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醉酒
言宸已經連續兩天呆在公司里加班了,自從容清清來了之後,就很少碰到過這種狀況,就連琳達都覺得奇怪,側目看了室內一眼,問克里斯道:「先生這是怎麼了?」
克里斯從厚厚的一疊文件中抬頭,「有些事情。」
「什麼事也不能這樣弄啊,他午飯吃了沒?」
克里斯看著她搖搖頭。
兩人都是工作狂的類型,一做起事來,落下一頓兩頓那都是正常的,再看一眼緊閉的房門,琳達嘖了一聲,踩著高跟鞋就要進去,克里斯還沉浸在數據文件里,一時半會兒沒能回過神來,等他反應過來,連忙從位置上站起要喊停的時候,琳達已經推開了大門。
「先生,您這樣下去是不行……」
話說到一半就消了聲。
屋內沒有一點動靜,言宸趴在桌上,似乎是睡著了,從來不知道休息室何物的超級工作狂言先生,居然在工作的時候,睡!著!了?
琳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克里斯在後面拍拍她的手,意識讓她趕緊出來,然而高跟鞋落地的聲音,驚醒了睡夢中的言宸,男人皺起了眉頭,緩緩睜開眼來。
「什麼事?」
冷峻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見他醒了,琳達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也繼續說了下去,「先生,你和克里斯已經超負荷工作了,您是言氏的總裁,如果您因為過度疲勞而倒下,言氏的其他員工該怎麼面對您。」
言宸眼皮子在打架,閉上眼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半晌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琳達站在一邊看著她。
言宸抬眼說道:「還有事?」
琳達想了想,開口道:「先生,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不會這麼以為,言宸看起來就是一副什麼都戳不到他的樣子,總是冷靜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但是現在,來自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並不會那麼簡單。
克里斯站在後頭,也是一臉擔心。
言宸訝異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想到自己的情緒已經這麼明顯了,轉眼一看,玻璃面內那張面龐,可謂是不看出來都讓人覺得難。
苦笑了一下。
他說道:「確實。」
「您有什麼問題可以和我們說,我們立馬派人去解決!」
哪來的不識相的傢伙!
克里斯聽起來還有生氣,琳達在一旁瞥了他一眼,這個時候,克里斯的智慧顯然不夠用了。她盯著言宸看,後者低垂的眼,看不出裡面的情緒,然而過了好一會兒,卻嘆了口氣。
從房間里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
琳達說道:「先生這是怎麼了?感覺一下子抑鬱了很多。」
克里斯推了推眼鏡,打開手機發了條簡訊出去,叮咚一聲,很快得到了回復,他說道:「我剛剛問了夫人,夫人說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容清清?」
「嗯。」
「你們兩什麼時候關係看起來這麼好了?」
「不知道。」被她這麼一說,克里斯還跟著一愣,跟著才說道:「可能是產生了革命友誼吧!」
What?
你們什麼時候去革命了?
琳達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甩出了腦內,嚴肅下來看著他說道,「不管怎麼說,都有點太奇怪了,夫人說了什麼給我看看。」
看到簡訊的那一刻,琳達卻微微一愣,這簡訊對話的語氣即視感實在太強了,看著上面的內容,她漸漸陷入了沉思。
另一邊。
顧湘正一臉憤恨地看著容清清。
那人用眼神和話語將她狠狠地踩了一番之後,自己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旁邊玩手機了,氣的她差點沒能上去把她的東西搶過來丟掉,訝異著自己滿肚子的氣,她又聽說了這人和趙佳也曾是合作關係,而且關係一度不和,突然也有點理解這人為什麼會遭同組女同事的難看了!
嘴巴壞的很,一點也不留點口德。
再加上這人又相當招眼,資歷新卻又這種待遇的,難免不讓人妒恨!
