出乎尋常的順利，幾天下來導演整張臉都是笑眯眯的，就是看到趙佳NG的時候，也意外地帶著好脾氣。
但是好日子不長，很快又到了那檔綜藝節目的錄製時期了。
前兩次的播出為兩人帶來了一波CP粉，但是隨著隔壁一組的炒作和日常發糖頻率增高，她和言宸起初的高關注度也逐漸被分散了，容清清自然不會去在意這些，然而一回過神來，她才猛然發現自從那次言宸生悶氣以來，兩人好像一直都處於一種莫名其妙的冷戰狀態。
這幾天她都很忙，也沒有注意言宸到底怎麼了，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當在錄製現場看見對方滿臉的黑氣，容清清這才回過神來。
自己是把人給冷落了。
而他看起來，似乎，可能，八成，比前幾天的怒氣翻了好幾倍。
幾個化妝師都不敢靠近他，甚至還能看到平常最喜歡貼著他給人化妝的那位，一雙小手都被嚇得發抖，不得不說他冷眼看人的時候，實在是可怕的很。言宸的位置在她旁邊，但容清清只看了一眼，就回頭不再關注。
身旁的黑氣顯然更加茂盛了。
不過這個節目組的PD似乎不怎麼會看人臉色，一邊笑著走了過來，一邊將兩人拉倒一旁，對著台本跟他們說道：「今天安排是這樣的，早上在家裡準備早餐，導演組會有道具布置在這裡，你們可以做些小遊戲，啊，當然言總如果你覺得幼稚的話，就不用做了，上次買來的東西，還有一點沒有用掉，裝飾一下新家之後，剩下的時間就靠你們自由發揮了。」
「啊？」聽到這裡容清清有些懵。
看出她的疑惑，導演解釋道：「前兩期是因為你們剛剛認識，我們安排約會流程，也是希望你們能儘快熟悉，但是現在兩期節目都過來了，你們也應該不陌生了吧？」
容清清不知道他是怎麼對著言宸那張黑臉說出不陌生這三個字的，但她顯然覺得有些為難。話到了嘴邊還沒說出口，就被人給打斷了，PD拿出了小學語文老師的氣場，說道：「跟你們同一期的那對，可是上期就已經相處融洽了，這是個戀愛節目，就算你們關係真的不好，就算是演，也要給我演出戀愛的感覺來！」
PD這時候才不管這兩人是什麼身份，如果這兩人的關係一直像前兩期一樣的話，都可以算是播出事故了，剛開始還能拿剪輯糊弄一下大眾的眼睛，但是這種方法能夠長久嗎？看看，看看言總今天這臉色，容清清要是再不好好表現，沒準過兩天真的被旬央給踹了也不一定。
老大都這樣發話了，容清清哪裡還有什麼話說，剛決定要好好做的，沒到一個禮拜就碰上了這麼個大麻煩，導演出了門之後，容清清有些忐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換做平時的言宸，一定是笑眼彎彎地跟個傻子一樣看著自己，但是今天，垂眸低頭側對著她，連句開口的*都沒有。
這是真的生氣了。
容清清扶額，她不知道言宸為了什麼跟她鬧這麼久的脾氣，但是印象中似乎也有過這樣一回，那時也是突如其來的，就開始不理她了，容清清又是個悶騷的性子，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偏偏臉上還要裝的一臉鎮定，最終真的好奇的不得了了，就偷偷摸摸地讓琳達去打探。
結果因為什麼她也忘了，只記得後來言宸又主動和她親近了起來，甚至也少了以前的一點隔閡。
容清清想把以前的事情當做前車之鑒，結果思來想去，好像她當時啥也沒做，這人是自己好的，那到了現在還能期望他自己好回來嗎？容清清探著頭望過去。
看了沒多久，而被她注視的對方也一點也不買她的帳，刷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全程一句話都沒有，邁開大長腿繞著沙發就離開了。
老天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容清清看著遠去的背影，只想怒吼一句，不敢置信言宸居然真的不理她了，心下又難免有一點的慌張，坐在原地也不動了，就那樣呆了好一會兒，直到有人過來喊她去錄製，容清清才渾渾噩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走在她面前的言宸，聽到了背後的人聲，心下又是一陣冷哼。
還知道跟上來。
之前不是和那群小子玩的很開心嗎？完全就把他給忘了！一想起自己每天早上坐在餐桌前傻等的樣子，言宸都覺得心痛，他覺得容清清再怎麼喜歡自己，程度也只停留在喜歡的位置上，或者對他還有一點長輩的愛，但絕對跟他的感情不一樣，從容清清的身上，他一點也看不到她想擁抱他，想親吻他的*，更多的時候都把他當成個孩子，除了摸頭就是給狗骨頭。
他是她養的寵物嗎？
然而要言宸拒絕她這種對他好的行為方式，言宸又說不出口，這麼反反覆復下來，這一種怨念就乾脆變成了慪氣。
