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周梵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 她嘴唇張了張,吐出兩個字:“沒有。”


    半晌,梁殊擇說:“那為什麽不和我說?”


    周梵慢騰騰地說:“我可以自己解決, ”她瞥一眼梁殊擇:“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梁殊擇:“你怎麽知道不危險?”


    他看著周梵:“告訴我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難嗎?”


    周梵靜了靜。


    梁殊擇睨她一眼:“說話。”


    周梵:“有點難。”


    梁殊擇便不再接她的話, 一直沒有出聲了。


    周梵也就再沒說過話了。她閉上眼睛, 腦袋暈乎乎的,好像開始有些暈車了。


    她咽下喉嚨,心底酸酸澀澀的,現在很想吃點酸的東西緩解暈車症狀。


    周梵緩慢地睜開眼, 拉開黃色書包的拉鏈, 往書包裏看了看,空空的,除了放了兩本課本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她又若無其事地將書包拉鏈拉好, 繼續閉著眼睛睡覺。


    但暈車症狀越來越明顯, 她扶住腦袋,腦袋裏像攪和了一灘渾水。


    幾秒後, 旁邊的人撥開她手心,往她手心放了個東西。


    周梵十秒後睜開眼,她手心攤了顆話梅。


    她用餘光掃了眼旁邊, 座位空著, 梁殊擇不在她旁邊了。


    周梵將話梅放進嘴巴裏, 看了眼高鐵滾動的黑色字幕, 顯示還有十分鍾就到西京站了。


    她又閉上眼休息了會, 暈車症狀被一顆酸鹹的話梅緩解, 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十分鍾後, 高鐵進站,周梵閉著眼,感受到梁殊擇回到了座位上。


    兩個人都沒說話。


    溫柔的女聲播報已到西京站,周梵歪頭掃了眼窗外,日光和煦地覆蓋綠植和高鐵軌道。


    臨近下車時間,不少人站起來去拿行李。


    周梵的行李隻有一個行李箱,偏重。她搓下臉,站起來,準備抬手去將行李箱從行李箱架上搬下來。


    她的手剛碰上行李箱架,身後一道陰影覆下來,有人將她撥開。


    她掀眼,梁殊擇一言不發地將她行李箱拿了下來,拎著往下車的方向走。


    周梵輕輕地眨下眼,也往下車的方向走。


    下車後,周梵順著人流走出西京高鐵站。人流量很大。


    梁殊擇走路慢,一直走在周梵後麵。


    出了高鐵站後,梁殊擇走路又變得快起來。


    周梵看到他走在自己麵前,剛出高鐵站,便有一輛計程車駛了過來,停在了梁殊擇麵前。


    他輕鬆地將兩個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


    周梵低頭綁著頭發,綁完頭發後掀眼,梁殊擇沉默地牽起她的手。


    周梵便跟著他坐進了後座,她感受到他的手溫特別高,滾燙。


    梁殊擇和司機說了聲去西京大學,整個車廂就再也沒響起任何聲音。


    周梵能很直接地感受到梁殊擇生氣了,但他生氣的時候也還是和以前一樣,依舊會走過來牽起她的手。


    周梵頗為苦惱。兩件事擺在她心頭,一件是梁殊擇現在好像生她氣了,另外一件事是梁殊擇之前可能給別的女孩告過白。


    後者不至於讓她生氣,但始終有一股氣堵在心頭。


    計程車駛到西京大學門口,周梵拉開門下了車,她瞥到梁殊擇也下車了,他走到後備箱那,提起她行李箱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


    周梵跟在他後頭。


    到了女生宿舍樓下,周梵掃一眼梁殊擇,他將行李箱放到了石階上。


    周梵撓下頭發,叫了聲梁殊擇名字。


    梁殊擇睥一眼她,視線停留。


    周梵唇張了張,又不知道怎麽說,和梁殊擇撞了下眼神後,她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謝謝你幫我拿行李箱。”


    梁殊擇收回視線,很低地哂笑一聲,而後吐出五個字:“周梵,你真行。”


    周梵將行李箱拉了過來,抿下唇,手機忽然響了下。


    她看了眼手機,是李清銘發過來的消息,她說她有些不舒服,問周梵在宿舍裏有沒有感冒藥。


    周梵行李箱裏有感冒藥,宿舍裏沒有。


    過幾秒,她朝梁殊擇說:“我室友有點不舒服,我先上去陪她。”


    梁殊擇嗯了聲,周梵又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到底沒再說什麽話,就上樓了。


    上樓到了宿舍後,李清銘躺在床上:“梵梵。”


    周梵上前摸了下李清銘的額頭,給她泡了杯感冒藥。


    幾個小時後,李清銘體溫沒那麽高了,周梵便放下心來。


    晚上,她躺在床上,聽著耳機裏放楊千嬅的《少女的祈禱》。


    李清銘忽然出聲:“梵梵,我好像找到楊真漾的微博了。”


    周梵眯了眯眼睛,翻過身問:“楊真漾?”


