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舊相識
「起來了。」
身體被拍了一下,躺在床上的那人動彈了一下,跟著又跟死屍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
容清清皺了皺眉眉頭。
又拍了兩下,還是沒動靜。
她慢慢抬起腳,壓上了床鋪的邊緣,手下軟綿綿的觸感,再往上就摸到一個小包,明顯是人蜷縮在被褥下,容清清伸手拍了拍,對方卻沒有一點動作。
「喂。」她又喊了一聲。
沒有迴響。
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對面的樣子,只能知道這人一動不動。就算是沒有任何話語,容清清也分明能感受到這人是生氣了。
她扯了扯這人的被子,又搖了搖他的肩膀。
「你沒睡吧?」她說道,也不是猜測,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言宸不會那麼快睡著了,明顯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對方的身體動了一下,然而還是沒有跟她搭話,「起來。」
幾次之後容清清也沒有了耐心。
乾脆一用力,搭著肩膀讓人轉了過來。
順勢開了燈。
燈光一亮,男人的臉清清楚楚在自己面前,看起來相當狼狽,因為喝醉了酒,眼神顯得有些散,看著容清清,又像是隔著這人,只是單純看著天花板而已。
容清清好久沒有看到這張臉了。
之前差不多看習慣,也不覺得太過驚艷,但是因為實在隔得時間長,再一次見到,就算是這幅模樣,也只是覺得好看而已。
容清清覺得自己實在不怎麼會哄人。
跟人對視了數秒,也半個詞都沒能蹦出來,好像隱約從人的眼裡看到了一點淚光,容清清覺得愧疚可憐的同時,又忍不住想笑,跟著彎下了身子,將自己的輕輕送了上去。
柔軟的觸感貼了上來,言宸本就喝了不少,腦子也不太清楚,只能察覺到女人的氣息是相當讓人熟悉,在一瞬間緊繃的身體都放鬆了下來,緊跟著湧起一股更強烈的衝動。
只是輕輕一伸手,就能摟住人的腰。
不像過去那麼長的日子裡,每回都做到一半讓人覺得虛無的夢境一般。
這次是真真正正地,回來了。
「唔……」
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用力,容清清被吻的氣息紊亂,後頸被人壓著,視線跟著一陣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被人壓在了身下。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半晌才被人給遮住了。
感受到了一陣濕潤,容清清的動作頓了頓。
男人的雙手撐在她的兩側,嘴巴緊緊抿著,光是這樣看不出他的表情,但顫抖的身體讓人心生憐惜。
容清清說道:「對不起。」
「我回來了。」
言宸的身體都有些僵硬,聽到這句話之後才慢慢放鬆了下來,親吻的動作終於停下,復而伸手摟住了眼前這人,彷彿是害怕她再一次消失不見。
「你真的很壞。」言宸說道,「你把我放在這裡,一整年都不回來。」
「嗯。」
「連電話都不通,對你來說,其實我可有可無吧?」
「不是的。」
「……姐。」
「嗯?」
「我好想你。」
…
次日醒來。
容清清還有一瞬間的恍惚。
呆愣了好一會兒,再看向旁邊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了,一打開門,管家已經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聽到門鎖動的聲音,就已經彎了腰。
「夫人,早。」
容清清抿嘴笑了笑。
不愧是當紅人氣小花旦,這顏值就算是蓬頭垢面也擋不住的好看,穿著最普通的睡衣,也跟下一秒就要上雜誌封面一樣。
家裡的傭人大多換了一批。
其中幾個小女生還忍不住感慨。
「這也太美了吧。」
「天哪,這皮膚怎麼保養的?」
「真人比電視里的好要看啊!」
「好想要個簽名!」
而等容清清化完妝之後,整個人的氣場又變了變。
管家在一旁問道:「夫人,這是要出去嗎?」
「恩。」她收拾了一下手上的東西,拿了一個平常不太會用的包,管家注意到這人的風格跟之前不太一樣,如果說昨天還是個單純帶著仙氣的美人的話,如今這樣子更像是一個妖精。
