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醒悟
帶著墨鏡，女人的步子顯得有些高調，看見屋子裡一大堆人，她也不讓開，就這麼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啊。」
女人走到高見面前，跟著停下了步子。
她的聲音帶著一點調笑，彷彿是在看一場鬧劇似得，居高臨下了好一陣，跟著蹲下了身子，伸手，抬起高見的下巴，這人正單膝跪地，被人突然這麼一弄，搞得像是個被調戲的良家婦女。
偏偏女人還不覺得難受，繼續說道：「沒想到這麼快，高少就有新歡了啊？」
高見被她的態度弄得糊塗，皺了眉頭，問道：「你誰啊？」
冷漠的語氣讓人覺得好笑。
女人微微低頭，掐著他的下巴更用力了一些，恨不得將人捏碎。
「你不記得我了？」她輕聲笑了兩下，帶著重大的怒氣，「可是之前在酒店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啊。未免有些讓人傷心了吧。」
「你神經病啊！」
高見是真的不認識這個人。
到底哪來的這樣一個霸道女人？
他高見雖然花心，但泡的妹可都是溫柔賢淑款的，大多數還是家境不好的灰姑娘，哪有這樣的女總裁？正當他覺得這人是來搗亂的時候，卻看見她跟著摘下了墨鏡。
帶著繁重精緻的妝容，雖然氣質不一樣了，但是這長相，卻讓人頗為熟悉。
高見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好半晌才指著人，顫抖著開口道：「你、你……」
「看來高少是貴人多忘事呢。」
眉頭跟著一緊，手上的動作也不禁用力了一點，將人狠狠甩開，她直起身來，視線轉而看向了鳳九。
女人的年紀不算大，加上保養的好，頂多二十來歲的樣子，但實際上卻已經不年輕了，光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就能看出，她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
她的視線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地將人打量了一番。
跟著扯出一個笑容來。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她跟鳳九伸出手的時候，本能地讓她覺得危險。
然而也只有半秒鐘的猶豫。
她跟著握住了她的手，女人眼底一暗，看著她笑道：「小姑娘。」
鳳九抬起頭來。
這麼多年到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稱呼她。
「這地上的人，是你的男朋友？」
鳳九看了高見一眼，這人覺得丟人，正漲紅著看著她，對上她的視線，又更覺得尷尬了，他試圖解釋，「你聽我解釋……」
鳳九沒有聽他繼續說。
老實回答道：「不是，我們是婚約關係。」
「未婚夫？」女人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開口說道，「你知道這個人又多糟糕嗎？你爸媽居然敢讓你嫁給他？為什麼？你喜歡他？」
「這可能和你沒有關係。」
「哈、哈哈……」她笑了笑，「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我這麼說話。」
「……」
女人看向她的眼神里，帶著一點點的不悅，她雙手環胸，盛氣凌人地看著鳳九，「我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在勸你，小姑娘，可不要被甜言蜜語給蒙了眼，這個垃圾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情，也不會珍惜誰。」
高見吼道：「你胡說！」
似乎生怕壞了自己在鳳九眼裡的形象。
而他不說話還好，這麼一說話，顯得好像他有多在乎眼前這人似得，女人恨的有些牙痒痒，一想到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男人別說為她緊張了，連她生氣的時候，都不會說兩句好話，冷漠得很，而和面前這個人的態度比起來，完全就是兩個人。
為什麼？
難不成，是因為對面這人長得比較好看嗎？
她看人的目光帶著挑剔，覺得鳳九其實也不過如此，長相好也只是草包，不明白男人為什麼會對這個女人上心，想來想去，也就覺得他膚淺。
在心底不屑地哼了一聲。
她明面上卻沒有露出什麼不好來。
