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粉墨登場
童小勤把楊一凡趕走，又洗了澡補了個覺，這才覺得自己稍微精神了點。
這種迷物對人的精神摧殘真不是一般般，真希望有朝一日這些害人的東西通通都消失才好，把那些下藥的渣滓統統都送去坐牢。
精神一好就感覺到餓，她給楊一凡打電話，約他去小區外的館子吃晚飯。
楊一凡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體貼地找了一家清淡適口評價不錯的潮汕海鮮粥館子。
「別說，你還挺英勇的，明知道酒里有問題還敢搶下喝。」海鮮粥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楊一凡一邊給她盛粥，一邊打趣。
童小勤失笑：「對不起，我腦抽了。」
———經常跟著童歡心看熱血動漫的童小勤內心其實也是有些英雄情懷的，不然她也不會衝動地幫蕭默之喝下那杯酒，說實在的，這確實不像她這個芯子里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能幹出的事情，倒像是十幾歲的幼稚中二少女了。
楊一凡有些好奇：「如果你不把霸道總裁救下來，他會怎樣？你到底預感到什麼了？」
童小勤喝了一口粥，感覺身體都舒服點了，「反正就還挺慘的……我仔細想想告訴你。」
她開始回憶在鳳棲山度假村釣魚的時候看見黑色漩渦逐漸變成的那些影像.……
當時蕭默之見他弟弟和王盼盼都喝下了紅酒便一時疏忽大意也把酒喝了，自然就被鑽了空子，當晚他被弄去木屋脫掉衣服，而蕭語之則讓王盼盼也脫掉衣服和他睡在一起，還擺出各種引人遐想的曖昧淫|盪的姿勢，拍了照又錄了一小段視頻。第二天清醒之後的蕭默之見全身赤|裸的王盼盼睡在自己旁邊，而恰好王盼盼在床單上又「無意」落下了一小灘紅色的血跡，蕭默之便以為自己毀了她的清白，心中雖然不願，但糾結一番最終答應負起責任與她談戀愛，但是王盼盼卻哭著跑了。
「我去，好爛俗好爛俗！」楊一凡嘖嘖嘖地感嘆，「九十年代過氣的言情小說橋段他們也敢用！」
「可不是么。」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童小勤繼續回憶，「後來沒過兩天他倆的裸|照滿天飛，充滿了整個互聯網，那些□□的拍攝角度很有技巧，王盼盼表情很痛苦，看起來像是被強|迫的。這時候突然出現很多水軍抹黑他強、奸，在微博被許多營銷號輪，網民八出了他的家世，這下就更熱鬧了。此時正好有娛樂記者拍到了王盼盼獨自在公園垂淚的畫面，社會輿論更加認定他實施了強、奸，蕭大魔王本人和公司聲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連他爹蕭山都被連累，別墅外每天都有狗仔蹲守……」
「我的天，厲害了。」楊一凡有些感嘆，「這一整套的陷害計劃如果真的實現了，那白的也能抹成黑的啊。」
「是啊。」童小勤道，「所以說越下三濫的手法其實就是越管用的。」
「就沖你這麼義無反顧地捨身救人，蕭總也該以身相許啊。」
「去你的，沒個正經。」其實只是因為當時的她的確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了，這才腦子一熱，自己把酒搶過來喝了。
「好了，我不開玩笑了。」楊一凡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童小勤，非常嚴肅道：「這次算你運氣好，這樣的事情你不能再做下一次了，這是相當危險的。比如這次的事情，你明明可以先阻止他喝酒，後面再想辦法，但你卻以身犯險了。你是有預知能力，但你沒有九條命。」
楊一凡是個可愛的娃娃臉，可嚴肅起來的他居然也有幾分威嚴。
「知道了，這次是我太衝動了。」她知道發小是關心自己，童小勤自己想起來這次的事情也有點后怕，蕭默之不是個壞人倒還好，萬一她救下的是個披著狼皮的畜生呢？到時候連後悔葯都沒得吃。
