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沈爺爺的日記本
第二十章 沈爺爺的日記本
我一點也不記得那一天剩下的時間是怎麽過的,也不記得回家的過程,後來又講過些什麽話,但當我回到家中後,我便即刻開始期待下一次的赴約。
愛情可以使一切變得美好。
“她很好,已經睡下了。”
陳思源大概也可以看得出我心情並不糟,於是讓我不用過於擔心,並說會找個時間與我好好談談,我雖很想走進她的房間看望,但是看他這樣講,我便獨自回了臥室。我的家事一直複雜,所以在一切揭開後,應該不至於更加複雜,我很期待與馥汀蘭的關係是否因為這次的事件可以緩和,甚至在想這一切的改變是否都應感謝於十夜的出現。
故事發生到現在,我認為有必要介紹一下十夜。
做一個優秀的演員並不是他的夢想,也不是他家人的夢想,十夜他是個孤兒。
對於任何孩子來說那些無窮無盡的童年回憶,他是在孤兒院度過的。過去的時光就像個沉重的鉛球般一直拽著他的心,每當他看見那些繁華的人間煙火,站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美少女和粉絲對他瘋狂的叫著“我愛你”,他都會回應招牌式的職業假笑,那些用標尺設計好的表情和動作,讓他有如機器人般完美無瑕,那些光環籠罩的每一個瞬間,對於他來說都是心酸的淚水,之所以能夠笑得出來,自然隻是因為受過嚴苛的訓練。
“你要熟悉你的微笑,你臉的每一個角度,這就是你的職業素養。”
這是經紀人藍薇對他說過的話,也是要求。
那些千姿百態的人生似乎都與他無關,當那日他被藍薇握住了手時,像遇見了人生第一位親人般,他永遠忘不了這個表麵火辣冷酷,而內心充滿柔軟和脆弱的女人對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從此我會給你一個未來,所有人都會看見你的未來,你不該呆在這樣的地方,我會讓你成為光。”
十夜確實迎來了人生的轉折,他充滿彷徨走出了孤兒院,沒再回過頭看一眼那容納他度過十幾年的地方,對於他,人生的每一次轉折都如浮萍,飄走了也便不再不舍。在他剛剛青春期,開始並不安於蟄伏一處的叛逆期時,藍薇不僅給了他希望,也給了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回憶中的美好,這個可以依賴的人,像媽媽那般,可以包容他的一切,也成為他工作和生活的唯一。
“我該怎麽做?”
十夜很期待這次轉變,於是他開始了嚴苛的訓練。
也許是因為他心無旁騖,也許他確實天資瀲灩,也許藍薇將人生的一切資源都放在了他身上,也許這就是他的命運,時間很快過去,兩年後,十夜紅了,成了人盡皆知的全民偶像,並開始了真正沒有自由的人生,盡管他從未自由過。因為他頂著這張臉,甚至被社會變成了符號,他從孤兒院的牢籠進入了一個華麗的籠子裏,盡管金碧燦爛,但幸福與他而言,隻是童話故事罷了。
藍薇像教父般苛刻的訓練他,出於求生本能,他活生生將自己的靈魂撕成了兩半。當他麵對工作時,他永遠陽光明媚,他是人盡皆知的明星,而獨自躺在小窩時,他微茫得幾乎什麽都不是,最可悲的是,他的“小窩”永遠都是全國各地的高端酒店總統套房,他從未有過家。
縱然十夜將工作視為唯一,但有一件事,他從未對藍薇說起,他有一本古老的日記本,是他從未見過的爺爺留下的,他一直在偷偷尋找自己真正的家人,這樣的渴求,他從未放棄過。
這一天,十夜送我回家後在酒店的健身房跑了很久,幾乎快要脫水他才從跑步機上爬下來,一身汗水回到酒店房間,已經是晚上八點鍾。
房間裏,藍薇為他備好了適合他卡路裏的水果和維他命,並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喝茶,手裏“嘩啦啦”地翻著時尚雜誌。
“藍媽媽,想我啦?”十夜若無其事的投以陽光般的笑容。
“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帶了你這麽難帶的藝人,我巴不得你離我遠遠地。”藍薇依舊穿著得體,也是,像這樣的女士很難看見她們邋遢的一麵,她扔下雜誌。
“我哪有難帶,全公司就屬我最聽話了。”
十夜接住藍薇拋過來的睡衣,衝她做了一個親親的嘴型,走向了浴室。
“看到網上的新聞了嗎?你剛剛又被狗仔拍了。”藍薇的聲音很刺耳,穿透了浴室的門和正在和煦而出的水花。
“你不是已經平掉了嗎?況且我也沒被拍到臉,我很注意的。”十夜關掉開關,很快穿好睡衣走出浴室。
他順手吃了兩顆櫻桃,拿起手機開了手遊,栽倒在軟塌塌的床上。
“這不是重點!”藍薇輕輕放下茶杯,起身拿著一杯溫水和調製好的維他命組合遞給十夜,十夜很自然的接過去。
“你能不能把心往你的事業上放一放?”
