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找到出路
傅風白也醒了過來,蘇蓁蓁見他睜眼,連忙拉起了衣服,緊咬著嘴唇看他。
“蓁蓁,你身上有傷?”她方才的動作哪裏能逃得過傅風白的眼睛,他稍作思量,伸過手,不顧對方阻止,拉開了她的衣領,觸目驚心的傷口赫然浮現在眼前,那深可見骨的冗長傷口,很明顯是被尖銳東西深深的劃裂的。
“一定是取鳥蛋的時候從樹下掉下來劃傷的。”傅風白立馬分析出緣由,愕然有些失控的看著眼前的人:“怪不得你會發燒,你受傷了為何不說!”
“我……什麽?”蘇蓁蓁被這聲音驚到,向後了退了一步。
這樣的眼神讓傅風白陡然反應過來,眼前是蘇蓁蓁,不是蘇月梧,他望著那沒怎麽處理,還在開裂著的傷口,心中一陣哆嗦,這傷口不比他腳上的輕多少,到底有多疼他最清楚,然而那個女孩,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有說。
“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傅風白握緊了拳頭:“是不是覺得我根本不會管她?”
他說著,憤恨的一拳打在石頭上:“她怎麽知道我不會關心她,我那麽在意她的生死她看不到嗎?”
身邊的人怔了怔,小心翼翼的往前一步,輕輕握住他被撞出血的手,安靜不語。
掌心的溫暖讓傅風白冷靜下來,側目望著蘇蓁蓁發白的臉,才想起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連忙學著蘇月梧的方法,又尋了一些艾葉,小心的替蘇蓁蓁包紮好傷口。
整個過程中,蘇蓁蓁都非常安靜,直到對方包紮好,她才打量了一下四周,輕聲道:“我們被困了是嗎?”
“是。”傅風白點頭:“對不起,我們連累了你,你害怕嗎?”
“我們”兩個字讓蘇蓁蓁頓了一下,半晌之後,她方才搖搖頭,微微一笑:“有你在,我不怕。”
說完,又環顧了一下:“可有辦法出去?”
“我還在想。”傅風白坦然,既然她不會水,他隻能放棄從水上走這條路。
“沒關係,天總是無絕人之路的。”蘇蓁蓁明媚一笑,然而這一笑用力,肩膀上的疼痛又覺明顯,她暗暗的皺了皺眉頭,想起剛才傅風白內疚的模樣,又怕他看出來,連忙別過臉看向側麵。
側目間一個小小的,白色的身影一散而過,蘇蓁蓁一喜,連忙起身:“那是兔子。”
傅風白也看了過去,紅眼睛的小兔子正在吃草,這兔子倒有些熟悉,他想了想,也許是蘇月梧前日放了的那一隻。
“呀,那兔子跑了,咱們快跟上。”蘇蓁蓁欣喜。
“你喜歡兔子,回去我給你買幾隻。”傅風白卻不打算去追,眼下的體力還是留在尋找出路上麵為好。
“哎呀跟上它沒準就會出去啦。”蘇蓁蓁回頭攙扶他:“兔子一般都生活在平地,它既然能來到此處,說明起碼是有路可以去低處的,沒準低處有出路呢,就算沒有出路,也不至於這麽冷啊。”
他一番話讓傅風白恍然大悟,二人連忙跟上那隻兔子,在極其艱難的繞過好幾處陡坡與草叢之後,真的有一條很難發現的曲折小路,沿著小路走下去,依舊是水路,但是這水十分淺,便是不用遊,直接走也能過去。
二人喜極而泣,剛要踏水而過,蘇蓁蓁卻又頓了頓:“你的腳不能沾水,我……背你過去。”她的遲疑並非是在猶豫,而是在想自己是否能夠背得起他,她大體已經了解是蘇月梧一路背著他逃離了槍林彈雨,然而,現在出現的不是蘇月梧。
“沒關係,過去之後我再找袁先生醫治。”傅風白一笑,蘇蓁蓁權且不再推脫,在生死麵前,有些事情沒辦法在意太多。
兩人剛剛踏如寒涼的水中,忽而對岸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二人一頓,相對而望立刻俯下身子。
“不會這麽倒黴吧,胡不歸的人在這裏搜索?”傅風白眉頭一皺,想也沒想的將蘇蓁蓁護在身後,低聲道:“若是他們開槍,你一定要躲在我的後麵。”
對方點點頭,那麽一瞬間,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蘇月梧在,一定是與他並肩作戰,而不是依靠他的保護吧。
深深的草叢中,人影漸漸多了起來,看上去足足有數百人,傅風白深吸一口氣,悄悄隱在一塊巨石之後,不眨眼的盯著草叢,偷偷撿起幾塊石子,權且能打一個是一個,至少可以給身邊的人製造逃走的機會。
入眼之處,忽有人猛的撥開草叢,露出焦急的麵容,傅風白的石子還沒有丟出去,愣了一愣,陡然放鬆了下來。
“白爺。”來者正是傅棠,他帶人已經找尋了好幾日,連忙跑了過來:“你們怎麽出來的?”
