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理想與革命

  沈希的意外到來打亂了安昔的計劃,但出於之前不小心拋棄她的愧疚,安昔還是選擇了照顧她。據沈希所說,自巴別塔分離后,她被蕭紅纓囚禁至今,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突然放出來,還是直接送到復興城。


  這大概就是蕭紅纓口中的禮物。安昔看著伏在沙切爾身上誰也扒不走的沈希,若有所思。


  但她不主動說,並不代表會沒有人問她。


  臨近就寢時間,安昔正準備洗個澡睡覺,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她打開門,弗洛卡相當自在地走了進來,在書桌邊坐下,「晚飯後,你本來想說什麼?」


  他凝視向她,問得直截了當。


  安昔倒也沒想瞞他,反手關上門,將今天與蕭紅纓在電梯里的奇遇全盤托出。


  「這麼說來,這個沈希來得蹊蹺,要留她嗎?」不愧是弗洛卡,聽完就和她立刻想到了一點上,淺茶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縷深思。


  「留吧,她原本只是個無辜的人,因為我們的關係才被牽扯入這件事。而且,她還是你和沙切爾的……」安昔頓了頓,還是避開了那個稱謂,「至於蕭紅纓那邊,我們既有所警覺她就得不到什麼好處。」


  弗洛卡眼神微閃爍,似乎還是和她略有歧義——他是典型的斬草除根派,容不得丁點的背叛。


  「另外,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利用沈希,誤導se那邊的人。」安昔轉念又道,就像曾經安培拉利用蕭紅纓一樣。


  弗洛卡這才妥協,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安昔……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他輕輕地撫著她的長發,細嗅著她頸間的味道,那如暖陽一般的感覺溫暖了他的心。指尖觸及她的皮膚,細膩而柔軟,令人迷戀,他的眼神微微一暗。


  「離開?」安昔一怔,順勢將他推得離自己遠一些,彷彿感覺到了些許的危險,「去哪裡?」


  這末世是hsa和se的,就算喪屍資料已經脫離她的掌控,他們現在依舊身陷囫圇,無論是奧賽羅還是蕭紅纓都不可能放他們離開。


  「去建立屬於我們的地方。」


  弗洛卡望著她的目光深邃而又幽深,似乎接下來的話早已在他的腦海中盤桓了不止數日,「事到如今,你還相信那個總統嗎?」


  「倒不如說是從未相信過。」安昔苦笑著回答,在他的注視中低下頭。今日奧賽羅可賣了她託付給他的資料,明日他也可能為了利益將她直接交給se。


  但離開復興城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脫離了這個至少形式上還庇護著他們的勢力,意味著他們又要回到與喪屍終日搏殺,為爭奪資源四處奔波的日子。


  有弗洛卡在,她當然不怕,但她放不下自己的實驗,只有在實驗室里才能體現出她的價值。


  還有這些因為他們聚集起來的朋友們,沈希就是一個例子,她和弗洛卡的決定也牽扯著他們的人生,她真的能做出這麼自私的決定嗎?


  看出她的躊躇,弗洛卡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終於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安昔,我需要建立自己的勢力……」


  安昔的心一冷,有些諷刺地看著他,「為了你的理想?」


  「為了保護你。」弗洛卡注視著她。


  安昔一怔。


  「記得那一晚我說,我來到這裡是為了與你邂逅,直到今天我依然這麼認為。但我錯估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在這個世界的地位,如果真的有人能終結這一場末世,那個人必定是你。」


  弗洛卡以他堅毅的語調敘述道,充滿信任地看著她。


  ——「喬薇認為,人類是否能走出末世,希望可能就落在你的身上。所以,她想盡一切可能保護你,給你提供繼續研究的機會。」


  類似的話,她也曾聽邱其風說過,在她勸說自己離開火種0378的時候。


  弗洛卡輕撫著她的臉龐,目光柔和下來,「而就算你不是這樣的身份,我也會保護你。但正因為你是這樣的身份,我不得不藉助其他力量變得更加強大,才能保護你。」


  「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危險,我都會為你開闢一片安全地,你相信我嗎,安昔?」


  或許一開始,他只是想藉助安昔的力量實現征服世界的理想,但現在,他想為了她征服整個世界。他深信,只有當整個世界都是屬於他的,安昔才會是安全的。


  安昔咧開嘴,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我當然相信你,弗洛卡。」


  她握住他撫上自己臉的手,眉間卻有散不開的憂慮,「但這已經不僅僅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好嗎?」


  如果換在昨日,不管弗洛卡說得多動聽,她都會堅定地否決他依舊中二念頭。但經過今日,蕭紅纓的話如刺扎進她的心裡,令她一同萌生對權力的渴望。如果不是在這麼被動的位置,她是不是也能擁有自由?


