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我有在固定的地點安排人手，你們到時候直接跟他們匯合即可。」
說這話的時候，凱瑟的語氣可謂是相當的風輕雲淡，讓維特這個一直跟他共處的神器都覺得手癢，覺得這人現在讓人特別不悅，恨不得往那臉上揍上一拳！
凱瑟可以說是做事極為縝密的一個人，他沒有將所有的話都告訴艾米和維特之中的任何一個，他們每個人手中握有的信息都只有一部分，換言之這位勇者並沒有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去相信兩人的能力。維特和艾米手中的信息，必須是他們兩人同時存在的情況下才能夠完善，這說明了什麼，沒有人不清楚。
「你說得倒是輕巧，那個地方我們一個人都不認得，連入口都不一定找得到，又怎麼可能按照你所說的去和那些人匯合？」
對於艾米的話，凱瑟輕輕一笑，隨即用一種極為神秘的口吻道：「關於這點，不用擔心。我既然這麼安排了，就一定可以讓你們沒有難度的與他們匯合。」
「艾米，維特，你們只要記住一點就可以了。」凱瑟豎起一根食指，壓低了聲音道，「手持通行證，而後走進去。」
看似隨意的走向了拐角，和路上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區別的前進著，經過了幾次這樣的行為，艾米施展了一個結界，和維特在某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隱去了身形。
結界中，維特看向艾米：「按照凱瑟所說的，我們現在進入了特殊地點。」
「……嗯。」艾米取下手上的空間戒指，從裡面拿出來了兩套黑色斗篷，遞給維特一條，「等下披上這個。」
維特盯著手中的東西好一會兒，艱難的開口道：「艾米，我自以為我還沒有長得見不得人的地步，至於嗎？」
說罷，還晃了晃手中的東西。
艾米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將斗篷給披在了身上，而後發現了讓人驚奇的事情——本應該起到遮蔽作用的斗篷，非但沒有任何遮掩作用，甚至連影子都不見了，就好像……變得透明了一樣。
迎上維特詫異的目光，艾米得意的彎起了嘴角，慢悠悠的開口道：「這是我讓班裡的同學特質的偽裝斗篷。」
維特瞅了瞅艾米身上，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黑色斗篷，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我除了看到它在穿上后不見了外，沒有看到有任何偽裝的成分在，艾米。」
「那是當然的，因為你感知不到啊。」
見艾米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這話，維特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神器的話，一般來說只會感知到神器的氣息，對吧？」
維特聽了這話，微微點頭，沒有異議。
雖說和艾米所說的有所區別，他們的氣息——不，所謂的神器氣息，也不過是一種對於奇特力量的感知而已，和平常的感覺有著很大的不同。
或許艾米是受了血契的關係，並沒有發現兩者的不同，不過從本質上來說，她並沒有說錯什麼。
「這個斗篷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卻可以隱去我們給人的感覺。」見維特還是一臉不解，艾米繼續解釋道，「比方說，我現在看到你的臉長什麼樣子，可是一旦分開了我就不記得你到底什麼模樣了。」
維特立刻抗議道：「艾米，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的忘記我長什麼樣子！」
艾米一陣無言，略感頭疼的抱頭哀嚎道：「……維特，我都說了！這只是打比方！是假如！我是為了讓你更加清楚的明白這件斗篷的用處說明的！」
果然，就算模樣上有所變化和成長，心智上還是和孩子有著很大的共同點，所以她才說凱瑟用未成年人是不可饒恕的行為啊！
「它可以隱去你神器的氣息，讓其他神器感知不到你的存在，就算看到了你他們也只會以為你是擁有特殊力量的人類。最主要的是，就算和他們交手，以後再次見面的話他們也不會認得我們——嗯，只要我們不用使用之前使用過的力量，讓他們有所察覺就行了。」
維特像是極為困惑，反覆眨著眼睛：「為什麼要考慮以後，將他們給除掉就——唔……艾米你為什麼打我？」
面對委屈得和某種小動物有得一拼的可憐模樣，艾米用手指不住的戳著對方的額頭，聲音從牙齒縫裡擠出來：「出發前凱瑟已經和我們說過了，我們是去救援，不是去決戰的！而且——不要動不動就除掉這種可怕的話！你是神器，可是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因為其他人讓你的身份敗露，你懂嗎？」
說完這話，艾米就沒聲音了。
她就知道，什麼「吾家有兒初長成」之類的驕傲不過就是一個錯覺，根本還是當年那個只知道莽撞不知道回頭的頑固小子模樣。
「哦。」自知做錯，維特也不辯解的嘟囔了一句，「我錯了。」
對於這種「知錯就改屢教不改」的個性，艾米也是沒了脾氣，便只能搖頭道：「知道的話，就把斗篷給披上，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想起凱瑟提到救援時候的嚴肅模樣，維特也深知不能繼續耽擱下去，在搞清楚了東西的用處后，便相當果斷的披上了黑色斗篷。
很快的，他現在給人的氣息也和人類一模一樣，這一點……從突然間冒出的聲音所說的話中就可以明白了。
「看起來東西相當有效，我已經感覺不到主人您和我相同的神器的氣息了。」
將視線望向聲音發源地，艾米相當意外道：「是疾風在說話？」
不能怪艾米如此驚訝，自從赤魂事情發生以後，疾風就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連將聲音直接傳達至大腦都沒有過。
