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城南的少年
第74章 城南的少年
靈羨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瞧薑晚晚一副窘態,越發像個軟糯的貓兒。
兩人又問詢了別戶人家,但城西的散仙個個都拒口不答,有的甚至還沒等他們走近,就避如蛇蠍一樣,回屋嘭地一聲關緊大門。
兩人對視著,皆是歎息。
遠處,一名粗布衣衫的少年悄悄地跟著他們,麵色古怪地盯梢,他看著兩人四處碰壁,清秀的麵容上浮出猶豫的表情,在原地躊躇半晌,還是將兩人喊住。
“哎,你們找肖茹兒做什麽!”
薑晚晚回身,見遠處站著個清俊少年,看模樣是城西的散仙無疑。
她行了一個平輩禮,溫聲說:“仙友知道她住在哪兒嗎?我們是……是她的朋友,聽說她近來回城南了,來探望她。”
少年聽她這樣說,臉色更加古怪。他細細地將兩人從頭打量到尾,盯著薑晚晚身上的軟雲紗裙出神,良久後低聲說:“跟我來吧,我知道她在哪裏。”
少年個字高挑,卻有些單薄瘦弱,寬大的粗布衣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用腰帶勒住。他將兩人引到城西的村子裏,時不時回頭問話。
“我怎麽沒聽說肖茹兒有你們這樣的富貴朋友?”
“也是機緣巧合認識的,她近來過得如何,聽說她……”薑晚晚欲言又止,「瘋了」兩個字有些說不出口,畢竟是個可憐人,遭遇也令人唏噓。
少年卻好像沒什麽忌諱,譏誚地說:“是瘋了,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她把自己弄成那樣,某些人大概心裏痛快極了。”
薑晚晚和靈羨對視一眼,沒有接話。少年似乎心情忽然變差,緊抿著唇也一言不發,沉默著將他們領到一間院子裏,伸手指著老舊的木屋。
“她在裏麵,你們自己進去吧。”
兩人道謝,便徑直進了屋子,薑晚晚走在前頭,伸手推開屋門,一陣陳舊的木味撲鼻而來,四周揚起浮灰,屋裏空空蕩蕩堆著幾垛柴火,哪裏有人影?
隻聽屋門嘭地一聲關上,那名少年不知什麽時候閃進來,現出一柄磨得銳利光滑的木劍,朝薑晚晚刺去,清瘦的臉頰上布滿恨意,動作又急又快。
薑晚晚下意識側身躲過,少年繼續前攻,憤怒地喊著:“她都這樣了你們還不肯放過她,都去死吧!”
靈羨臉色一沉,鳶尾鞭靈巧如蛇,瞬息就卷住了少年的身體,將他狠狠摜在地上。
少年連薑晚晚的衣角都沒碰到,握劍的手被靈羨猛地一擊,吃痛地鬆開,木劍順勢掉在地上。
幾乎是一招就壓製,少年憤怒地掙紮起來,卻被鳶尾鞭錮得動彈不得,雙眼怒火森森。
薑晚晚還驚詫著少年為何忽然發難,聽到他的話,才意識到其中怕有隱情。
“仙友,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是肖茹兒的朋友,不是來害她的!”
少年啐了一口,咬牙說:“什麽勞什子朋友,你們穿戴不凡,一看就是王老鼠那派的,不……說不定是江賤人一夥的!把她逼瘋了趕出來還不夠,還想要她的命嗎!”
少年像是四肢被困還朝獵人齜牙亮爪的小獸,眼神恨不得將兩人活剮。
薑晚晚看他這般憤怒模樣,壞心眼地起了逗弄心思,她蹲下身來,雙手托著臉,一雙杏眼靈動又狡黠。
“哎呀,小哥哥,都被你猜到了。不過我們要對付肖茹兒,和你有什麽關係呢,你是不是喜歡她呀?”
少年低罵:“我呸,少胡言亂語,她是我姐姐,隻要有我在,你們休想害她!”
原來是弟弟啊。薑晚晚的目光停在少年青澀又俊俏的麵孔上,城中散仙說肖茹兒貌美才被王闞染指,看來所言不虛,弟弟長得好看,姐姐也是差不了的。
薑晚晚瞧著他一副視死如歸模樣,忍不住笑起來:“可是你這麽弱,連我師兄一招都接不下,怎麽保護她?”
“我……”少年咬牙,滿腔怒意無處發泄,眼裏已經蓄起霧氣。
靈羨睨著薑晚晚,被她那張花朵一樣的笑臉晃得心煩。對著自己是師兄長師兄短,對旁人連哥哥都喊起來了。
“好了晚晚,別逗他了。”靈羨倏忽鬆了力道,鳶尾鞭輕巧地回到他手裏,“我們不是王闞的同夥,乃是八重天碧寧山門下弟子,來問心城追查墮仙的隱情。”
“碧寧山?”少年警惕地站起來,顯然對靈羨的話不太相信,“八重天的人來我們這種破落地方幹什麽……”
薑晚晚攤手歎氣著:“自然是墮仙的事情引起天君重視,派人下來平亂的。我們一共六人,才到問心城城門口就和王闞的手下起了衝突,城門無故封鎖,王闞膽大包天,居然連天君的禦令也不認。”
少年忽然想起今日在街上看見的畫像,畫像上四男兩女,的確是六個人。再看眼前的兩人,模樣和畫像上大相庭徑。
“呐,這是我的玉牌,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細膩白皙的手心裏擱著一塊質地上乘的玉牌,淺青色的玉質細膩如嬰兒肌膚,繁複的徽印下刻著「薑厭」二字。
的確是高重天門派才會有的東西。
少年的疑慮打消了一半。
“那你們既然是被天君派來的,怎麽不去收拾王老鼠?”少年惡狠狠地說,“來找我姐姐做什麽,她已經被害得夠慘了!”
“我們隻是想找她問些事情,畢竟她是王闞的原配夫人,也許知道一些隱情。”薑晚晚低聲說。
“那你們恐怕要失望了。”少年嘲弄地笑,“她是真的瘋了,連我也認不得。她被王老鼠和那個賤人害慘了,連腹中的孩子也沒保住。”
原本是家世清白的女仙,被王闕強搶去,認命地過日子。可命運偏生又捉弄她,逼得可憐人發瘋。
薑晚晚垂下眼簾:“是那個女子做的嗎……”
少年點頭:“賤人欺我姐姐軟弱,攛掇姓王的把她丟在城主府外,連細軟也不肯給。姐姐悲憤交加,走回城南的時候孩子已經流了,第二日便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