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姑娘是個傻白甜
時值深夜,但地下空間並沒有光暗的天色,全憑時鐘和生物鐘示警。經歷一場大戰,兩隊人都累了,早早地休息入睡,只剩輪值守夜的人還在苦撐。
還有的話,就是在偏僻角落裡低聲交談的安昔和弗洛卡。
和之前一樣,睡袋鋪在牆角,兩人各蓋著一條毯子,和其他人睡覺的地點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言蔽之,就是你現在正被一個叫蕭紅纓的女人追殺——她以前是你的助手,但是個間諜,而現在恰好有權有勢,誣陷你殺了自己的導師兼養父,要搶走你身上僅此一份的喪屍研究資料。」
聽著弗洛卡的總結,安昔猶豫著點了點頭。
「然後,胖子發現了你的身份,並且告訴了雷婷,雷婷和李聖傑以前是賞金獵人,現在也想弄死你去換懸賞。」
安昔皺了皺眉,「雷姐的態度很明顯,但二哥的……還不是很清楚。」
「你不是被他的甜言蜜語迷惑了吧?」弗洛卡凝視著她,清澈的眸子似乎能將一切看透,「女人的虛榮心。」
「沒有……當然聽見那些話心裡還是蠻高興的。」安昔小聲嘟囔著,「我只是單純地沒有感覺到他對我的惡意,而且他和雷姐好像也不是那麼合拍。」
女人對感情的直覺告訴她,二哥對雷姐似乎沒有雷姐對他那麼上心。
「這種敵人才是最可怕。」弗洛卡卻並不這麼認為,沉思道,「你以後盡量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更不要和他們獨處,沒事就待在我身邊。」
安昔轉頭看向他,「你在擔心我?」
弗洛卡被她的話一噎,有些彆扭地轉過頭,伸手亂揉她的腦袋,「怕你死罷了,說完就睡吧。」
安昔欲言又止,終還是順勢鑽進了被窩,哦不對,毯窩,閉上了眼睛。朦朧間,她能感覺到有人替她理了理頭髮,熱源靠近,再沒有比人的體溫更安心的溫度。
「……死心眼的丫頭。」
一夜安睡,累極后的睡眠總是格外香甜。
安昔起床時,弗洛卡早已經開始晨練,但就如他說過的,他晨練的位置恰好在她的視野範圍內,一睜眼就能看見。這個男人真是說一不二,而且體貼得令人害怕。
她撐著腦袋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利落地爬了起來,進行他所安排給她的體能訓練。
「弗洛卡!來打一架吧!」
臨近晨練結束,沙切爾跨過兩個小隊默認的分界線,開始此後每天依舊堅持進行的慣例挑釁。
弗洛卡和魏琰結束了練習,轉頭瞟他一眼,朝著正坐在一邊休息的安昔走去。安昔立即從包里拿出他的毛巾,還有他的水壺,遞給他。
「哈?」沙切爾捂住胸口,如同一條遭受了暴擊的單身狗,「你沒聽到我跟你說話嗎?」
「我只是入鄉隨俗,地球人沒有一大早就決鬥的習慣。」弗洛卡一邊擦頭髮,一邊敷衍他,「現在沒有了政府軍和反叛軍,我們也應該學著和平相處。」
安昔贊同地點點頭。
沙切爾卻一擰眉,「『地球』,你在說什麼?這裡不是帝國邊境的『荒野』嗎?」
呃——
弗洛卡額頭的青筋突然跳了跳,「就是看不慣你們兄弟倆這副缺根筋的大少爺模樣……這裡不是『荒野』,『荒野』什麼樣子我會不知道?這裡是地球!是宇宙里,除了可瑪星的另一個星球!」
「什麼?!」沙切爾的震驚絕對百分之百不摻水,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這裡竟然是外星球!」
別說弗洛卡了,安昔也覺得一口老血悶在心頭,「那個,沙切爾啊,你來這裡多久了?」
「九天?十天?哎呀,我也記不清了!」他看起來已經神志不清,「這裡怎麼會是外星球?啊,難怪他們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我還以為是墜機到傳說中的那個『荒野』了!」
「你給我過來!」弗洛卡忍無可忍地拎起他的耳朵,將他拖到一邊。
「疼疼——」
安昔不禁笑出了聲,那畫面就像是哥哥在教訓不成器的弟弟,而沙切爾居然難得沒有反抗,像個蔫了的西紅柿。不過他降落的時間比弗洛卡還早,竟然還搞不清楚狀況,這個神經是有多粗?
但這樣算來,遇見弗洛卡也不過幾天,卻好像認識了很久。她看著正在積極溝通的兩人,發現弗洛卡其實很高興,畢竟沙切爾是這個星球上唯一知道他所有過去的人。
獨身一人來到陌生的星球,那該有多麼寂寞?