「知道了就好，多吃點吧，看你瘦的跟猴兒似的。」楊一凡一秒又切換回那個呵護備至的發小模式，給她添飯夾菜的。
童小勤：「遵命，小爸爸！」
「……我才不要你這麼一個不省心的閨女。」楊一凡想到什麼似的突然露出笑容，「誒小勤我告訴你啊，胡波已經收到我投遞的大禮包了。」
童小勤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幹得漂亮。」
「你說，胡波看到那麼多的料會有什麼反應？」楊一凡幸災樂禍得很明顯。
「大概會很生氣，也許會立即攤牌跟那個嫩模分手。」童小勤在原主留下的記憶里稍微搜尋了一下胡波的那些事迹，很容易可以分析出他的性格。
「他不是口口聲聲那麼愛她把她當仙女一樣捧著么，這就要分手了，都不帶猶豫的？」
「你錯了。」童小勤笑道，「他愛她的青春美貌，風情萬種，愛他像女神一樣光芒萬丈，讓其他男人都羨慕不已。他追到了心目中的女神，認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在心中把她加倍美化，因此百依百順，當他發現他心中的女神竟然做著外圍女的勾當的時候，這種美化過的假象瞬間破裂，他會開始恨她，其實說穿了，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好深奧……」楊一凡感嘆，「不過還是你了解他啊，畢竟在一起這麼久了。」
「切，我才不了解他，也不想了解。」這只是在根據記憶進行分析而已，真正了解胡波的那個童小勤早就不在了。
楊一凡：「不管怎樣，胡波現在氣炸了的話，我們就超開心。」
「沒錯，看他不開心，我們就放心了。」童小勤突然壓低聲音，「對了，蕭語之和王盼盼你查出什麼料了嗎？」
「說到這個就有點意思了。」
「哦，怎麼說？」
楊一凡把凳子搬過去跟童小勤坐到一邊，神秘道：「這個王盼盼的身份，跟蕭語之有相似的地方，也難怪兩個人能搞到一起去。」
童小勤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你別著急嘛。」楊一凡眯起圓圓的眼睛無恥賣萌，看見他這樣子，童小勤想罵他的話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王盼盼本來不姓王，姓邢，叫邢盼盼。她爸跟她媽在她十歲那年離婚，之後她才跟著她媽改姓王的。說起她媽就要先說到王盼盼的外婆，這也是個奇女子。她外婆一輩子都沒有結婚，生下王盼盼的媽之後就一個人帶著她生活，日子過得很艱苦，王盼盼的媽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因為家境很差，王盼盼的媽才二十歲就嫁給了王盼盼的爹，那個男的大她十歲，是個賭鬼。」
楊一凡繼續道：「是不是覺得這個故事的發展軌跡很糟糕？但是神轉折來了，在王盼盼十歲的時候，她外婆重病去世之後第三天，一個自稱是她親爹的人找到了王盼盼的媽王霞，這個人就是本市另一個地產大亨王富貴。原來當年王霞的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小三，她是個性子烈的人，知道后就離開了王富貴，獨自生下王霞，這麼多年過得再苦也不去找王富貴，也不告訴王霞她的親爹是個這麼牛逼的有錢人。雖然王霞是私生女，但王富貴還是認了她，她就在一夜之間由初中文化的工廠女工變成了王家的二小姐，在她上頭還有原配生的一兒一女。既然認祖歸宗了，這個賭鬼丈夫自然是不能要了，王富貴迅速介入讓二人離婚，帶著女兒和外孫女回了王家。」
「.……」童小勤聽得一愣一愣的，王盼盼她媽這人生際遇大起大落還真是刺激。
「不過嘛，雖然他們母女倆是進了王家，但是上頭有原配和原配生的哥哥姐姐壓著，日子也不是很好過，王盼盼的媽王霞在去年由王富貴做主改嫁給了一個小公司的老闆，王盼盼在出嫁之前會一直養在王家。」