“若不是蓁蓁發現兔子,我們還真的找不到出路。”傅風白一聲解釋,叫傅棠當即又生敬佩之情:“白爺,我就說嘛,蓁蓁小姐是您的幸運之人啊。”
蘇蓁蓁微微低頭笑了笑,與他同生死共患難的是蘇月梧,而自己,隻是在最後一切風雨平息之後,陪他走出了困境而已。
回到傅家,經過幾日調養,兩人的傷勢都沒有了大礙,傅風白修養之際沒空去找胡不歸的麻煩,而胡不歸倒也沒有來找他,據說他現在手頭上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做。
他不知道為何看上了陸虹霓,提了親對方父母也同意,可那當事人偏偏不同意,在家裏尋死覓活了幾日,現在更是離家出走找不到了,陸家鬧的雞飛狗跳,胡不歸脫不了幹係,正在派人滿大街的尋找陸虹霓的下落。
久違的房間,許久沒有翻動的本子有被挪動的痕跡,蘇蓁蓁好奇的翻出來,在那背後的一麵,清雋的字跡,與自己的筆跡明顯不同,但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蘇月梧的筆跡,也許是兩個人獨有的心靈感應。
“我們要走了,給你個機會向他告別,天亮之後你就沒有機會見到他了。”清晰的字跡卻沒有半分感情。
蘇蓁蓁有些疑惑:“他說你不殺他了,這不是苦盡甘來了麽,為何又要走?”
她沉思了一番,提筆隻覺有一大堆的問題,卻不知道要從什麽地方開始問,思來想去,隻寫下了一句話:“要走去哪裏?”
有人輕輕敲門,她連忙將本子重新塞到枕頭下麵,回頭正好對上傅風白的目光。
這情形她愕然想起告別那兩個字,雖不明就裏,卻也莫名有些離愁別緒。
傅風白望著她緊張的神色,不覺失笑:“怎麽,不認識我了?”
“沒有,隻是……”蘇蓁蓁想了想,不知蘇月梧突然要離開,是否與在孤峰之上的兩人幾日患難有關係呢?
她抬頭回答:“隻是有些好奇,你們在山上的那幾天,是怎麽度過的,她……好相處嗎?”
“她呀……不好相處。”傅風白搖搖頭:“嘴很毒,從來不肯說一句好話,明明就很在意旁人,卻不願意叫人看出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有些許柔光閃過,這目光似曾相識卻又不盡相同,蘇蓁蓁看著他的眼神,隻覺他在看向自己的溫柔裏麵,沒有那分充斥情感的波動。
“我明白了。”她微微一笑,短短數日,眼前之人對一個人的評價已經截然不同,她想了想,終究是把他們要走的信息吞咽了回去。
二人閑聊一番,彼此都有些心不在焉,須臾之後傅風白起身離去,像無數個平常的晚安道別一般沒有任何異樣,以至於他轉身的瞬間,錯過了身後之人留戀不舍的依依目光。
傅風白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發現這房間已經人去樓空,沒有留下任何的信箋字跡,隻有一方絲帕,是那月下梧桐之景,不知是誰留下的。
蘇月梧依舊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吹起床上的灰塵便要躺下。
陡然間,手腕被一人抓住,這人的腳步太輕,她完全沒有覺察到這不大的房間裏還有別人。
然而即便是沒有覺察,不用回頭,蘇月梧也知道是誰。
手腕被握的生疼,她奮力想要掙脫,卻是擺脫不了,她緊皺眉頭,忽的一滴眼淚自從眼角劃過。
對方的力道鬆了鬆,用力一甩,她的身體被甩到牆角,對方走上前來,彎下身子,淩冽的看著她:“為什麽要去救傅風白?”
蘇月梧被摔的隻覺喉嚨一絲腥甜,她抹了一把嘴角,低聲回應:“那……丫頭真對他動心了,他死了,那丫頭會不開心。”
“她隻不過是一顆棋子,你竟在意一顆棋子的感情?”對方睥睨著她:“還是說,不單單是她動心了?”
蘇月梧一怔,即刻低下頭:“是她。”
“那最好,但我好不容易布好的兩虎相爭的局,就這樣被你打亂,你不要忘記了,你我身上,可都肩負著血海深仇,如今計劃失敗,你的身份敗露,下一次報仇,再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對方的聲音,忽然有些悲哀。
“對不起。”蘇月梧低頭。
“罷了,隻好再想別的辦法,但你知道不聽我的話是什麽後果!”對方說著,隻覺額頭有些汗,他想也沒想,十分自然的向蘇月梧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