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深淵

  淩瀟瀟,就是那繞指的柔,把堂堂三尺男兒化成了一汪春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少擎的眼裏隻有了她,心裏也隻想著她。枝葉太茂密,坐在馬上,不時有樹葉掃在少擎的頭上,少擎隻得下了馬,牽著馬兒前行。


  山風拂過,樹葉上的露珠兒滑落下來,滴進瀟瀟的衣領中,涼涼的一片,她縮了縮脖子,咯咯地笑起來,似乎兩個人不是來冒險,而是來逍遙遊一般。山道越來越狹窄,瀟瀟坐在馬上總是被樹枝掛到,臉上也被樹枝劃出了血印子,見狀,少擎便自己背起了瀟瀟,一行人開始步行進山。山泉的淙淙聲在耳畔響起,一瞬間,一些模糊的印象在腦子裏閃爍起來。瀟瀟,我似乎記得這裏!仔細想了一會兒,少擎輕聲說道。真的嗎?瀟瀟驚喜地摟住他的脖子,眨巴著圓圓的眼睛。


  少擎停下來,抬頭看去,滿眼的青翠,一條清澈的小溪從腳下婉延穿過,沉思了片刻,他笑著說:冊子裏記載著,這附近有個小溫泉,想不想去瞧瞧?”


  想。瀟瀟掙紮著從他背上跳下來,側耳聽了一會兒,笑著說:我記得那水潭是月亮形的,可漂亮了!”


  那我們就在這裏歇一晚吧,反正天色也晚了,在山裏走夜路也不安全!少擎轉身對侍衛們吩咐道。侍衛們紛紛下了馬,開始在空地上安營紮寨,搭出簡易的小灶,有人去搭柴火,有人把帶來的饅頭串到了劍上開始燒烤,還嘻嘻哈哈地說起了笑話,隻要有瀟瀟在的地方,他們總是放鬆,不怕少擎會突然變成炸藥桶。


  來,我們過去瞧瞧。少擎把包袱放下,牽著瀟瀟往月亮池走去,若記載無誤,從空地到月亮池隻要一盞茶的時間便能到。天色漸漸暗了,小鳥悄悄地從枝丫後麵探出小腦袋,好奇地看著這對璧人,溫泉上方有氤氳的白霧,那墨綠的水就像一顆寶石,靜靜地臥在林間。


  下坡的路有些滑,少擎把瀟瀟抱了起來,到了池邊上,又解下了披風鋪在池邊,扶著瀟瀟坐下去,二人緊挨在一起說起了往日的對方的一些糗事,互相諷刺了一會兒,瀟瀟突然脫掉靴子,把腳探進了水裏,在水裏踢起了水花。


  水有些燙,腳心一陣舒適。你也洗洗吧!瀟瀟彎腰扳起他的腿開始給他脫鞋子,可是她使了半天勁兒,靴子才脫了一半:你的腳真大!”


  少擎好笑地把腿收回去,說:我自己來吧!”


  不行,我就不信一隻靴子我還脫不了!瀟瀟伸手把鼻尖上的汗珠抹去,固執地又伸手開始拉他的靴子。啊……一聲尖叫,瀟瀟抱著那靴子一起滾進了溫泉之中,砸起一片水花。少擎連忙也跳了下去,把她從水裏撈起來,水那麽燙,火熱的感覺迅速從皮膚浸進體內,抱著瀟瀟柔軟的身軀,少擎還感覺到了另一種火燙從體內升起。


  呼吸漸漸沉重,往事在腦海裏一幕幕重現。二人的第一夜,充滿了醋意,瀟瀟的心裏還有著對血咒的恐懼,少擎用了強占的方式,得到了她,卻迎來了長達三月的分離和遺忘;第二夜,少擎追到了南風,爭吵和冷戰之後,是淚水和重逢的激動,少擎依然是霸道的,可是瀟瀟,竟然在關鍵時刻還在惦記著她的財寶盒子,就是那一次差點讓少擎氣得吐血的合歡之夜,瀟瀟懷上了孩子,孩子生下來,二人又決定上鏡山了,由於不忍分離,他們夜夜帶著三個孩子同眠,更沒有機會去親密。


  少擎看著瀟瀟緋紅的小臉,深吸了一口氣,下一秒,略微帶著傷感的甜蜜之吻便落在了瀟瀟的唇瓣之上,然後鑽過她的齒,和她的丁香舌糾纏在一起。瀟瀟意外地主動起來,用力地摟著他的脖子,腿也纏上了他的身軀。


  星星布滿了天空,小鳥不再啾鳴,似乎是害羞了,躲進了密密的葉子後麵。當一切都安靜下來,瀟瀟微喘著靠在少擎的懷裏,汗珠兒從臉上滑落,在水麵上蕩開一圈圈的漣漪。


  森林把最後一絲陽光吞沒,黑暗籠罩了一切。少擎從包袱裏拿出幹淨衣服給瀟瀟換上,幫她擦幹了頭發,牽著她上了坡,往侍衛們搭建的簡易帳篷走去。熊熊的篝火上正烤著一隻香噴噴的野雞,瀟瀟的肚子立刻毫不客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侍衛長笑起來,用匕首割下一隻腿遞到瀟瀟的手裏。瀟瀟坐下去,笑眯眯地開吃了起來,侍衛們唱起了家鄉的歌,遠處有鳥兒的啾鳴聲,若沒有肩上的重擔,這應該是一個極其完美的夜晚吧?