難怪她和蕭語之那麼合得來，還真是有相似的身份背景呢，王盼盼說起她舅舅的時候總隱隱有種畏懼的感覺，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楊一凡繼續道：「王盼盼和蕭語之是去年秋天在一個咖啡廳認識的，當時蕭語之剛出院沒多久。」
「出院？蕭語之住院了？」
「嗯，蕭語之的資料跟我之前查到的差不多，只是有一點，他去年出車禍之後住院的事情我剛剛才查到。」
「出車禍？具體是怎麼回事？」童小勤追問。
「去年三月，蕭語之深夜酒駕超速，撞上護欄差點丟命，昏迷一個月，治療半年才出院。這件事的檔案都被封存了，有些有錢人啊就是想隻手遮天。」楊一凡嗤笑一聲，「不過這加密檔案還是被我黑了。」
「牛是你牛，黑客小楊。」童小勤道，總覺得這件事有怪怪的感覺，「原來他出過這麼大的事情……」
楊一凡：「有錢公子哥嘛，總喜歡玩點刺激的。」
童小勤道：「說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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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癱坐到沙發上，童小勤細細回想周末這兩天經歷的這些奇葩又狗血的事件，突然讓她有種分不清夢境還是真實的感覺。
她真的又活過來了嗎？還是這一切只是她的幻覺？進了蕭默之的公司究竟是對是錯？老天為什麼要給她這個所謂的預知能力？
楊一凡說得對，她是有預知能力，但是她也只有一條命，一旦這條命再玩完，那就是真的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一旦真的消失，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去看看自己的兒子。
這兩個月，她沒有一天不在想念童歡心，但是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見。有多少次在下班的路上她都好想回到以前的小區看看，哪怕能見兒子一面，想看看他現在過得怎麼樣就夠了。但是她怕，她怕自己見到童歡心之後會控制不住上前相認，自己現在變成這樣，他會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童小勤和童歡心不同於其他母子，他們倆更像一對朋友，她長得漂亮心態也年輕，從不以母親的身份去命令童歡心做任何事，童歡心喜歡的她都支持，她也相信他的選擇。正因為她的開明，童歡心一直都健康快樂地長大，性格開朗，懂事疼人，並沒有因為單親受到影響。
母子倆很多興趣愛好都相同，還會一起渣遊戲，一起追新番。童歡心喜歡打遊戲，是某個視頻網站小有名氣的遊戲實況up主，他的粉絲還不少，為此他還去註冊了一個微博與粉絲互動。童小勤想到此打開了微博，搜索了童歡心的微博賬號。
她狠心按下回車鍵的時候連內心都是顫抖的，她害怕，害怕看見兒子因為自己的事太傷心，過得不好。
童歡心的微博有五萬粉絲，距離他上一條微博更新已經兩個月。
這正好是童小勤出事的日子，她的眼眶紅了，兒子一定很傷心很難過，難過到連自己最喜歡的愛好都放棄了。
她打開他最近的一條微博，裡面全部都是粉絲在召喚他。
【心歡大大你去哪了，球快回來qaq】
【大大你不要我們了嗎？】
【大大你都兩個月沒錄遊戲實況了，我們要報警了！】
【五萬個情敵都在等你，老公你快回來！！！】
童小勤看到這條評論不禁破涕為笑，這些小姑娘真是厲害，這麼說來她不是有五萬個兒媳婦了？
她關掉了這個頁面，輸入了另一個id：我家母后是個寶
這是童歡心的小號，除了他的至交好友，也就是童小勤才知道這個號。這個小號主要是童歡心偶爾記錄一些私人趣事和小心情的地方。
童小勤深呼吸一口，調整了情緒這才敢點進去。
這個微博滿滿的都是童歡心的世界，記錄了他的喜怒哀樂，偶爾還有他寫的小段子。
這兩個月，童歡心只寫了一條微博。
【媽媽您放心吧，我已經長大了，以後會照顧好自己的，兒子永遠愛您。】