「哈哈,一大清早就這麼熱鬧啊?」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這麼輕佻的動作不作他想肯定是二哥。
安昔不動聲色地拍落了他的手,「熱鬧一點不是挺好的,總比死氣沉沉要好。」
「那倒是,你說什麼都對。」二哥笑眯了眼睛,卻好像從她細微的態度差異里發現了什麼,「昨晚睡得好嗎,我的天使?」
「咳,你的天使在那邊。」安昔用眼神指了指向兩人走來的趙凌凌。
她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傻白甜的笑容,只是上面多了几絲疲倦,「二哥,安昔,早上好啊!」
安昔揚起笑臉,禮貌地回了一個好。
「早安,我的公主。」二哥耍了個寶,模仿電視里那些歐洲貴族打招呼的方式,彎腰來了個吻手禮。
趙凌凌被逗得咯咯笑。
「看,我分得很清楚。」二哥朝她眨了眨左眼,「你是『天使』,而她是一位『公主』。」
安昔沒聽懂他的話裡有話,索性撇下兩人上了房車。民以食為天,還是找東西填肚子要緊。
胖子依舊無精打采,將自己關在駕駛室,但好歹還會自己吃東西。雷姐去找輝哥商量接下來的打算,車上坐著的只有白池和白泱姐弟倆。
「早啊,安昔姐!」一看到她進來,白泱熱情地和她打招呼,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傻小子。
倒是安昔有些頭皮發麻,只能勉強打個招呼。
她取了些吃的準備下車,再偷偷看一眼,白泱身上的傷口似乎都被仔仔細細地包了一遍,對昨天的事似乎還是沒有一點記憶。白池小心地看著他吃東西,那表情神態倒有幾分愧疚的意思。
雖然由她這個非專業人士來下判斷有些不合適,但顯然白泱罹患多重人格症。
而白池是知道的,只怕事情的起因還和她有關。
「吃好了嗎?」雷婷突然出現在正在吃早飯的安昔和弗洛卡面前,而從問話語氣的不客氣程度來說,應該是朝著安昔去的。
安昔咽下嘴裡的麵包,「有事?」
「跟我去一趟對面,他們似乎比較相信你。」雷婷的眼神似有不滿,好像是吃了趟閉門羹。
「可以帶人嗎?」安昔快速把手裡的麵包吃完,喝了一大口水,指了指旁邊的弗洛卡。
麵包在胃裡泡開,有點撐。
雷婷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說我還不夠保護你?」
「不,我是覺得你壓根不會保護我。」安昔笑嘻嘻地回她,旁邊的弗洛卡低頭抽了一下,大約是在笑。
雷婷被她的不按套路出牌驚了一愣,繼而冷下一張臉,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就我們兩個。」
「哦。」安昔假裝淡然地轉過頭,用胳膊肘戳了戳弗洛卡,「半個小時我還不回來,記得來救我。看好你哦。」
弗洛卡淡然地點點頭,維持著他神秘出世的形象,指了指手上的戒指。
哦,對,還有這麼一個警報器。
安昔一下子心安了不少,從地上站起來,朝雷婷又笑笑,「雷姐,請——」
雷婷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到突然「變態」——「轉變態度」的原因。
兩人跨過那條無形的楚河漢界。
兩輛越野車呈l形停著,「輝哥」,大名應該叫穆紹輝,大大咧咧坐在正中心的空地上。屁股底下墊著一塊相當奢侈的毛毯,儘管那顏色總讓安昔忍不住在意上面會黏附著多少污漬和細菌。
齊歸依舊看起來和周圍人格格不入,安靜正坐於穆紹輝身側。
沙切爾背對著她們坐在一輛越野車頂沉思,昨天還吆五喝六的刀疤則在另一輛越野車的駕駛座上躺著,臉上的傷口看起來也沒有處理過,青青紫紫的,看著怪嚇人。他瞪著安昔,像頭會吃人的怪物。
其餘四個人安昔沒什麼印象,兩兩各坐一邊,看到兩個姑娘走過來就亂吹口哨,嘴裡講著不正經的黃話。
「人我帶過來了,現在可以談了吧?」
雷婷先行發難,朝著穆紹輝喝道,到底算是混道上的人,遇到這樣的陣勢連個臉色都不變。
安昔在心裡暗暗欽佩一秒,抬頭看穆紹輝,他恰巧也在看她。
「是叫安昔是吧?我叫她來也沒別的意思,只是作個證,昨天這個小姑娘求我們幫忙的時候說了你們要給我們好處,而且不止一點兩點。」
雷婷的眼神估計能在安昔的臉上燒出兩個洞來。
這不是情勢所迫嘛……
安昔看著穆紹輝,兩手一攤無賴狀,「哎大哥,我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這種事情當然要雷姐和您兩位大佬慢慢商量,我的話不算數的。」
「唰」——瞬間四柄槍口對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