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林家的秘密
傅風白回眸：“其實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並沒有真正看出哪有問題。”
“你覺得奇怪之處在哪裏？”
“他們突然要傾心回去，這就很莫名奇妙。”
“是。”蘇蓁蓁肯定的點點頭：“我倒是發現一些真正奇怪的地方。”
“嗯？”
“首先！”蘇蓁蓁望著他，輕聲道：“這管家在接我們的時候，對司機報了林家地址，一個自家的專屬司機不可能不知道地址，即便是新來的，也一定是先從林家把車子開出來再到傅家，而如果還需要給司機報地址，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司機是在途中臨時雇傭的，也說明，林家沒有司機。”
“有道理。”傅風白讚許的點點頭：“還有呢？”
“還有，傅家的下人們平日工作時間你是怎麽編排的？”
“這個一般是傅棠在做，但我知道他是按照下人們的作息時間分成三個班次，保證從白天到夜晚必要崗位上都是有人的，每個人在崗位上各司其職，做完就可以休息了。”傅風白一時間沒有想到她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詳細的回答了。
“是，正常的宅裏下人們都有固定的時間安排，每個人手上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就算是十分奢華的大戶人家，下人們非常多，我想也不大會出現下人們成群結隊的在院子裏轉悠的場景，何況，還有不熟悉地形摔倒成一串的，一個不熟悉可以說是新來的，一群都不熟悉，那就有些奇怪了，而訓練有素的下人，更加不會在那個時候當著主人的麵哈哈大笑。”
蘇蓁蓁歪著腦袋繼續道：“倘若這一群都是新來的，還沒有經過調教培訓，那就更加奇怪了，林家都要搬走了，何必還要新招這麽多下人呢？”
“是。”傅風白持續點頭：“這種情形隻能說明那些下人也是臨時雇傭的，是做給我們看的，還有呢？”
蘇蓁蓁頓了頓，想把那朱紅色暗門裏麵的歎息之聲講出來，轉念一想，又覺並不確定，或許是自己聽錯了，她略一沉思，還是作罷，開口道：“那個穿黑色馬甲的小哥……”
“怎麽，你見過他？”
“人沒有見過，那衣服我見過。”蘇蓁蓁回道：“其實咱們都見過，就在拍賣會上，刻意與你競價去抬高那副假畫的人，穿的就是這件馬甲。”
“你覺得這不是巧合？”傅風白沒有想明白，那門童說的也沒問題，一件相同款式的馬甲，當真滿大街都是。
“不是。”眼前的人卻鄭重的搖搖頭：“我別的本事沒有，觀察能力還行，那日跟隨你回頭掃了一眼，那競標小哥的馬甲胸口有一道圓形墨跡，墨的顏色雖也為黑色，但是暈染在衣服上難免變淺，所以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來的，而且墨跡又很難清洗掉。”
“所以……”傅風白恍然大悟:“門童的馬甲有相同的位置與形狀的墨跡！而這門童的行事嫻熟，他才像是林家真正的下人。”
“是，所以說，那競拍的小哥，至少是與林家或者林小姐相識的，更大的可能也是林家的下人。”
“那假畫是林致畫的，她與館長串通以石充玉便也算了，竟還雇了人故意抬高價！”傅風白微眯著眼睛，若不是蘇蓁蓁當日揭穿這畫的真麵目，這個冤大頭可能就是自己了。
不對，一定是自己，那一場拍賣會就是林致故意設計讓他去並且指引他拍那副畫的。
“從這些可以看出，林家其實是外強中幹了，他們缺錢。”蘇蓁蓁輕聲。
“他們是傾心的親人，若是直接提出，我或許可以幫一幫他們，但他們如何這樣精於算計？”傅風白麵無表情：“還從來沒有人算計過我！”
說話完，想起自己都被人算計的與胡不歸爭鬥差點的沒了命，又覺打臉，遂輕聲咳嗽了一下以緩解內心尷尬。
“傅風白。”蘇蓁蓁突然叫了他的名字，這讓他一怔。
“不是沒有人算計你，是以你的身份地位一般沒有人敢算計，但是你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你若是不改，將來一定會有大事發生的。”蘇蓁蓁說的一本正經，像是大人教訓小孩子。
“什麽？”