    “嗯啊,”李清銘說,“就是梁殊擇那個同班同學,我去搜了下她微博,真名那個就是她現在正在用的微博。”


    李清銘:“但她沒發什麽微博。”


    周梵揉了下眼睛,對楊真漾不是很感興趣,也不想去看她微博,沒什麽意思。


    一會後,李清銘說:“她去年6月份回了遂南一中。”


    周梵知道。


    “我靠,她去年1月份去遂南附小參加家長會了,”李清銘不可思議:“她還拍了張照片,梁殊擇怎麽也在。”


    去年一月份,遂南附小。她去年參加周峪嘉的家長會也是這場。


    周梵伸出手:“給我看眼照片。”


    李清銘在一片黑暗中將手機遞給周梵。


    周梵看了眼照片。


    照片裏,梁殊擇坐在前排,背影高大。照片裏便是他的背影和側臉。周梵一眼便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背影。


    黑板上寫著初三三班家長會等字樣。


    周峪嘉也是初三三班。


    所以2014年那次,周梵和梁殊擇參加了同一場家長會,她印象深刻的那個背影就是梁殊擇的。


    哦,還有楊真漾。


    “所以梁殊擇那次是也是為了和楊真漾見麵,才去遂南附小參加家長會的嗎?”李清銘咂摸了聲。


    周梵差不多已經確定了,哪有這麽多巧合的事。


    所以,梁殊擇以前就是喜歡過楊真漾吧,一個班的,產生感情也不奇怪。


    李清銘:“梵梵,你也別放在心上,都是過去的事了。”


    周梵嗯了聲,一時間竟也沒什麽情緒。


    隻是在淩晨一點多,她緩慢地睜開眼。


    腦袋不由自主地想到梁殊擇給楊真漾寫告白信的場景。


    她翻個身,極力驅趕走那些場景,很久才睡著。


    第二天是周一,一整天的課。


    徐霧和鄭煙煙這學期沒有住宿。


    李清銘叼著牙刷刷牙:“梵梵,城西有場影展,我好想去看啊,可是那個票根本弄不到。”


    周梵在喝粥:“我也想去,可是根本沒有票。”


    城西的影展票向來是一票難求,聽說今年更是火爆異常。


    因為有部萬導的電影在城西首播。


    基本上是搶不到票的。


    到了大二,廣編的課便變得多了起來。前兩周就得拍一個紀錄片,還限製了地點,隻能在西京市拍攝,而且還規定了類型,隻能拍詩意型紀錄片。


    周梵忙於學業,第一周周末,她收到梁殊擇發來的消息。


    是一張照片。


    具體來說,照片拍攝的是兩張城西電影展的票。


    周梵看到這兩張票時,愣了下神。


    這一周的時間,她和梁殊擇都在各自生各自的氣。雖然兩個人會一起去吃飯,梁殊擇也會送她回宿舍,但她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情緒都不對。


    所以這兩張電影展的票,大抵是橋梁。


    幾秒後,梁殊擇又發來一條消息:【想去麽】


    周梵手指戳著鍵盤:【嗯,想去的。】


    電影展還沒來,梁殊擇的生日先來了。


    周梵前幾天便收到了景然鎮寄過來的陶瓷杯。她看了眼陶瓷杯,很滿意,灰色的,圖案是一隻兔子正在笑,底下還刻著兩個人名字的縮寫。


    除了她手工製作的陶瓷杯外,她還準備了一塊手表,黑色的,她覺得梁殊擇戴這款手表應該會很合適。


    梁殊擇生日那天排場很大,但整個下午,都是她和梁殊擇兩個人過的。


    下午過得很開心,但周梵心底還是有那根刺在。


    晚上十點多,梁殊擇送周梵回宿舍。


    樓底下,梁殊擇將周梵壓在那棵樹上親。他抵著周梵腦袋,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周梵總是抗拒不了這樣的接吻,尤其是梁殊擇親她的時候還喜歡摟著她腰。