“我消極怠工了?”
“沒有。”
“我給合作方臉色看了?”
“沒有”
“我在不知不覺擺架子了?”
“可是你亂跑啊,小朋友!愛豆應該保護自己的隱私,你最近總是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樣到處跑,說吧,你今天怎麽又跟那個姑娘在一起,不知道你惹不起人家嗎?”
十夜打完一局遊戲,手機裏發出“victory”的聲音。
“你說那個很凶的人啊,藍媽媽,你放心吧,我保證,不會出亂子的,我永遠聽你的話,我今天隻是做了好人好事,其他的可什麽都沒做過。”
“又做好人好事?我告訴你,你少敷衍我!”
十夜跳下床,將藍薇拽起身,推到門口,像招財貓一樣衝著藍薇纖瘦的身影擺動著右手,“君無戲言,藍媽媽,今天可是他拜托我的。”
藍薇帶著挫敗感走出門,她已經習慣了十夜半撒嬌半耍賴的態度,因此並沒有轉身而去,而是在門外大聲的說道,“你可給我消停點,我們拍完這個戲就要走了,千萬別給我搞出什麽岔子,通告單子我給你放茶幾上了,明天早上五點我就來砸你的門!”
關上門後,十夜換上一副憂鬱的表情,像是除掉了所有的外衣,他手裏拿著一本舊得發黃的日記本,正是在博物館拿著那本,他附身放在了枕頭上,隨後整個身體趴在了床上。
他小心翼翼的翻開那泛黃的紙張,斯文的臉頰第一次掛上一雙冰眸,專注的看著。日記本裏有一個手繪的發簪,與今日在展覽館他尋到那支幾乎一模一樣,而他再翻看日記本的後頁,夾著一張民國時期的合影,一個與他有幾分相似的年輕斯文的臉,那是沈安之,身側是年輕初時美好的馥汀蘭,正向他微笑著。十夜腦子裏浮現出我摘掉眼鏡的樣子,還有馥汀蘭,他思索著,所有詳細的細節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腦子裏,並困惑的撫摸著那張泛黃的照片,陷入沉思。他拿出我們的情侶手機,裏麵存著我唯一的號碼,名字是“女朋友”,他觸摸撥出鍵,而後又糾結的掛斷了。
我不是那種嬌弱的女主角,也並沒有華麗的外表,跨上眼鏡的樣子甚至很普通,當我騎著小惡魔與他同行的旅程,點燃了他心中的征服欲望,當看見那個摘掉頭盔時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個單純的二次元女生,臉上沒有複雜的表情,也沒有煙粉氣,以至於第一次他見到我,便瞬間被我渾身上下散發的堅強和樂觀的樣子所吸引,他不清楚我身上有什麽魔力,但似乎總對他講:“如果前麵沒有路,我自己鋪一條!我不信命!”
如果說十夜是我的白月光,那我便是十夜的熒光,即使微小的光芒在黑夜總是能吸引住他的所有注意力,我們之間就是這種致命的吸引。而他對我的那種笑容,也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從心向外而生的感受,他後來告訴我,他也在學習如何愛一個人,如何給一個人安全感,並深深渴望著我也能給予他的安全感。然而我究竟是誰,跟他的身世有什麽關係,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開始複雜了。
故事講到這裏,我很想走到窗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本可以不假思索的講述我們的發展,可是自從這一刻開始,馥汀蘭的身世秘密也將進入下一個必將揭開的分水嶺,我需要好好思考,接下來的一章該怎樣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