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這是章雨夕所認知里的六藝。
普通貴族宴會所比試的六藝其實並不是章雨夕前世了解的君子六藝,
章雨夕說知道的六藝在這裡叫做大六藝,而一般像普通相親性質的宴會所舉辦的六藝比試都是小六藝,就是琴棋書畫騎射六項,多數時候還會把騎馬這一項改成詩詞歌賦任其一。
小六藝是後來才衍生的叫法,只是一種約定成俗的叫法,而皇宮裡的棟樑會所比試的六藝自然不可能是小六藝,而是真正的禮樂射御書數。不過相比古早的六藝,又些有些差別。
這裡的禮是指禮儀,比賽時會有禮部官員出題,比賽者當場答題,除了筆試之外還有具體指定的自身禮儀示範,至於範圍除了比較忌諱的喪事禮儀估計所有的禮儀都有可能會考到。
樂是指音樂和舞蹈,這個選擇比較廣,可以吹拉彈唱跳任選。
射是指射箭,一般就分固定靶,固定線路移動靶,移動死物靶,和移動活物靶四種。
這裡的御不是駕馬車,而是單指馬術,包括障礙賽馬和馬球對抗。
書除了單純寫字之外,也有時事策論另有詩詞之類的附加題。
最後一項數,就是計算能力,這個是硬本事,題目都是皇帝和戶部官員制定的。
棟樑會的比試還是分男女的,除了以上這些之外,男子會有紡織,女子則有比武擂台作為附加題,這裡的紡織自然不是真的紡紗織布,而是更為符合貴族公子身份的刺繡和制衣,女子則更直接,就是看誰的拳頭硬!
章雨夕扒拉一遍往年的比試試題,真覺得有些前途無亮的感覺,特別是書和禮,能看得懂文言文和會寫文言文完全是兩回事兒,平時的基本禮儀和真正書寫成文的禮儀又不是一個檔次,章雨夕覺得她需要惡補,最起碼要學會怎麼寫一篇比較通順的常規時事策論,對於本朝一些有記載的禮儀也要混個臉熟。
閉關是一定的,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要去找她的戚華哥哥吃個夜宵什麼的,之前大家都匆忙離開,她根本沒機會和她的戚華哥哥說再見,另外今天晚上也要順道踩個點,免得以後風聲過了找人套麻袋都找不到人。
不過還沒有到大門口章雨夕就被攔住了,華國公府的暗衛首領親自立在大門邊,章雨夕只是一個照面就認出來了,因為太熟悉了。
自從她武功有所小成后配合身上的各種小機關,整個華國公府大約也只有暗衛首領能不動聲色的攔住她了,交手多了的結果就是不露面都能認出對方,更別說這次人家還特地露了一下臉。
章雨夕自知對上暗衛首領那是毫無勝算的,於是轉身然後直奔外院自家老娘的書房,進去就看見老娘一臉的【我正等著你這小兔崽子】的表情,頓覺不好,果然聽到自家老娘呵呵一笑:「你鬧完了還想出去?」
你在老娘老子面前坑了老娘一頓,完了居然還興高采烈的想跑出去浪?你丫這是作死呢?還是作死呢?還是作死呢?
「……」章雨夕抬手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道,「娘,你外表看著這麼年輕,為什麼就不能理解女兒呢?」
「哦……你想我怎麼理解你?」章炑冷冷一笑,「家族聯姻是何等大事,你居然如此兒戲,難不成還是我的不對?」
「家族聯姻如此大事,居然在什麼都還看不出來的娃娃時期就定下來,本來就是您不對……啊——」章雨夕話還沒有落就見自家老娘變戲法一樣從書桌下抽*出一根雞毛撣子,抬手就抽過來,立刻抬腳就跑,發現書房門早被關起來了,房樑上還蹲著暗衛明顯是不給她突圍而出的,立刻繞著書桌跑起來,心裡慶幸還好老娘功夫不咋地,外書房的書桌更是超大號的。
「你個小兔崽子,你有本事別跑!」章炑雖然是壯年,但是奈何武功也就到個強身健體的程度,和小女兒那飛檐走壁完全沒法比,這不沒一會兒就開始額角見汗,「老娘今天要是不抽你,老娘就跟你姓!」
「你不抽我,你也跟我一個姓啊!」
「還敢和老娘,老娘頂嘴!看,看我不抽死你丫的!」華國公在糟心的小女兒面前是完全沒有什麼氣度可言的,一邊喘氣一邊揮著雞毛撣子往前抽。
章雨夕雖然武功高於自家老娘,但是畢竟年紀還小,後勁並不足,所以雖然沒被自家老娘抽到,但是說實話一直繞著書桌跑真頭暈啊,這不跑了一會兒就好心建議道,「娘,要不你看我們去外面繼續,這地方太小了。」
「……」章炑和小女兒一樣圈圈轉多了也會頭暈,於是又追了兩圈后就咬牙切齒的開口,「開門!」書房門果然下一秒就開了,章雨夕一下子就竄了出去,章炑則扶著桌子把手裡的雞毛撣子一扔,緩了緩起伏不定的氣息才對著房樑上的暗衛道,「這個月的晚上你們好好和小六練練,別讓她有空跑出去鬧騰!」