有意無意瞥過來的眼神,都帶著一點點地妖嬈。
如同滿牆盛開的玫瑰,一瞬間在陽光下恍了人的眼,半晌沒辦法給移開視線。
容清清笑了笑。
這一年過去,她的笑容似乎是多了一點。
也沒有仔細研究這人到底要去哪裡,管家老實地讓司機在門口等著,然而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輛計程車刷的一下停在了面前,從車上急急忙忙走下來一個身影。
「清清,我來接你了!」
旁邊司機正要幫忙開門。
容清清抬腳的動作頓了頓,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著柳藝馨,挑了挑眉,「不是說保姆車壞了嗎?」
「所以我打車來的啊!」柳藝馨說的好像還很驕傲的樣子,剛想說可以兩人打車去現場,視線一轉,看到了言家的司機和管家都往這邊看著,才從激動中回過了神來,「哦、哦……我都給忘了。」
容清清說道:「行了,上來吧。」
對於這位傳說中的夫人,司機還有點緊張,視線忍不住往後飄,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容清清報的那個地址,似乎不是公司的住址。
等來到了一個小公寓前,才反應過來,問了一句,「夫人,您來這做什麼?」
「有些事情。」
容清清關上車門。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女人的背脊挺直,光是在旁邊看著,都覺得神采飛揚,風微微吹過,撩起了人的一縷髮絲,柳藝馨在一旁跟著上前了兩步,最後被人攔了下來。
「在這等著。」
柳藝馨看了他兩眼,似乎還有點委屈,但是容清清的神情實在很難讓人說出反對的話,不甘願地說道:「……好。」
容清清上了樓。
住在這裡的是一位老頭子,平常子女很忙,都是一個人住,老人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健朗,就算後期拿到了援助去大醫院裡接受治療,但終歸還是太晚了。
老頭子放棄了再治病,不想繼續浪費這些錢,拔掉了所有的輸液管,吵著鬧著要回來。
容清清敲了敲門,狹小的樓道里,光線也並不是很好,好一會兒才有人前來開門,老人的樣子出現在她面前,比起之前看到的,看起來更蒼老了一些。
皮膚都已經鬆弛,伸出的手像是沒有水分一般,乾枯得嚇人,他微微抿著嘴,看到了容清清之後,表情顯然不是很歡迎。
「你來做什麼?」
容清清看著他有些無奈,「不然你以為呢?」
「……」
「你就是老是這麼固執,你的孩子才都不願意和你相處。」
這種話老人已經聽多了,即使是再一次聽到,也不覺得怎麼樣了,大限將至,老人暴躁的脾氣也收斂了不少,倒不如說比起和容清清相處,沒有人說話的日子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只是側開了身子。
容清清就走了過去。
屋子裡有些小,但打掃的很乾凈,陽光從外頭照進來,屋子裡的一角被照的通亮,老人擦了擦椅子,又跟著坐了上去。
「說吧,來這做什麼?」
容清清側頭看著人,「什麼事也沒有。」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老人的視線轉了過來,「怎麼?我們的大忙人,現在也有浪費時間的習慣了?」
「我是可憐你了。」
「……」
「說真的,如果你把病重的消息告訴兒女,他們也一定會過來,為什麼要一個人留在這個小屋子裡?」
老人沉默不語。
容清清說道:「到最後你也要這樣一個人走?」
「你說的簡單。」
老人苦笑了一聲,看向容清清的視線,都帶著一點無奈,往常認識的那個少年,意氣風發,曾經有著很大的野心,和最無邊際的夢想,他的所有一切,容清清都看到過,但是轉眼間變成了這幅垂垂老態,到最後一個人呆在這個屋子裡,第一次向仇人袒露心聲。
對方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只是他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
「你以為我不想嗎?我給不了他們好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活著已經很費力了,再來照顧我這麼一個老頭子,只能算得上是負擔。」他說著,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覺得無所謂,「我一個人活得也很好,又不會給人添什麼麻煩,就是這樣也不錯的。」