「姐姐話就說到這了，是真是假你可以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說著拍了拍鳳九的肩膀，做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鳳九盯著人看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這位是誰，她也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原來在宴會上看過一次，應該說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靠著自己白手起家，敢做敢拼才到了今天的地位，這位女大姐就是圈外人說出來，也要帶著不少的敬佩之情，大約今年三十來歲了，確實可以讓鳳九喊一聲姐。
如果是在商業場合上，鳳九一定會給人面子。
但她這個人受不了撩撥，有人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地犯賤，她就忍不住想要狠狠踹上兩腳，讓人滾遠一點，更何況這人表面上雖然一臉和氣，但這眼神不知道已經把她殺了多少遍了。
鳳九抿了抿嘴。
彎腰，伸手，將高見拉了起來。
在人委屈的目光下，微微笑著，替他理了理亂掉的衣服。
「你沒事吧？」
高見眼淚水都要出來了。
看看，看看！什麼叫做溫柔！前面那個母老虎根本沒有半點能比的。
激動之餘拉著人的手，高見溫柔地回道：「我沒事。」
「……」
…
鳳九很明白怎麼樣才能把人氣個半死。
早在半分鐘前，她是打算拒絕了高見的，她雖然覺得和人聯姻沒什麼，對高家也是非常滿意，但是這個求婚的驚喜派對她不喜歡，老套，又吵，而且他看起來很喜歡做這種自以為浪漫的麻煩事，說實在的，比起這個時間，她倒是更喜歡坐在辦公室里，再多看兩個文件。
起碼那些枯燥的文字，也好過眼前這個無聊的男人。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改變了注意。
帶著笑意，看向人的眼神也是含情脈脈，似乎是有滿腔愛意藏在心裡，怎麼也說不出來一樣，她心疼地替人擦了擦汗，將自己送到他的懷裡，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懷疑你的。」
「鳳、鳳九……」
「我也喜歡你。」她說著甜膩得嚇人的話語，像是在跟人撒嬌，「男人在結婚以前，稍微風流一點，這很正常，我都知道的，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你以後只喜歡我一個人好不好？」
哪裡被人這麼對待過。
高見都有些發暈了，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鳳九自下而上地仰頭，臉蛋紅撲撲的，顯得嬌小粘人的樣子，跟他對視了一眼，又好像是不好意思，抿著嘴把臉埋了進去。
太可愛了。
太太太太可愛了！
高見剛想一把把人抱住，就聽到女人尖銳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卧槽，你沒搞錯吧？」
他伸手將鳳九一摟，這下子瞪直了眼，似乎是要保護她的意思。
這種態度讓女人覺得發狂。
她有些口不擇言起來：「現在什麼時代了？你還抱著這種思想？什麼叫做男人風流一點正常，他現在亂搞，以後跟你結婚了，也一樣是會亂搞的！」
鳳九如同一個腦殘少女，痴痴仰望著高見，「我不介意，只要我喜歡他就可以了。」
「……」日！
…
言宸正好趕上這一出鬧劇。
兩人看到這一幕，當場都給愣住了，慕容御一時間分不出是真是假，長大了嘴巴，一臉訝異地看著言宸，說道：「沒想到姐這麼喜歡這個小白臉啊？」
言宸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心裡頭覺得有些煩躁。
就算鳳九一臉假惺惺的樣子，但這雙眼睛看向別人，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人覺得不爽了，他不喜歡，也不知道是不喜歡高見這個人，還是不喜歡鳳九跟別人靠的那麼近，總之這一幕扎在他的眼裡，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胸口攀爬啃咬一樣。
讓人焦躁不安。
所幸在他抓狂之前，有人比他更快地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這樣的一個人你都喜歡？垃圾堆里的男人你都要，你就這麼喜歡撿破爛？」女人轉而跟高見說道，「我告訴你，高見，你就是個賤人，我今天來，不是來挽留你的，這種事我已經做夠了，我本來是想看看哪個女人那麼不幸，要跟你配一對，現在看來，你們也正是絕配！」