到了錄製現場，如果除去周圍的那一堆機器與人群的話，這倒是間溫馨的小屋，裝潢的色調偏暖，拉開窗帘就有一個落地窗，一打開門，外頭正紛紛下著小雪，地面上白色的一片，看起來十分浪漫。
容清清卻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欣賞這些，她的視線放在言宸身上，屋子內有暖氣，他也脫下了外套，露出自己修長的身材，光是這個背影就看的一群人流口水，跟人交談時臉上的黑氣也下去了一點，乍一看有些冷冰冰的樣子，卻意外的有種貴公子的格調，容清清都聽到了好幾個人的議論聲。
但腦子內還是忍不住煩惱著。
哄嗎？
直到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PD的攝像頭將要衝到兩人面前，容清清還沒有得出答案來，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人群，連開始了都沒有發覺，一個身子突然壓了過來，容清清下意識往後一退，言宸與她距離很近，一隻手越過她的，落在沙發的另一側，似乎是拿了個什麼東西，很快又離開了。
容清清一臉懵逼地，視線隨著他轉。
看著他往廚房的方向走了兩步，PD齜牙咧嘴的模樣就在眼前，猛然間想起了要做早餐的計劃，連忙從沙發上爬起來，邁著小碎步跟了上去。言宸在廚房中來來去去，看樣子像是個大廚，容清清則在後面跟著，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看著這個畫面PD的心情是崩潰的。
從表面看還真看不出容清清是個料理白痴的樣子，她長得就是個賢妻良母的典範，沒想到拿起刀來簡直跟秀才弄槍一樣，哪哪兒不是道，他原本是想讓容清清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言宸就在旁邊看著就好了，當然如果能跟韓劇一樣來個背後擁抱，羅曼蒂克一下也是非常不錯的。
但絕對不是像現在一樣，讓男人在前面忙的跟個什麼一樣，而漂亮的女人卻像個繡花枕頭，言總啊，你快醒醒，你是總裁不是保姆啊！
PD的內心在嘶吼。
旁邊的一堆女工作員卻全看的眼冒紅心。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啊！好想要個這樣的霸道總裁！
而除去粉紅濾鏡的容清清卻覺得倍感煎熬，明顯感受到了自己遭人嫌棄，拿把刀，刀被人拿走，打個蛋，筷子被人握在手裡，基本上她能動的，言宸都給動了，剩下她不能動的，一上手，就接收到了某人狠毒的目光。
容清清只能把手上的鍋給放下，不知道為何有些后怕地笑笑，道：「我就試試……」
言宸瞥了她一眼，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低頭切菜。
最後容清清覺得真的沒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只能灰溜溜地從房間里走出來，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想自己究竟哪錯了，一邊無視了PD的眼神暗示，坐在桌子上跟個大爺似得等著上菜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來自對面的絕望氣場。
言宸向來行動力超強，沒一會兒，就拿著一桌子的菜從裡面出來了，一盤盤放在這中間，還都是容清清愛吃的，當下把她感動的，沒想到吵架了他還做自己喜歡的，容清清又覺得或許真的是自己哪裡不好了。
連忙帶著感激的目光看了過去，後者一接收到這個，又冷漠地低下了頭。
有一點點的小尷尬。
這次是言宸單方面的生氣，但是她似乎錯過哄他的最好時機了，咬著筷子有些鬱悶，不知不覺間就把這桌子的菜給吃光了，耳後傳來了洗碗聲，才將她拉回了現實。
周圍的女性都冒著酸泡泡，從她們的眼神看來，似乎是很想取代自己，坐在這裡跟言總來一場老夫老妻式的戀愛。
容清清第一次感受到了言宸的搶手。
等人從廚房出來，容清清終於開口喊了一聲，「等等。」
正無視她準備往前走的人，身子一僵，停下了步子，容清清帶著一點討好的笑容，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見人視線不看向自己這邊，就歪頭去看他的臉，「我突然想起家裡還差點什麼，我們出去買好不好？」
言宸垂眸看著她，不動。
容清清知道這時候只能用軟的，想著平常自己看到的那些小姑娘，就乾脆不要臉了，一邊扯著他的衣服，一邊湊過去，聲音軟軟的，有點像是撒嬌，「好嘛？我們出去走走，好久沒有兩個人一起走了。」