「是嗎?」
容清清看著他笑了笑。
沉默了好一會兒,老人才跟著笑了笑,說道:「是啊。」
…
又說了一會兒話,容清清從樓上走了下來。
柳藝馨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腿都有些酸了,真站在一旁跟司機嘮嗑,視線一撇才看到了容清清的身影,跟著頓了頓,欣喜道:「清清!你終於來了!」
容清清勾著嘴角笑了笑。
柳藝馨跟在她身後上了車,還說個不停,「接下來去哪?我今天可是一點安排都沒有給你弄,在外面呆了那麼久,有什麼想要處理的就趕緊去吧,到明天就要開始忙碌了!」
容清清習慣了她的熱鬧,說道:「我知道了,這邊讓人多照顧著點,樓上的那個大爺實在太固執了,沒有辦法跟他好好說,務必找兩個不聽話的保姆去。」
「哦……」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去公司。」
「啊?」柳藝馨愣了愣,「不是說今天不想去工作嗎?」
「不是我們的公司,去旬央。」
「哦哦。」
柳藝馨點了點頭。
容清清安靜了一會兒,跟著終於想起了什麼,視線一轉,看向了柳藝馨,眼神里還帶著一點探究,柳藝馨被看得有些心虛,跟著說道:「怎、怎麼了?」
容清清想了想,說道:「你那麼早出去做什麼了?」
「……就、就是有點事情。」
容清清笑道:「恩?什麼事?」
「……」
「不能說?」
「……」
「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去接了什麼節目?」
「……」老天,這人是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嗎?
這都能猜到?
柳藝馨的背後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低著頭半晌不說話,似乎是想逃過這個銳利的視線,然而就算憋氣都沒有用,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很好。」
媽媽呀經紀人好難做!
不過容清清似乎有其他更緊急的事情要做,暫時沒有理會柳藝馨的這些小事,等到了旬央,才下了車,時隔一年,旬央也出了不少新生偶像,其中人氣高的也不在少數,不過miracle還是旬央頭牌一樣的存在,一年時間過去,組合成員也大多找到了自己的發展方向,在各行業都有不錯的成績。
容清清本來沒有打過招呼。
但是她一下車,就有不少人看過來。
首先是這輛車太過豪華,車門被打開的時候,司機在一旁還給人擋了腦袋,看起來非常專業的樣子,女人先邁下來的小腿,線條流暢好看,沒有一點多餘的贅肉,高跟鞋的顏色跟她的肌膚非常相稱,身上穿著雪白的衣裙,貼著腰身的曲線又顯得有些性感。
卷了波浪的長發,搭配著精緻的妝容,光是看第一眼,很難將人和屏幕上那個形象聯繫在一起,但再看第二眼,就發現了這人的身份。
在場的人大多沒有見過容清清本人。
就是混跡在娛樂圈裡,這人出國這麼久,很少和周圍人打交道,所以也都不熟悉。
但不少人都是以她為目標的。
「我沒看錯吧?」
「容清清不是在國外嗎?怎麼回來了?」
「她來旬央做什麼?」
容清清在眾人注視下,走進了旬央的大門,周圍的保安下意識就給人開了門,一走到大廳,她也沒有著急進去,而是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摘下了她的墨鏡,非常安靜得地看著這邊。
大廳里人來人往,大多數人的視線都往一個方向看。
安汶從樓上訓練完下來的時候,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不一樣,隨意一撇,就抓到了那個身影。
也不是她要看的,實在是那人太扎眼了。
愣了半晌,她才迅速走了過去,「容清清?」
容清清慵懶地抬起了眼。
「好久不見?」
安汶覺得又氣又好笑,「你還是老樣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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