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沈安之的後人
第三十九章 沈安之的後人
想必十夜那時真是年輕氣盛,聽見馥汀蘭發問的聲音,一個敢問,一個也真敢答,他們倆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姐姐,我與馥芮白清白的狠,隻是幾日不見如隔三秋罷了,現在為止還真沒有做過什麽。”十夜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撫著自己的下額,抿著唇保持著淺淺的微笑。
這段話生生將電話那端馥汀蘭的怒火壓下,她很認真的思考他這話究竟有幾分真或幾分假,年輕人的心思,她多少有些吃不準,咬著牙坐了一刻兒,突然平靜下來,奇道,“孤男寡女,幾度通宵達旦,為何就沒做點什麽?”
我急得將頭捂在被子裏,這十夜怕是要著了馥汀蘭的道,本以為他淡淡一笑,會不置可否,卻不想這茬兒挑得正好,十夜便也是直接順著馥汀蘭畫的那個道爬了過來,“沒有姐姐的批準,我哪敢肆意妄為的,怎麽也得正式見見家長才是。”
馥汀蘭聽得後,搖搖晃晃的對我揮手,“這倒很有趣,便是拜訪了我,你就可以了嗎?”
十夜善解人意,慢條斯理地解釋了一番,電話裏耐心的聽著兩個女人撒酒瘋了一會兒,他便名正言順的先退下了,“姐姐,我殺青後定過去家中拜訪,請幫我照顧好我家小白。”
“我可沒允你,你們先從普通朋友做起,以後收起什麽寶寶、哥哥的肉麻話語,先退下吧。”
馥汀蘭冷冷淡淡的聲音在電話那端消失,十夜拿著電話,隨即臉就冷了下來,倒了杯冷茶坐在桌案邊,神色鬱鬱。不知是因為聽見我家人熱鬧這幅情景,讓他不免生了些迤邐哀思,還是因為他本就對馥汀蘭和我充滿了無限的好奇心,他將我與馥汀蘭的所見之事都在心中掂量了一番。
案上放著祖爺爺那筆記本,這也是他唯一可以與家人建立聯係的一物,他與間展開一封破舊的書信,正是陳思源放在黑富貴處的假書信,這神秘付給蓮秀巨資的人竟是十夜。
原來這件事在馥汀蘭心裏早就告於段落,看到這裏,諸位一定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事實上,馥汀蘭在那蓮秀的銀手鐲裏看到了一個人,既沒有記載進日記裏,也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隻因為那個人是我喜愛的十夜。她後來幾經試探,大概心中有數,看破不說破罷了,這也是她不願我去接觸黑天的緣故。倘若我真碰過那手鐲,想必單純的我大抵會與十夜分手,這雖然對於馥汀蘭來說未嚐不可,但是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因此落得心傷,畢竟我涉世未深,這樣事情無法處理的得心應手,她希望尋得合適時機,公平的解決此事。隻是未料想這背後的人竟然連我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人都算計在內,至於這十夜為何要買走家書,因為陳思源懷疑十夜的身份,便並沒有與她說實話,馥汀蘭還並沒有查到十夜便是沈旭,身世與她牽扯至深。
毋庸置疑的是十夜一直在查有關於祖爺爺的一切蛛絲馬跡,買走家書的人確是他,隻是他並不清楚自己買走的是一封假家書,更不清楚因為他那筆出手闊綽的錢,已讓一家三口喪命黃泉。他並不是有意與馥汀蘭爭什麽東西,而是他不自覺的掉入了井楚然的算計之中。
現在我可以將無關緊要的人物暫時放在一邊,先描述一下井楚然是如何找到的十夜,這也是在過程中我慢慢知道的,隻有這樣,諸位才能更了解相關任務以及決定他們命運的奇特背景和動機。
在巴諾市最繁華的冰激淋大街頂級酒店頂樓,一個多月前,井楚然突然登門找到了十夜。
“沈旭!沈安之的後人,這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這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別在了十夜的脖子上,井楚然眼裏流動著期待和欲望,就如同擺弄一個勢在必得的玩物一樣將眼神從十夜臉上緩慢地掠過。
井楚然示意隨身的兩名隨從在外麵將門關好,並大搖大擺坐在了房間內的沙發上,笑容可掬的眯著眼睛。
十夜五官銳利的看著這個中年男人,他覺得有些眼熟,又有些吃不準,“還真是熱鬧,本來以為隻是我的家事,最近查我的人倒是不少。”
“據我所知,馥家正在找一封張獻忠後人的書信,與你的身世有關。”井楚然將一個信封輕放在茶案上,點燃一根香煙,在煙霧繚繞中,他吐出一個個煙圈,交織成複雜的情緒,這張臉顛撲不破的讓人厭煩,他的每一次惡劣都超出了想象力,“我懷著莫大的好奇心做這件事,當然,不僅僅隻是好奇心,一個是執著的家事,一麵是你心動的女士,你會怎麽選擇呢?”
“我不知道你是誰,又是出於什麽目的,我的事會自己理清楚,就不勞煩了,請。”十夜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毫不留情麵的推開門,兩名隨從正一左一右站在門外的兩側。
井楚然站起身,拄著金色的拐杖一步步逼近十夜,“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麽這兩個女人有同一張臉,又與沈安之身邊的女人如此相像嗎?這不也正是你來巴諾的目的嗎?哈哈哈……”井楚然不急不慢說完這段話後,將一張名片別在了十夜的上衣兜裏,“時間和地點都在信封裏,也許我可以幫你,或者可以合作,不用謝。”
十夜望著手機出神,裏麵有很多張偷拍的我與馥汀蘭的照片,目光中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深沉,他手中祖爺爺照片中合影的女人與我們太過相似,或者說這個人與我僅僅是相似,但與馥汀蘭一模一樣。自然,那就是百年前的馥汀蘭,若非要說個不同,便隻能說她那被塵俗染上的清淡薄涼吧,就像一塊老玉,即使珍在盒子裏沒有怎麽盤過,也透出一股子陳年氣息。
他的兩條長腿無辜的伸展在前麵,英俊的麵容上有很多天沒有刮過的胡茬。不知為何看著那些字裏行間的熱烈愛情和幾乎無助的結局,他揉著發紅的眼睛,低頭流出一行眼淚。
祖爺爺沈安之的日記裏記載了一個叫阿蘭的女人,那是他深愛的女人,臨終時都還念念不忘。世界上怎麽可能有如此相近的兩個人,連名字都如此一致,且不說是否如沈安之日記裏描述的那般,他那心愛的阿蘭早在百年前就已經在沈安之麵前中槍身亡,即便她沒有死,這照片中的女人如果活到現在已是一百二十歲上的高齡,這更是無稽之談,況馥家姐妹還風華正茂,這怎麽可能呢!還有馥芮白的表哥,在陳思源的博物館裏,被他無意中看到的發簪,與祖爺爺日記裏手繪的發簪細節均一致,這一切難道隻是巧合嗎!
十夜並不清楚自己將得到什麽,或失去什麽,失去的那些東西最後能換回什麽,時間如洪流將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折疊成一張張薄薄的底片,哪怕記憶被黃沙淤泥埋葬,也有可以尋覓真相的路途,就像他的身世一再被人揭開,甚至揭了個徹底,他已無法控製自己向真相靠近的欲望。
他整夜睡夢中似乎飄在空中,仿佛寒風中的一片孤葉,隨著黑暗的風搖擺,他想要照亮周圍的一切,卻無能為力的隨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