“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不管是誰說的話，你都願意相信。”她說著，但見傅風白張嘴想要解釋，又打斷他繼續道：“我知道，你對自己很自信，很多事情你都提前查清楚了，但口是心非的人多的是，就算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能完全相信！”
她的話讓傅風白怔了怔，似乎不太相信這話是從對方口中發出，他愕然感到，眼前這個女孩子，好像在一夕之間，從不經世事的天真爛漫，變成了紅塵之中的精明世俗。
許是見到的那副蘇繡的作用，她應該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那樣的回憶的確能讓人一夕間長大。
當然，這改變沒什麽不好，本就生活在紅塵俗世之中，哪裏可以總是不食人間煙火？
“言歸正傳。”蘇蓁蓁卻沒有給他多少重新審視自己的機會：“林小姐，或者是林家也好，他們不願意直接開口要錢，倒也不難理解，他們祖輩都是文人，想必多少有點文人的骨氣，不肯舍下麵子是正常的，於他們看來這大概就是嗟來之食，不可取。”
“嗬。”傅風白一笑：“不肯要錢，倒是肯騙錢，這是什麽邏輯？”他的眼中盡顯嘲諷，抬頭想了想，又忽的震驚：“他們要傾心回去，難不成是打算把傾心賣了換錢？”
“啥？”蘇蓁蓁瞪大眼睛，今日白爺的智商大概不在線，她對於他的腦補有些無可奈何：“難道他們的目的，不是想要傾心嫁給你嗎，這樣女兒有了放心的歸宿，還能收一筆彩禮錢，再或者，有堂堂白爺做姑爺，沒準他們的虧空與外債就解決了。”
“我若是不娶，莫非他們當真敢把傾心帶走？帶走的話，傅家就與林家沒有關係了，這樣對他們似乎沒有好處。”片刻之後，傅風白又想了想。
“這我倒是想不通了，大概他們也沒想過你會不同意，說要帶走隻是威脅吧。”蘇蓁蓁微微皺眉：“何況，有唐廳長在，傾心八成是不願意離開上海跟他們走的。”
有這個王牌，這件事情就有的鬧！
“我要去找傾心。”傅風白陡覺心煩。
二人匆匆回到傅家。
此時傅家出奇的安靜，吳媽屏住呼吸來開了門，院子裏一股沉鬱的氣息撲麵而來，地上隨處可見打碎的花瓶與杯盞，傅風白微皺眉頭：“媽今日沒出去打牌？”
“沒打牌，在打小姐。”吳媽壓低聲音回應：“小姐早上與唐廳長通了一番電話，惹怒了太太，兩人爭執起來，後來，太太就打了小姐。”
二人驚愕，這傅太太連唐少初的麵都沒有見過，直接反對也太專製了。
“今兒這事情啊，我覺得怪小姐。”吳媽又將傅風白拉到一邊：“太太聽見小姐在電話裏說要去找唐廳長，就問了幾句，得知對方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察廳長，有些看不起，不許小姐去，小姐急了，說什麽太太又不是她媽，幹嘛管的那麽寬，這下太太才惱怒的。”
聽吳媽的描述，傅風白已經明了，大抵一個偏執一個敏感，倆人湊到一起就產生了強烈的反應，一個不達目的不肯罷休，而另一個為了內心的自尊，卻偏偏要抗爭到底。
“現在他們二人怎麽樣了？”傅風白伸長脖子向大廳看了看，他可不想這個時候進去。
“太太在房間休息，小姐剛摔了東西，跑出去了。”
傅風白遲疑了一下，迅速道：“你們好好照看太太，我們去找傾心。”
獨自走在街上的傅傾心，捂著被打的臉，眼角的淚珠還沒有散。
傅家，是留不得了，她深吸一口氣，那麽林家呢，林致說林家要走了，若回林家，這輩子是不是就再也見到的心裏的人了。
她一路徘徊到霞飛路警察廳，鼓足勇氣推門而入。
正踢著凳子翹腿看報紙的小警察見到她，一個沒留神，凳子踢的太過於用力，陡然踉蹌倒地，爬起來的時候，連忙推了推身邊的人：“快去告訴廳長，他又來了。”
身邊的小警察立刻一溜煙兒的往裏麵跑去了，摔倒的這位諂笑著迎上傅傾心:“傅大小姐，廳長在裏麵會客呢。”
“會客就會客唄，我又不打擾他，我有急事找他。”傅傾心一個勁的往裏走。
“可是……他正在跟人談一個案情啊，這案情……是保密的！”對方伸開雙臂阻攔著。
“放心，我不會說出來。”她依舊往裏走，絲毫不顧對方的勸誡。
“哎呀！”小警察有心阻攔卻又不敢真的動手，最後無可奈何道：“要不大小姐您有什麽話，我幫您傳怎樣，裏麵您是真的不能進去，廳長有要事，您要執意進去，這也是讓他不悅啊。”
傅傾心頓了一下，腳步停住：“那你問他，願不願意娶我！”
“好，我去告訴他。”小警察一驚，隨後點點頭，轉過身。
“回來！”身後的人又道。
“大小姐還有什麽事情？”對方怯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