「我黃依依床上什麼時候缺過男人？我喜歡你，所以我犯賤，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喜歡了，你要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我要是有一點難過，就算我輸！」
高見冷漠地看著她。
一臉「不知道你要講什麼」的表情。
鳳九埋在他胸前，隱約聽到了一點哭腔。
然而男人沒有發現，聲音冷淡地說道：「你今天是來跟我搗亂的是不是？你愛怎麼樣怎麼樣，我們已經分手了。」
「……」
真是傻啊。
鳳九的心下一沉。
如果真的不在乎了，又為什麼要大老遠地過來，找這麼一通不舒服呢？
她明顯還是喜歡這個男人，雖然她不知道高見有什麼好的，但是對她來說，或許是放在心底里的一個寶物。
這麼糾糾纏纏地情情愛愛，是鳳九無法理解的感情。
她的這顆心是冰冷的，即使對面的人說什麼情話，講著多愛她多喜歡她，她也只是覺得沒意思而已，為什麼會有人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呢？
等人走了。
鳳九才從他懷裡退了出來。
高見的眼睛很亮，從剛剛聽到她說喜歡的那一瞬間開始，就沒有停下過，光是看著，就明白他是高興的了。她多少也有聽說過這人的風流史，但光是看現在的模樣，實在想象不出這人之前的糟糕事，或許就是這樣的眼神，才欺騙了那麼多的女孩兒吧。
她笑了笑。
伸手，摸上了他的眉毛。
輕輕地彷彿是戀人的觸摸。
「鳳九……」
他張了張嘴，開心的將人抱在了懷裡。
「我喜歡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
「嗯。」
…
逢場作戲。
不是不行。
然而最後這場姻緣，到底為什麼沒有成功呢？
她有些記不大清楚了。
容清清迷迷糊糊地張開了眼，視線有些模糊不清，她的身體很重，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壓著了，半晌也動不了一下，只能眯著眼睛，挪著視線往旁邊看。
言宸睡在她的旁邊。
高大的身子縮起來感覺很搞笑，容清清笑了兩聲，胸腔震動之後，又覺得有些疼，索性停了下來。
放在床邊的手指跟著動了動。
一下，兩下。
慢慢抬了起來，冰涼的指尖，觸及到人的肌膚之後，有一瞬間被灼熱的溫度給燙到了。
「言宸？」
她輕喊了一聲。
原本緊閉著的眼眸，跟著動了動，睫毛微微顫抖，一雙漆黑的視線，慢慢看向了她，四目相對的一瞬，他顯得有些誇張，刷的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長腿剛要往外走去，就聽到了容清清的聲音。
「等等。」
原本迅速的動作在這一秒停住了，言宸回過頭來，眼裡滿是關心，他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他的態度簡直小心翼翼到了極點。
生怕一個用力，就把人碰壞了。
容清清覺得有點渴，乾裂的唇抿了抿，回以一個虛弱的笑容。
「沒有。」她說著，看到對方的表情之後，又跟著補充了一句，「你不用這麼緊張。」
夜晚顯得很安靜，沒有說話的聲音，兩人對視了一陣，言宸才跟著鬆了口氣，他看著容清清，伸手握住了她的，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將人往自己的胸口放了放。
「姐。」他說道，「你還是不要出去了，外面太危險。」
容清清覺得有些好笑。
轉眼一看言宸，發現這人的表情有些認真，反而覺得更搞笑了。
心臟跳動的聲音很鮮明，反倒不像是自己的了。
容清清低頭看著床單，略微暗淡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她似乎還沒完全從夢中醒來，但是抬眼一看，言宸已經不一樣了。
握著她的這雙手，已經比她大了一圈，握著她的力氣也很大，彷彿以前的事情，都是她的錯覺，那個小小軟軟喊她的人已經不見了，他已經成長到了不需要她保護的地步。
這她早就該知道了，不是嗎？
反而到了現在才跟突然醒悟過來一樣。
早在她回來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了，言宸把言家做大了不止一倍，不僅一個人從那時候撐過來，還混得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