  「屬於自己的地方」,這個短語對於歷經顛沛流離的她來說,實在具有太大的誘惑力。


  弗洛卡深深地望著她,「好,我給你時間。」


  ——和他一起踏上征服世界的道路。


  這一夜,安昔輾轉難眠。


  所以雖然第二天是周末,但她還是起了個大早,久違地參加了和弗洛卡、沙切爾和魏琰三人的地獄式晨練。酣暢淋漓地出汗后,她的頭腦似乎清晰了一些,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奶昔。


  「我出去買點食材。」魏琰和她打了個招呼,走向門外。看似態度依舊冰冷,細究還是能發現他的態度已比從前親昵了不知道多少。


  安昔笑著向他揮了揮手,在沙發上坐下。


  「安昔!」沙切爾突然一個倒栽蔥式從沙發靠背滑下,說話依舊直截了當,「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他的頭髮還濕漉漉的,看起來是洗過澡換了衣服才來和她搭話,難得講究了一番細節。溫潤的棕色眼睛專註地看著她,猶如小動物才有的純真眼神,當然還要選擇性地無視他那一身結實的肌肉。


  安昔放下奶昔,從客廳櫥櫃里拿了條毛巾,蓋在他的濕頭髮上,「稍微有一點,可能是因為這陰沉的天氣。你要小心別感冒了,這裡可沒有葯能治你。」


  沙切爾傻兮兮地笑了兩聲,隨意地搓了搓頭髮,「你關心我,安昔。」


  重新端起奶昔的安昔動作一頓,眼神複雜地看向他,倒是差點忘了解決他的事情,或許這正是一個時機,「沙切爾,你還喜歡我嗎?」


  「喜歡!」沙切爾毫不猶豫地一點頭。


  這孩子真是率真過頭了,安昔硬生生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看出了罪惡感,「但你是怎麼確定你喜歡我的?」她試探性拉起沙切爾的手,「你會心跳加速嗎?」


  沙切爾先是迷茫,然後紅了臉,點了點頭。


  「那這樣呢,除了心跳加速還有別的感覺嗎?」安昔這次又靠近了一些,近到兩個人像是在玩瞪眼遊戲,沙切爾剛經歷過一次發情期,現在是非常安全的。


  沙切爾疑惑地看著她,「還要有別的什麼感覺嗎?」


  聽到他這麼回答,安昔鬆了口氣,「那你不是喜歡我,頂多只是有點好感罷了。」她退回正常位置,「你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對別人也有過這種類似的心跳加速?」


  「我……不是喜歡你?」沙切爾撓了撓腦袋,似乎相當困擾。


  「嗯,或者說不是那種喜歡。」安昔忍不住摸摸他的頭,想了想,給他打了個比方,「你仔細想想,是不是碰到弗洛卡,你也會有這種感覺?」


  沙切爾突然有些反胃,「但,但我不喜歡看你和弗洛卡站在一起!」


  「那或許是因為你覺得被我們孤立了,有點嫉妒而已。」安昔替他分析,「如果你這樣也算喜歡我,那同等條件,你不就也喜歡弗洛卡?」


  沙切爾沉默著,糟糕,他竟然覺得安昔說得非常地有道理……


  恰在此時,洗完澡換完衣服的弗洛卡走下了樓梯,兩人隔著半個客廳眼神相交。沙切爾轉過頭,捂住嘴有點想吐,弗洛卡不耐地挑起眉。


  「那真正的喜歡應該是什麼樣的?」


  安昔被他問得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應該是有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吧。而且會身不由己地思念著他,想要在他的身邊,想要他也喜歡自己,目光里只有自己。即使遇到了危險,身體也會違背本能以保護他為先……」


  很多故事、新聞里,確實也是這樣的——人都有保護自己的本能,但只有愛,能超越這種求生的本能。


  就這麼點距離,弗洛卡不可能聽不到她的話,微微向上挑了挑嘴角。


  「你自己再想想吧。」安昔逃似的上了樓。


  「對了,今晚要開個會,你們把晚飯時間都空出來,我會通知剩下的人。」走到二樓,她又轉過身向他們叮囑,對上弗洛卡一亮的眼神,安昔點了點頭。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但她不想妥協。


  與此同時,還未走到購物中心的魏琰卻被人攔了下來。那是一名獨眼的男人,枯瘦,灰發,像架會移動的骷髏,夾著一支煙,似乎等了他許久。


  「魏琰,原c國中央安全局情報二科頂尖情報員,代碼ae0965,代號『冰雕』……」


  勃朗寧冷獰一笑,「總統大人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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