房樑上的暗衛一頷首就從房樑上消失了。
然後每天一到黃昏時刻章霸王的前後小院子就熱鬧起來了,暗衛們輪班跑去騷擾章霸王,一連三天白天惡補禮和書,晚上又不停切磋后章霸王終於焉了,第四天的黎明時分掛著兩個黑眼圈來到外書房,走進去有氣無力的對著檢閱奏章的章炑遞上雞毛撣子:「您隨便打。」
「喲,我們章霸王這是服軟了?」章炑嘴角一掀,臉上掛著【小樣,還敢跟老娘別苗頭,看按不死你】的得瑟表情。
「……我錯了。」章雨夕打了個哈欠,怏怏的認錯,「我不該跑去跟爺爺告狀,雖然娘無視了我的意願,造成了母女隔閡,導致家庭不和諧,呃……我錯了。」
章炑也沒指望他們家的小霸王真心實意的認錯,只要服軟就好,要是真能把人徹底扳過來,小時候就扳過來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所以這回也只是黑著臉開口道:「萬壽節前不許出門,你也不是個傻的,外面什麼情況不會不知道,安安分分準備比賽,有什麼問題就去問你侄女的先生,要是你敢踏出國公府一步,之前我所做的承諾就不算,時間不早了,我還要上朝,你給老娘安分一點!」
章雨夕苦著臉送走了自家老娘,打著哈欠怏怏地朝大門口看了一眼,頗為哀怨的回了自己院子,不過沒一會兒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似乎好久好久沒有送她家戚華哥哥吃的東西了,唔……她一時沒轉過彎來,老娘只是不允許她出門,又沒說不允許別人出門,於是章雨夕幾乎是立刻的,趁著天還沒亮就扒拉了一大堆的東西,然後找到大管家一堆嘰嘰咕咕交代。
大管家對於章雨夕的要求基本是百呼百應,只要大面上過得去都會答應,畢竟府里只有國公會嚴厲的管教這位六小姐,其他幾位主子都是可勁兒的寵著,就這樣也沒把六小姐寵壞了,六小姐雖然名聲不好,但本身相當的乖覺,屬於那種小錯不斷的,但大錯從來不犯的,就像這次六小姐的要求,簡直不要太合理。
於是西寧侯府大清早就迎來了國公府的內管事廖嘟嘟。
戚華上一次被叫到主院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之後在後院一直處於一個不被待見又不能得罪冒犯的狀態,說實話對於主院的記憶他已經很模糊了,不過這不妨礙他感到奇怪。
戚華帶著元道到了主院就看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笑容滿面的坐在下手的小圓凳上,見到他立刻就站了起來,等他給曹縣主問了安,立刻就上前給他問安:「老奴廖氏見過大公子,之前在宴會上多虧大公子出手才沒有造成禍事,老尚君差老奴謝過大公子,一點心意還請大公子收下。」說著態度非常熱誠的遞上一個檀香木的盒子。
所謂長者賜不敢辭,收是一定要收的,不過曹縣主還在邊上,所以面子還是要做到的,於是戚華看了一眼曹縣主,曹縣主立刻笑著讓戚華手下,又對宴會表示意猶未盡,說了幾句后廖嘟嘟就告辭了,再然後曹縣主就示意戚華送送廖嘟嘟。
華國公府老尚君身邊的管事嘟嘟,戚華也是送得的。
廖嘟嘟在出二門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悄悄塞給戚華一個硬硬的東西,然後就告辭了。
曹縣主讓人告訴他直接回院子就行了,戚華本來也不打算再去主院,於是很順從地就回去了,一路上元道都小心地捧著並不大的盒子,雖然沒有什麼重量,但是華國公府老尚君送來的想來也不是什麼平常東西。
戚華回到院子后小廝們都已經候著了,見到主僕兩人紛紛上前嘰嘰喳喳詢問,當然主要就是詢問元道,元道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小廝們都覺得很奇怪,其實他自己就覺得挺奇怪。
說起來之前那件事情,華國公府的謝禮宴會當天傍晚就送來了,一起來的還有葉閣老家的謝禮,第二天連太女都託了伴讀送了一份禮過來,不過想來華國公府的老尚君之前應該是不知道,知道了自己又送了一份過來也不是不可能。
老人家願意,誰能說他不合規矩?
「公子,華國公府的老尚君會送什麼?」幾個小廝都巴巴得看著元到小心擺在桌子的盒子,那可是華國公府的老尚君啊,盛京城裡絕對算得上老祖宗一樣的人物。
戚華淡淡的一笑讓元到打開看看,打開一看發現是一疊紙。
「公子,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