但是顧湘自認為是個演員,既然是演員,就要在演技上讓人折服!她拿出了近年來最大的認真對待這一幕戲,然而容清清卻低頭打字一眼都沒有看,氣得她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離開鏡頭的時候還在大發脾氣。
經紀人上來小心翼翼地哄著,「我的姐姐誒,你又怎麼了?」
顧湘一腳踢在泡沫上,「這什麼東西隨地亂放?!」
經紀人明知她是找茬,還是快步走上去把東西給丟了,顧湘的臉色也沒有好轉,跟吃了屎一樣,雙手環胸坐在了位置上,旁邊立馬有人給她蓋上了軍大衣。
經紀人一邊哄著她,一邊看向她視線所及的地方。
——又是容清清。
她推了推眼鏡,實在不知道像顧湘這種等級的,為什麼會去和一個新人計較,這邊是個老戲骨了,那邊卻只是一個加入不到一年的新人,論經驗論實力,容清清都是不能跟顧湘比的。
如果換做是旁人,顧湘這眼睛長在頭頂上,估計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難道她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
輪到容清清上場了。
第一幕戲是她的獨角戲,站在一個孤零零的街道,她正好得知了自己患了白瞳之後,在街道上鬱結不通,黑沉的天色外加淅瀝的小雨,將氣氛烘托得相當傷感。
女孩兒站在街道上,雨水打落在她身上,頭頂已經微微濕透,本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起頭望著天空,帶著初生的迷茫和困惑。
她要死了嗎?
眾所周知得了白瞳就等於死神徘徊在你身邊,如果運氣好,可以拖個幾十年,但最終無論病人怎麼小心翼翼的保養,從來沒有患者可以活得長。
而對於這種病症,就科學方面是完全無法解釋的。
人們將它成為最讓人痛苦的絕症。
得了白瞳的人,根本不知道是由於什麼途徑傳染的,聽說有人曾與白瞳患者朝夕相處數十年,也沒有被傳染,但也有人說,只是在車上和白瞳擦肩而過,回到家內發現自己的變得不對勁了。
而大眾的說法顯然是偏向後者的,以致於一段時間,只要街上有眼睛變白的現象的,方圓五米之內都沒有一個活人,這麼說雖然有些誇張,但貨真價實,大家將白瞳視為怪物。
雨水滴落在容清清的睫毛上,惹的人睫毛微微一顫,暗色落在她的眼裡,暗暗沉沉提不起一點亮意。
突然之間。
直直看著前方的眼神一頓,她的視線微微一轉,瞳孔轉動的速度緩慢,慢慢地,看向了鏡頭,那一眼包含了許多,藍心夢的委屈,絕望,倔強,不甘。
只是這樣一個鏡頭,就像是把她之後的特性都寫在了裡面。
情緒包含太多,反而讓人分不清裡面的重點。
「Cut!」郭如意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周圍的人也跟著一頓,容清清半晌才回過神來,被導演叫過去,站在面前聽到,「清清,演的很好,就是還差了一點東西。」
「什麼?」
「生命力。」郭導比劃著說道,「藍心夢的內心其實是在渴望生命,她是個有相當大*的人,所以對於一切都相當貪婪,到目前為止你的表演是過關的,但是下面的兩個鏡頭,可能就會有一點挑戰性。」
容清清說道:「是指垃圾堆里的那場戲嗎?」
容清清也看過劇本,腦內練習過兩次,正想說自己沒有問題,就被導演給堵回來了,「那你再回去好好想想,我們先拍別人的戲。」
*
容清清不知道為什麼,導演似乎總是覺得,她對某一方面的表演相當弱勢。
盤腿坐在沙發上,問管家道:「總管,我看起來很沒有活力嗎?」
管家低頭看了她一眼,笑著搖搖頭道,「夫人這是什麼話,這世上沒有比夫人更有活力的人了。」
這個馬屁吹得,連本人都聽不下去了。
「說實話。」
「確實有點悶。」接收到容清清略帶失望的眼神,他又連忙補充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活力,夫人在欺負先生的時候,看起來就是相當活潑的。」
「什麼?」
一臉說錯兩句。