童小勤苦苦構築的防線在此時徹底崩潰，她伏在桌前哭了個天昏地暗。
為什麼會這樣，上輩子她雖然人到中年婚姻不算美滿，但有個聽話可愛的兒子，生活平淡卻順遂，她非常滿意。可命運為什麼要對她開這麼大一個玩笑，她現在雖然又重回到二十歲，可一切都沒有了，意義何在？
她昨天晚上本來就大哭了一場眼睛還腫著，這又使勁一哭，眼睛更是疼得沒法說了，明天大概會腫得沒辦法見人，可她明天還要去上班，不能這幅樣子出現在公司。
不能再哭了，她要堅強，她要想辦法跟兒子見面，她要告訴他媽媽還活著並沒有消失，只是換了個身體，不能像以前一樣與你朝夕相處，可媽媽依然愛你！
她去廁所洗了把臉，用熱毛巾敷了敷眼睛，稍微控制住了情緒，這才又坐回到了電腦桌前。
她冷靜下來，現在她的身體沒有問題，工作和住的地方也穩定下來了，該想辦法和童歡心聯繫了，她想讓他知道，他的媽媽沒有丟下他。
從微博的聯繫開始也許是個契機也說不定。
她點開那條微博的評論，裡面好幾個都是童歡心的發小和死黨，全部都在勸他不要太傷心，要振作，阿姨她一定也希望你好好的之類。
她忍著眼部的又一次酸澀也在這條微博里敲下了評論。
【廣場舞少女】評論【我家母后是個寶】：你的媽媽也會永遠愛你，她並沒有丟下你^_^
最後這個顏表情是童小勤以前跟童歡心在網上聊天的時候經常用的，還被童歡心吐槽太老土。
回復完這條評論之後童小勤決定去洗漱冷靜一下，敷個面膜什麼也不想，早點睡覺。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現在還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小白領，她還需要為自己的未來奮鬥，雖然命運操蛋地讓她什麼都沒有了，可同樣的她又有無數種可能，不是么？
一夜無夢。
鬧鐘使勁響起的時候童小勤才醒，鏡子里的她有些憔悴，雖然大雙眼皮依然是腫成了單眼皮，好歹不是那種腫到透明的程度，起碼可以見人了。
她拿出一副框架眼鏡帶上，這樣遮一遮不靠近了看倒是看不出什麼異樣。
眼睛腫了眼妝就不能畫了，在護膚步驟完成之後她就打了個底，畫上眉毛和腮紅，塗上日常的淡色唇膏就急忙出門了。
在童小勤匆匆忙忙出門坐地鐵的時候，在童小勤以前住的郊區自建房外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砰砰砰。」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短髮女人挎著個小包，神色倨傲，一手拿著手絹散風，另一隻手急速地敲著門。
「誰啊？」裡頭一個粗聲粗氣的男人聲音十分不耐煩問道。
門外的中年婦女被這聲音嚇得倒退一步，看了下門牌又對照了一下手裡的紙條，確定地址沒有錯之後便壯著膽子上前繼續敲門，「開門，我找童小勤。」
「大清早的見鬼了！」裡頭的男人聲音越發不耐煩了，中年婦女聽見拖鞋拖地的聲音由遠到近，隨後門被打開了，站在門后的是一個剃著光頭的彪形大漢，打著赤膊，下身只穿了一條球褲，滿臉橫肉兇相十足，他不客氣地看了女人一眼，「你找誰？」
「你是誰？」中年婦女見這男人不是什麼好人的樣子，後退了半步，但嘴上還是不讓分毫。這個男人是誰，不會是小勤的男朋友吧？這麼個貨色，她可不會同意，要找也得找個有錢的男人才行。
「你有病吧！」彪型大漢一臉起床氣，極力忍耐道：「你跑到老子的家門外問老子是誰？看你是個女人老子就算了，快走！別打擾我睡覺！」
說著彪型大漢轉身就要關門。
「誒等等！」中年婦女覺出不對勁兒了，小勤從沒給她說過她有男朋友啊，這人不可能是她男朋友。
她攔住大漢，問：「這裡以前住的不是一個女孩子嗎？」
彪型大漢不耐煩道，「我不知道這裡以前住的是男是女，反正上一任租戶兩個月前就搬走了，你去別處找吧。」
說完也不管中年婦女驚訝的眼神，砰地就把門關上了。
吳桂蘭愣在原地許久，這才慢慢走下樓。
她站在樓下拿出手機給童小勤打了個電話，裡面依然是那個冰冷的女人聲音：你撥打的號碼不存在，請查證后再撥，sorryyou……..