  星星爬滿了天空,山裏的夜很涼。圍坐在篝火邊上,從這裏望上去,半山腰的那個小破屋若隱若現,月光從枝叉間鑽過來,落到小破屋的爛木樁上,小屋子就像一個蒼老的怪獸張開了大嘴,冷風吹來,少擎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原來他的心裏竟然也是害怕的!他害怕會一去不返,說心裏話,他喜歡和瀟瀟這樣相守的日子,聽她天南地北地瞎侃,看她無限快活的大笑,還有孩子們的哭鬧,那讓他覺得幸福!


  花花不知道從哪裏蹦了出來,幾大步躍到二人的身邊,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濺了少擎和瀟瀟一頭一臉,然後安靜地臥到瀟瀟的身邊,打起了呼嚕,野了一天,竟然還會回到瀟瀟的身邊,少擎搖搖頭,笑了起來,自己有時候是不是也和花花有些像?

  在外麵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最後乖乖地拜倒在瀟瀟快活的笑聲還有她晶瑩的淚珠下?夜晚,就這樣靜靜地從生命裏滑過,黎孟的曙光降臨,喚醒了山林裏的萬物。


  起來了!小懶豬!少擎拍著瀟瀟的小臉,喚醒了她。有太陽啊!瀟瀟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是啊,來,擦擦臉,吃點東西。少擎把帕子用溫泉水浸濕了,遞給瀟瀟,看她擦完,又從包袱裏拿出了糕點遞給她。


  瀟瀟輕咬了一口,輕聲說:我想寶寶了,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找我呢!我也想!少擎坐到她的身邊,攬著她的肩膀看著龍騰的方向說道: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定要步步小心,我們要活著回去!胡亂吃完東西,少擎站起來向瀟瀟伸出了手:走吧,我們應該出發了!”


  好!瀟瀟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仔細回憶起上山的路。一麵回憶,一麵通過小冊子上的記載,還有花花極不認真的帶路,一行人慢慢往鏡山走去。小道已經完全被野草覆蓋,費了好大的勁,少擎才辨認出那條道來,用劍將雜草揮開,背著瀟瀟直奔那條小道。小路穿過林子,越過巨石,又消失在遠處。


  越走,隻覺得越不對勁,似乎他們一直在原地繞著圈子,那小木屋還在腳下,張大了嘴,似乎在嘲笑著。少擎喘著氣把瀟瀟放了下來,手搭在眼前四處看著:瀟瀟,似乎不太對,你再想想,出了門到底是向東,還是向南?就是這邊,沒有錯的!瀟瀟肯定地說道:你看這裏是不是和我描述的一樣?有一顆大銀杏樹?你去看,樹幹上還刻著我和你的名字。”


  怎麽會有我的名字?少擎疑惑地問道,拔腿向那顆銀杏樹走去,走過去在樹幹上找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一行字,準確的說,是一行字加畫:歪歪扭扭的淩瀟瀟三個字後麵刻了一把刀,再後麵刻了一個長了兩支長角的牛腦袋。什麽意思?少擎百思不得其解,眾侍衛也湊上去看了起來。


  你真笨,那個牛腦袋就是你,淩魔頭,是淩瀟瀟討厭淩魔頭。瀟瀟在後麵咯咯笑起來,上回帶著他和林仙兒來,看著他們兩個在前麵走,心裏又酸又麻,鬱悶得不得了,借口要出恭,悄悄在這裏刻下了這行字。


  侍衛們哄然大笑起來,原來皇帝的形象可以這樣表達啊?我就長這樣兒?少擎又好氣又好笑,抓過瀟瀟就往她屁股上打。你敢打,我都做娘了,你還敢打我的屁股!瀟瀟慌忙掙紮起來。誰要你把我畫那麽醜的?少擎冷哼了一聲鬆開了她,拔腿往前走去。


  你等我啊!瀟瀟聽著他的腳步走開,連忙喊起來。不等!少擎氣哼哼地說道,自己在她心裏怎麽就是那形象?長著角的牛頭?


  花花的哼聲在身側響起來,他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竟然看到花花馱著瀟瀟過來了,瀟瀟摸著花花的腦袋得意地說道:瞧,我的花花可比你好多了,不會衝我嚷嚷,也不會和我吵架!花花聽了鼓勵,更來勁了,撒開腿就往前衝去。


  慢點,你給我慢點!瀟瀟狂喊起來,花花一跑快起來,就像箭,嚇死人了!

  少擎連忙拔腿追上前去,花花畢竟是畜牲,不知道輕重,若摔到了怎麽辦?念頭剛閃出業,就聽到瀟瀟在前麵一聲慘叫,原來,花花想躍上那個小坡,為了展示它的威風,也不顧瀟瀟能不能坐穩,猛地就往上竄去,把瀟瀟拋出了老遠,滾了好幾個圈才停下來。


  啊,花花,你快滾!瀟瀟坐起來,沾了滿腦袋的碎草葉子。少擎好笑地把她拉起來,拍掉她身上的雜草灰塵,問道:到底是我好,還是它好?”


  你好,你最好!瀟瀟摟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爬去:還是你背著我舒服!淩瀟瀟,我遇到你就是個做苦力的命!少擎把她背好,攀上了那個小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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