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紙人的眼睛
第199章 紙人的眼睛
中年女人沉默了一下，聲音裏終於有了幾分情緒。
是恐懼，“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陸無他們跟著中年女人到了柳絮家。
吊腳樓，上了樓進了屋子，光線就暗了下來。
屋子裏已經貼了些囍字，白色的，看起來有些詭異。
不僅如此，還有紙做的花轎，就擺在堂屋正中央。
花轎兩邊有不少紙人。
這些紙人比陸無他們之前看見的要精致很多。
根據衣著可以分辨得出來，有四個轎夫，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中年女人站在門口，不太願意再往裏進，“這些就是旁觀的人，都是柳絮的家人。”
彭池他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
中年女人這意思，不就是說，他們得哭的讓這些紙人感動流淚？
這怎麽可能做到？
中年女人可不管這個，說完就匆匆離開了，看起來一刻都不想多待。
陸無他們站在堂屋中央，看著這些紙人，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個時候，紮紙人先生過來了。
他手裏拿著顏料，自顧自的給堂屋裏的紙人補了顏色。
陸無的目光落在紙人臉上，都沒有眼睛。
他開口問紮紙人先生，“為什麽不給紙人畫眼睛？”
紮紙人先生回頭看了陸無一眼，表情微微有些嘲諷，“畫了眼睛，紙紮人就被賦予了靈氣，會引鬼上身的。”
陸無明白了，這哭嫁的難度在哪裏。
紙人不畫眼睛，就隻是紙人，想要感動真正的紙人，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想要完成感動紙人的任務，就得給這些紙人畫上眼睛，引鬼附在紙人身上，感動附在紙人身上的鬼。
但如果這樣的話，陸無他們也有可能還沒感動附在紙人上的鬼魂，就被弄死了。
陸無歎了口氣，看向彭池他們。
彭池他們也不傻，想到了其中的問題。
他有些尷尬，“可這該……怎麽哭？”
這個問題，再次讓陸無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啊。
哭嫁這種東西，他這也不是第一次聽說嗎？
紮紙人先生掀了掀眼皮，扔出一本東西來。
陸無接住打開一看，不錯，正好是說哭嫁習俗的。
紮紙人先生補完顏色，又拿出懷裏揣的紙，坐在凳子上折起了其他小東西。
接著，他開了口，“我和柳絮，櫻桃，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我們都不喜歡這個寨子。”
“所以總是常常在一起討論，如果有機會，我們就一起離開這個寨子。”
“後來，我出去讀書了，如願以償有機會離開這個寨子。”
“但柳絮和櫻桃不行，因為他們是女孩，沒有機會讀書。”
“我答應她們，等我有出息了，就回來帶她們走。”
“可等我回來的時候，櫻桃結婚了，柳絮死了。”
陸無若有所思，“你喜歡柳絮。”
這是一句肯定句，而不是一句疑問句。
如果不是喜歡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為了她殺人的。
紮紙人先生沒有回答，但也基本等於默認了。
陸無又問：“你什麽時候發現，柳絮是枉死的？”
紮紙人先生垂著頭，“我知道柳絮一定在的，所以我放棄了學業，選擇學習紮紙人。”
陸無恍然大悟，“所以你通過給紮紙人點眼睛，找到了柳絮，知道了真相。”
紮紙人先生依舊沒有否認。
他將用紙折出來的兔子放在桌上，眼神有一瞬的溫柔，“我會告訴你們這個，不代表我會幫你們。”
他起身指著那些紙人介紹道：“這是柳絮的爹。”
“這是柳絮的娘。”
“這是柳絮的弟弟。”
“這是……”
紮紙人先生一連介紹了幾個，都是柳絮的七大姑八大姨。
“如果你們哭嫁哭的能感動他們，我就幫你們。”
陸無偏頭看著那幾個紙人，“他們都死了？”
紮紙人先生表情冷漠陰沉，“死了。”
陸無點頭，“你殺的還是柳絮殺的？”
紮紙人先生冷硬的道：“你不需要知道。”
陸無：“我猜是你殺的。”
紮紙人先生不理陸無。
陸無想了想，“櫻桃是誰？”
紮紙人先生回道：“王貴媳婦。”
陸無有些驚訝，王貴媳婦啊。
不過好像，也不奇怪，王貴媳婦說的那些話雖然有些顛三倒四。
但也能看得出來，她和柳絮關係不一般。
紮紙人先生催促道：“問完了就快點開始吧，不然柳絮會不高興的。”
陸無歎了口氣，這個哭嫁實在是艱難的很了。
無緣無故的，怎麽可能哭得出來。
而且還有歌詞，得唱。
尷尬的不隻是陸無，彭池他們也尷尬。
最後陸無艱難的問紮紙人先生，“你們寨子有沒有哭過的，我們得先學習學習？”
紮紙人先生回道：“嫁過人的，都哭過。”
陸無他們離開了柳絮家，打算去找個嫁過人的，學習學習哭嫁。
家家戶戶都沒人，估計還在祠堂那裏。
村長看到陸無他們又回去了，煙筒抽的更響亮了。
帶陸無他們去柳絮家的中年女人也在，陸無幹脆也就直接問她了。
陸無態度那叫一個誠懇，“阿姨，咱們也沒哭嫁過，不知道怎麽哭，你能不能教教我們？”
中年女人瞥了陸無他們幾眼，也沒有拒絕，“看好了。”
陸無他們十分虛心好學的看著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往台階上一坐，一拍大腿，就開始扯著嗓子哭嚎，什麽誒喲我的爹啊，誒喲我的娘啊。
給陸無他們哭的一愣一愣的。
不是，說好的婉轉動人呢？
是他們對婉轉動人這個詞有什麽誤解嗎？
中年女人哭嚎著哭嚎著，還真流出眼淚來了，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嗚嗚咽咽，陸無都怕她一口氣上不來厥過去。
總的來說就是，很誇張，非常誇張。
陸無不認為這能讓旁觀者動容流淚。
比如，周圍人全都冷漠以對。
別說動容流淚了，就是表情變化都沒有。
陸無他們懷著詭異的心情回到了柳絮家。
任務擺在那，再不會，那也得搞。
陸無率先開口，“四天，不如這樣吧，輪著來，否則嗓子也受不了。”
彭池他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