死丫頭，換了電話不說竟然還搬家了！等我找到你非撕爛你的嘴不可！
吳桂蘭氣得當場就想摔手機，可想到摔了又要花幾百千把塊去買個新的太不划算，這才罵罵咧咧地把手機放回包里。
自從上次她打電話童小勤說自己在住院，她怕那丫頭纏上自己要錢，兩個月都沒再聯繫她。
兩個月一過她想著那丫頭的病應該也治好了，工資按照日子來說也該發了。兒子最近迷上了網路遊戲，加上她要打麻將，那死丫頭又兩個月沒寄錢回來，她現在手頭緊得不行。誰曾想給她打電話，居然說電話號碼不存在？！
她氣得一晚上沒睡覺，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居然背著自己換了號碼，吳桂蘭快氣炸了，今天才五點就起床，把兒子的飯菜弄好之後搭著最早的那班高鐵來到了b市。
以前童小勤給她說過自己住的地方，她一路找過來沒想到是這麼個農村破地方不說，那死丫頭居然還搬家了！看來現在膽子是肥了，是得好好教育一下她看看誰是生她養她的媽！
你搬家是吧，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星期一的早晨每個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吳桂蘭站在那裡雖然一副氣得快要厥過去的樣子但是沒人會來關心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站在那裡琢磨了小半個鐘頭，終於想出一個招兒來。
吳桂蘭找到自建樓下小賣部的老闆，「請問，這片兒歸哪個派出所管啊？」
小賣部的老闆是個熱心腸的人，「您有事兒啊？」
吳桂蘭：「對，我找我閨女，她失蹤了。」
老闆大吃一驚，隨即勸道：「您別急，您沿著這路一直往南走，就可以看見光明鎮派出所了。」
吳桂蘭擠出一個笑容：「謝謝您了。」
死丫頭，等我找到你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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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派出所。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要報警！」
正在值班室里的老張老遠就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叫喊著由遠及近，他探出頭見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向值班室小跑而來，看起來很著急，臉漲得通紅，上面都是汗水。老張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開門出去，「這位大姐，是要報案嗎？」
「對對對，我要報案！」吳桂蘭停下腳步，氣喘吁吁。
老張道：「出什麼事情了？」
「我…我女兒不見了！」吳桂蘭說完這幾個字，眼圈兒就紅了，拿出手絹就開始嗚嗚咽咽起來。
「別急，先進來再說。」
進了值班室，老張讓吳桂蘭坐下做個筆錄，讓女警小陳去倒水。
他拿出記錄本，對吳桂蘭道：「你女兒叫什麼名字？哪裡人，什麼時候失蹤的，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吳桂蘭用手絹擦了一把汗和並不存在的眼淚，「我閨女叫童小勤，今年二十三歲，是d市人，她，她不見兩個月了。」
「兩個月？」老張停下筆，疑問道，「失蹤了兩個月你怎麼現在才來報案？」
「……」吳桂蘭被問得有些說不出話，只能亂編個理由，「她在b市工作，很少回來，她最近工作很忙，我們就沒有聯繫。」
警|察的職業敏感度告訴老張面前這個女人在說謊，但他沒有拆穿，繼續問，「你最後一次見你女兒是在什麼時候？」
這下更是把吳桂蘭問住了，她臉色尷尬，回憶了半天才不確定地答道：「大概，大概是半年前。」
女警把水遞給吳桂蘭，「b市和d市坐高鐵也就不到四十分鐘，你們母女半年才見一次？」
吳桂蘭訕笑，「是啊，孩子上班忙嘛。」
老張看了他一眼，繼續問：「你打過她電話沒有？住的地方找過沒有，單位找過沒有？」
「電話打了說號碼不存在，住的地方剛去了說兩個月前就不住那兒了，單位……我不知道她在哪裡上班。」她從來沒問過童小勤是在哪裡上班，乾的是什麼工作，只要她能寄錢回去就行了。