    這個吻帶著兩個人各自的情緒,各自都想把對方占為己有,但偏偏似乎覺得又都做不到。


    周梵和梁殊擇接吻的時候,呼吸被他侵占,唇舌交戰,但她腦袋裏總是閃過他給其他女孩寫告白信的場景。


    周梵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對,畢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過去的感情經曆。雖然她沒有,但她也不能強製要求梁殊擇也不能有。


    但她或許就是有感情潔癖。


    接完這個帶有情緒的吻,梁殊擇聲音稍啞:“你好像一點也不認真。”


    周梵確實不太認真,她被他牽著手,彎下唇:“我哪有不認真。”


    在周梵看不到的地方,梁殊擇眼神暗了暗。


    他扯笑都扯得力不從心。


    第二天梁殊擇去西京市中心一家公司,意外遇到了周梵的哥哥謝衍。


    謝衍是來西京市出差的。


    梁殊擇和謝衍也隻是擦肩而過,但在經過掛著謝衍工牌的辦公桌上,梁殊擇看到一個陶瓷杯。


    灰色的,兔子正在笑,和周梵生日送他的那個差不多一致。


    梁殊擇當時腳步滯緩了下,身邊那個公司的人問他怎麽了。


    梁殊擇說了聲沒什麽,便走出了這家公司。日光大幅度潑灑在地麵和高樓,他表情淡淡,心底卻像空了一角。


    明明是那樣一個目空一切而又傲慢囂張的人,竟也會為了這個陶瓷杯,又一次扯起自嘲的唇角。


    ,


    周梵感知到梁殊擇情緒徹底不對是在電影展的前五天,那時他剛過生日沒多久。


    周梵給梁殊擇發消息,電影展在城西,離西京市有些遠,她不知道他那天是否有課,於是就問他,電影展,是我們兩個一起去嗎?

    或許是周梵的問法不對,因為她總是不太拘小節。


    當時梁殊擇回她的消息是:【你想的話,就我們兩個一起去】


    【如果不太想呢,可以找別人去】


    周梵沒看得懂他這條消息。好像看懂了,但又好像沒看懂。


    恰巧,李清銘在刷微博,忽然喊出聲:“梵梵,楊真漾那天也去城西電影展欸,我們都不能去。”


    周梵歪下頭,看眼李清銘,而後又忽然看懂了梁殊擇這條消息。


    她賭氣般回複他:【所以你是想和別人一起去,是嗎?】


    她又刪掉這條消息,依舊在賭氣地回複:【票是你的,你當然要去。那你去吧,我不想去了。】


    回複完這條消息,周梵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回複了梁殊擇什麽消息。


    梁殊擇又不是她這個專業的,怎麽可能想要去電影展。他平時也沒有看電影這個喜好,所以買的那兩張電影展的票,肯定是給她買的。


    周梵感覺自己最近情緒真是控製得太差,她掃眼消息,已經發出去幾分鍾了,梁殊擇大概也看見了。


    電影展的票有多難弄,周梵是知道的。她鼻尖酸了酸,對梁殊擇心裏有愧,同時又埋怨自己。


    但覆水好像難收,梁殊擇沒再給她回消息。


    離電影展還有兩天的時候,周梵戴著藍牙耳機在看電影。她將窗簾拉緊,在床上用平板看今年新出的《我的少女時代》。


    李清銘拉了拉她床簾,和她說了句什麽話,周梵沒聽清,電影又演到高|潮情節,她便嗯嗯兩聲,想著沒什麽大事。


    之後的兩天,正好是周六日,李清銘回了家,都不在宿舍。


    直到電影展那天晚上,李清銘忽然發來一條消息:【忘記問你了,電影展怎麽樣呀。】


    周梵覺得莫名其妙,她和梁殊擇鬧矛盾,那天和梁殊擇說她不去看之後,梁殊擇就沒回她消息了。


    她哪來的電影展的票。


    周梵回複李清銘:【我沒有票呀】


    李清銘:【前兩天我不是把票給你了嗎?給你說了呀,票放在你課本裏了。】


    周梵有點懵:【什麽時候說的?】


    她很快想到,應該就是她戴藍牙耳機看電影那次。


    李清銘:【是梁殊擇把票給我的,嗚嗚,他真的很好啊。隻是我這兩天因為家裏的事太忙了,我那天也以為你聽到了。我怕風太大,把票吹走了,我還特意夾在你書裏了,我和你說了呀,我以為你聽到了。。。你不會沒去吧,那他會傷心死。】


    周梵眉心跳了跳,下床抖落兩下她課本。這幾天她都沒有翻開過這本教材。


    一秒不到,便抖落出一張電影展的票。


    紙質很好,一看就是那種很難弄到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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