管家閉嘴了。
容清清拖著下巴有些煩悶,看了門口一眼,他不提言宸還好,這麼一提,她倒是有點想他了,自言自語道:「怎麼還沒回來?」
管家年紀大了聽力卻好的很,立馬接話道:「先生最近公司有點忙,所以不經常回家。」
容清清看著他。
「但如果夫人要求的話,我現在就去讓人喊先生回來。」
行動力超速的管家已經打開了手機,容清清眼疾手快才攔了下來,「不!不用了!」
管家說道:「夫人,很快就好了的。」
「沒事沒事,讓他忙吧,你也不用打,不用打,我們各忙各的。」
「……」
眼睜睜看著她跑上了樓,這個態度管家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想了想,又沒能想出結果來,只好把視線從樓梯上挪開,轉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過兩位似乎是真的吵架了的樣子。
管家到了半夜才等到言宸回來,而且與平常的樣子大不相同,一臉木訥也變了,帶著溫和非常的笑意,管家當下心裡一個咯噔,心想這人是喝醉了。
連忙上手扶著。
「先生,先生你沒事吧?」
所幸言宸的酒品不錯,除了面部表情稍微失控了一點之外,整體還是相當正常的,和平常的言宸沒有兩樣。因此躲過了不少探究的視線,把人送到主卧室,半天才打開房門,將人丟在床上,管家才繼續回去收拾東西。
然而還沒等他收拾完睡下呢,轉身又看到了言宸。
把他的老心臟嚇了一跳,那邊渾然不自覺,開口問道:「容清清去哪了?」
看他一臉鐵黑,管家指著樓上老實說道:「在房間睡覺呢。」
「……」
「先生,先生,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把人扔在床上十幾秒,等管家離開房間,突然覺得身後有什麼動靜,一回頭,發現門都關的好好的,也沒有誰進來的現象,正要下樓梯的時候,卻覺得背後一冷。
一隻手跟著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
容清清眯著眼睛打斷道:「啊什麼啊!暫停!」
管家顫抖著雙手指著言宸,道:「你,你不是……」在房間里嗎?
容清清沒有注意到他的訝異,將人往前一推,說道:「你們是不是給他喂酒了?」
管家連忙搖搖手。
容清清湊近一問,這酒氣鋪天蓋地耳里,讓人想裝瞎都不行。
她說道:「雖然言宸平常是不怎麼會醉的類型,但是他真的醉起來發酒瘋的話,大部分人都是擋不住的。」
側頭看了管家一眼,後者雖然沒見識過,但也深表理解。比較他們先生原來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任務,有一兩個小缺點也是正好,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個不正常法。
管家好奇地盯著她。
容清清沒有解釋,怕說了這個,這人的高大形象就徹底毀了,揮了揮手讓人下去。管家其實也已經很困,因為一時興起困意消散了,一從房間出來,立馬又給恢復了。
眨巴眨巴眼睛打著哈欠回了屋。
留下兩個人在樓梯上,大眼瞪小眼的,最後是容清清覺得這眼神有點危險了,才上手拉著人的袖子往上頭走去,言宸連被牽著走都沒有意識到,就那麼乖乖地跟了過去。
容清清將人帶回了自己房間,關上房間門,確定門外沒人之後,才嘆了一口氣,男人站在她身後,跟一隻等待餵食的狗狗一樣,雙眼亮的懾人。
「你……」容清清才剛出聲。
龐然大物就像是得到了訊號,開心地朝她飛奔了過來。兩手張開一摟,準確無誤將人摟在了懷裡,容清清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等回國神來,這顆腦袋已經在她的頸窩上層了,容清清差不多也習慣了他這一點,沒幾秒鐘就反應過來了,伸手摸摸他的後腦勺,輕聲說道:「好了,乖,不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