「……」
「好不好？嗯？言宸？小宸宸？乖乖？」
最後一個稱呼叫出來，實在是有辱總裁威嚴，後者板著個臉，一伸手蓋住了她的臉，將人往遠處推了推，容清清被他拒絕的莫名其妙，睜眼看去的時候，發現這人已經扭過了頭，也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容清清不能確定這是更生氣了，還是好了。
在原地忐忑等了半天，眼尖地發現這人的耳朵怎麼這麼紅，剛想開口問的時候，就被人給打斷了。
「不是要出去嗎？」
容清清連忙點點頭。
言宸拿了一件外套，跟著二話不說打開門走了出去。
容清清覺得自己應該是哄失敗了，站在超市冷櫃前，拿著一袋蘑菇發著呆，一邊想自己果然不能用哄孩子的招數來對待，一邊又奇怪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對方高興起來。
想起管家還信誓旦旦地說這個孩子好哄，根本就是騙她的！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發出一聲長達十年的嘆息，搞得旁邊的攝像大叔都有些懵逼，而另一邊，導演正揪住要往前走的言宸，痛心疾首地跟他說道：「言總，我知道您日理萬機，我們節目能邀請到您參加真的是天大的榮幸……」
他的態度很好，先誇了一陣，但是臉色也是挎著的，「說實話，您是不是對女方嘉賓不滿意啊？」
「沒有。」
沒有，沒有就好。
PD繼續說道：「是是是，您喜歡當然是最好的，但是我們這好歹也是一檔戀愛節目，您二位的表現實在是有點……有點……太平淡了，沒有戀愛的感覺……」
言宸看著他說道：「是嗎？」
「是啊！尤其是您！容清清她原來就是這個樣子，我也不期望她什麼，但是能看出來她是很努力在跟您交流了，您要是一直不搭理她的話，我們這個節目很難繼續啊！」
他這話說的言宸反而有些懵逼，眉頭微微一皺看著他，似乎不理解這人眼裡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了，辯解的話在嘴邊繞了兩圈，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只能一臉懵逼地生硬說了句，「我沒有不理她。」
「……」
PD覺得自己無法溝通了。
好在言宸也不想繼續聽他講話，看他沒什麼繼續要說的了，乾脆轉過身去，餘光一瞥看到了冷櫃方向的某人，腳下的步子猛然一轉，朝著冷櫃那邊走了過去。
容清清正在糾結是買蘑菇好還是平菇好，一雙手就從她背後伸了出來，拿起她面前的一袋小蘑菇，隨手給扔在了籃子里，等人回過頭來，言宸便解釋了一句，「我喜歡這個。」
容清清長大了下巴，「啊？啊……這個？你喜歡吃這個？」
言宸看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自己喜歡什麼，似乎以前的時候，無論她怎麼問，言宸都是一副怎麼都可以的樣子，以至於久而久之，她也忘了言宸可能有偏愛的東西了。
言宸見容清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跟著又低頭看著籃筐里的那袋東西，不知在想些什麼，就看到一個腦袋瓜對著自己，頭髮被藏在圍巾內，顯得有些鼓鼓的，相當可愛。忍不住搖著頭笑了笑，說不上這笑容到底是無奈多一點，還是寵溺多一點，只知道當時那一瞬間，似乎又什麼東西飄了出來。
而當容清清抬起頭的時候，男人看著她的樣子，顯然更專註了，不過容清清本人沒有察覺到，常年面對美色，她的抵抗力可謂是非常之高，也是相當遲鈍，就見她在這樣的氣氛下，拿出了那袋蘑菇，有些跟發現新大陸一樣地說道，「要不我們多拿兩包吧？」
「什麼？」
「你不是喜歡嗎？」
也不像是徵求他的意見，容清清說完之後，轉過身像是洗劫一樣，把上面的東西都給拿了下來，一袋袋扔進籃筐里，這手速跟超市大媽沒什麼區別，只是頂著這張欺詐性的臉蛋，看起來就像個純真少女，就在對方又一次要往下扔的時候，言宸忍不住笑得握住了她的手腕。
「好了。」微微帶著顫抖的笑意，言宸看著她，也不像是還有繼續發脾氣的預兆，對上容清清懵懂的眼神，心底還有一些小小的躁動，剛剛在房間里的情緒又湧現了上來，言宸突然覺得容清清平常不跟他撒嬌，可能是對他這條生命的愛護，不然每天心臟都這麼跳，他可受不了。
要不是這裡人多……
危險的想法一出來，言宸連忙又是一愣，對上容清清帶有期待的眼神，輕咳一聲不自在地鬆開了手，一個眨眼間，方才的輕鬆氣氛也不見了。剩下的是一點點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