艾米和維特也都明白，疾風到底在介意什麼，也就沒有用主人或者創造者的身份去要求他什麼，畢竟……即便那樣的事情並非他們所願，他們還是那麼做了。
維特用自己的力量擊潰了赤魂，而艾米則是做了本身作為創造者，同時也是作為母親這一身份不該做的事情。
她用自己的手，做了銷毀製作出來的神器的這個決定。
親手。
短暫的沉默過後，戴在維特身上的綠色寶石表面泛起一絲漣漪，連帶著整根項鏈都發出了炫目的光芒。
項鏈飛向了半空中，一道綠色旋風刮過，一個人影站在眼前。
看著那張熟悉而陌生的容顏，艾米低垂著眼瞼，想不出應該說什麼話去安慰對方。事已至此，她根本沒有打算做什麼解釋。
「那個時候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不這麼做的話什麼都保護不了」……之類的話，她說不出口。
因為，眼前的青年，和赤魂一樣，是經由艾米這個鍛造師的手誕生的。
似是察覺到了艾米低落的情緒，青年故作輕鬆的笑了一下，安撫對方道：「請不要如此悲傷，母親大人。那個時候我儘管在沉睡……還是有所察覺的。」
不意外的，他看到女性向輕輕顫抖著的嘴唇，似是嘆息道：「在這件事情上很難說得清誰對誰錯，您對維特大人的偏袒我也一直看在眼裡，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只是——我沒想到赤魂她會這麼執著於這件事本身。」
赤魂對於艾米的在乎，疾風並不奇怪，或許他是意外誕生的次級神器，對於艾米並沒有太大的依戀。
可是赤魂不同，她是被艾米賦予了名字，並一直將那個名字用到最後的神器。就像是孩子有時候對於母親的獨佔欲，赤魂儘管是神器，也多多少有著這樣的情緒，這點在維特這位主人身上看得多了，疾風也就沒有仔細觀察了。
那個時候，他倘若看得更清晰一點的話，應該就會發現對方眼中的情感並沒有那麼簡單，不，或許說是另外一種純粹也說不定。
就像艾米這位母親大人沒有選擇的做出了那個決定，他其實也在後悔著沒有關心自己的同伴，哪怕多那麼一分關懷，一切說不定就不一樣了。
「更何況，您和主人還好好的在我眼前，只是這樣就夠了。」也許是中途才有意識的關係，疾風對於很多事看得很淡，尤其那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更加只會在乎眼前的。
說到這，疾風對維特道：「主人，請好好使用這個斗篷，他可以讓您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聽聞這話，維特不贊同道：「疾風，我可不是什麼膽小之輩。」
「我知道您很強，主人。」疾風斟酌了下言辭，緩緩開口道，「可是現在的您還不是那些經歷過漫長歲月的神器們的對手，所謂的強是與存在的時間長短成對比的。您現在缺少的只是時間，為了艾米母親，也為了您自己，請忍耐。」
現在的您還不夠強，我也不夠，我們不得不為了獲得變強的時間而將真實的自己給隱藏起來，這是強者必須經歷的。
而這些，則是疾風並沒有說出口的一部分話。
這一番話對於維特來說，並不比艾米的話語來得打擊輕，他也明白疾風的話沒有錯。一個人讓他退讓，他會覺得那個人太過懦弱，而所有人都讓他忍耐，則代表了他真的還不夠強。
有些不甘心得咬了咬牙齒，維特悶聲道：「我知道了。」
艾米鬆了口氣，對著疾風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她一直都很擔心維特的性格，勇往直前是好事，可是也要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否則就是不自量力了。
解決了最大的麻煩，艾米和維特各自掏出了身上的捲軸，將之給攤開放在地面上，兩人這才開始對比兩張捲軸上的信息。
看完了捲軸上的內容，維特呻、吟一聲：「我完全不明白凱瑟到底在想什麼，這些信息根本就不齊全啊。」
艾米瞥了眼情緒低迷的金髮青年，一手托著下顎，半蹲著。
正如維特所說的那樣，他們還是小看了凱瑟做事的手段。之前兩人核對了共同擁有的情報，以及不同的部分，覺得可以拼湊起來成為一個完整的部分。然而剛剛再次核對其他部分，就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了。
按了按發痛的太陽穴，艾米嘆氣道：「認識他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我第一次發現和他打交道居然如此之累。」
用手指在兩部分內容上劃過，艾米看向維特：「看起來光憑我們是沒有辦法抵達目的地的，我開始懷疑凱瑟是不是知道我們會無視他的話，才故意這麼做的。」
艾米的話讓維特一下子恢復了精神，回想起他們兩人總是亂來時候凱瑟露出頭疼的眼神，他真的覺得是那麼一回事了。
「不過也不一定。」疾風忽然插嘴道，見兩人望向他，他說道，「畢竟救援行動是極為隱秘的，知道的人相當之少，估計是為了避免什麼人耳目而費了這麼多功夫。」
得不到答案，光是在這裡猜測也是挺無聊的一件事。
艾米將地上的東西收起，一邊開口道：「這裡隱蔽歸隱蔽，始終會有人經過，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我們還是按照凱瑟所說的去找找看聯絡人。」
維特抬眸，反問道：「聯絡人？」
「是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艾米糾正道，「不對，應該說是擁有其他碎片的人才對。」
這麼一說，維特立刻懂了。
他們手上的線索並不完全，就像是拼圖的一部分，只有找到了剩餘散落的碎片，拼湊在一起才可以得到一張完整的答案。
而凱瑟所說的「安排的人手」就是拼圖的一部分，對於那些人到底是提供情報還是戰鬥力，艾米暫時還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找到這些人，拿到他們手中的信息，才可以知道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下一步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