「自己的閨女在哪裡上班也不知道？」小陳搖搖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這大清早的居然來了一位口口聲聲說女兒失蹤了卻對女兒情況一問三不知的媽，怎麼看怎麼有問題。
「既然是兩個月前就搬家了，那或許並沒有失蹤，只是搬去別處了。」老張道，「你最好找個她的朋友或者同事問問看她現在住的地址。」
吳桂蘭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我不認識她的同事朋友。」
老張問：「你來這裡的目的其實是想知道她現在住哪是嗎？」
吳桂蘭紅著老臉，點了點頭。
小陳走過來，皺眉道：「可我現在有點懷疑你們是不是母女倆，沒有母親對女兒的事情一無所知到這種地步的。」
「真的是母女！」說著吳桂蘭就慌張地從包里掏出身份證，急道，「這位警官，求求你幫我查查我閨女去哪了好嗎？我找她找的好苦啊！」
小陳看向老張，老張點點頭，「你先核實一下他們倆的母女關係。」
「好的。」
小陳接過了吳桂蘭的身份證，打開戶籍系統，開始核實身份。
五分鐘之後，她把身份證還給吳桂蘭，「張哥，他們的確是母女關係。」
吳桂蘭的臉上顯現出興奮的神色，「警察同志，既然證明了我是她媽，那能不能幫我查查我閨女現在的行蹤？」
小陳道：「如果童小勤的確是失蹤的話，我們自然會幫你查找，但記錄顯示她兩個月前特意來這裡註銷了暫住證，告訴我們不住這裡了。」
吳桂蘭楞住：「啥意思？」
老張無奈：「意思是你閨女沒有失蹤是搬家了，我們沒法立案。這位大姐，你還是去問問你女兒的同學同事吧。」
吳桂蘭急了，哀求道：「警察同志求求你們了，幫我找找我閨女吧。」
小陳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她雖然剛工作兩年可早已經在這小小的派出所看盡了人生百態，稍微想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姐，這是公共資源，不是用來給你尋人的，我們不是你的私家偵探。我今天說句實話，恐怕你女兒這不是失蹤，是在躲你吧。」
吳桂蘭被戳到了痛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神情非常尷尬。
「小陳。」老張咳嗽了一聲提醒小陳這是在工作，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小陳聳聳肩，「我不說就是了。」
老張道：「大姐，我們真不能幫你查，這是侵犯公民的*權，你還是先找到她的朋友同事或者去她工作的單位找一找，要是都找不到再報警不遲。」
吳桂蘭刁蠻慣了，瞬間就想發作，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派出所，鬧大了還是她吃虧搞不好還要蹲局子，最後只能怒氣沖沖地走了。
她本來想謊稱女兒失蹤，然後去派出所尋找出童小勤現在的動向，可沒想到卻碰了個釘子，人家壓根就不給她查。
說是讓她去找那死丫頭的同學朋友，她哪裡會知道她跟哪個同學好？吳桂蘭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童小勤不是個好東西。
她站在郊區的公交車站前胡思亂想，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好法子，只能先回d市再說，大不了在她的房間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同學的聯繫方式，找到了就一個一個地問，她就不信找不到那死丫頭了。就在坐上公車的時候她腦子突然一亮，那死丫頭不是從小就跟樓下那瘦竹竿似的楊家小子要好嗎？好像那小子現在也在b市，說不定他知道那死丫頭現在在哪兒。
想到此，吳桂蘭終於露出了笑容，他這就回家找楊一凡的父母要他的電話號碼。
正在公司敲代碼的楊一凡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旁邊桌的同事笑道，「小楊，一年四季都沒見你生過病，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聽你打了個噴嚏，真是稀罕事，不會是感冒了吧？」
「沒感冒，就是鼻子有點癢而已。」楊一凡揉了揉鼻子，心底里竄起一股不是很舒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