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不量力
陸齊點了五十串腱子肉,點了二十多串雞心,又點了些烤豆乾、烤千葉豆腐,青椒白菜一樣來了一個份。
這邊陸齊正點著單,忽然想到自己是做東的,忙對著蘇雨格笑笑:「蘇哥,你想吃什麼隨便點,別跟我客氣。」
蘇雨格連小餐館都基本不怎麼去,這樣的路邊攤他也是第一次來。周遭氣氛太過嘈雜,空中中混合著各種味道,蘇雨格勉強勾起了笑:「我不怎麼餓,還是先問一下表弟吃什麼吧?」
不等金天開口,陸齊就很自然的搖頭說:「你不用管他,他的口味跟我相近,我點什麼他吃什麼。表弟你說對不對?」
金天挑眉看了陸齊一眼,不置可否。
蘇雨格實在是不知道路邊攤能吃什麼,又不想拂了陸齊的好意。於是隨便在菜單上一滑,對著陸齊解釋道:「我現在不餓,就兩串這個好了。」
陸齊看了菜單一眼,先是一愣,而後瞭然,邊在點菜本上記邊說道:「韭菜是個壯陽的好東西,兩串怎麼夠,我給你點十串兒.……哎,蘇哥你不用跟我客氣的,說十串,咱們就十串兒嘿……」
見陸齊又點了一兩百串裡脊跟烤五花,蘇雨格不覺有些疑惑:「小陸啊,你怎麼不點羊肉串呢?」
陸齊撇撇嘴,不以為意道:「我聞著那羊肉有股怪味,不像羊肉,倒像是.……」
「像什麼?」
陸齊聳肩,面上一片好心:「像什麼我就不跟你說了,反正豬肉是純豬肉,吃沒事。」
烤肉店老闆拿到菜單時,看到紙上寫的幾百根串,簡直是喜出望外。老闆端著毛豆、花生拼盤上來,說是讓他們先吃著等著,烤串會陸續上來。
毛豆、花生都是水煮,無非是湯里加點八角、鹽,這一煮,就出味兒。毛豆顆顆飽滿,果實帶點鹹味。花生用的當季新花生,果實煮的透透的,濡軟帶點咸,是夏日裡不錯的爽口小零食。
最近宣傳節能環保,原本的碳烤變成了煤氣烤,食物比著碳烤少點木香,但好在乾淨衛生了不少。老闆點了爐子,就把陸齊點的幾十串腱子肉放到了爐子上。
刷油,預熱,翻烤。
烤肉滋滋冒著油,飄著香,老闆問了句要不要辣,陸齊想到蘇雨格的嗓子,還是說來留十串不辣的。
「好咧!」老闆得了令,朗聲說了句好,拿起手邊的醬料毛刷就開始網上刷配料。刷好醬,再上火烤到九分熟,就開始撒五香粉以及孜然。烤熟的腱子肉被趁熱端到了桌子上,陸齊眼睛一亮,手就伸了過去。烤肉火候剛好,肉質鮮嫩,又帶著香。
老闆娘斷了一壺扎啤上來,說是店裡免費送的。陸齊取了杯子,倒了酒,推到了金天、蘇雨格面前。蘇雨格原本不準備喝酒,也不準備吃肉,畢竟這種路邊攤,看著實在沒那麼衛生。
只是陸齊大口吃肉的模樣十分誘人,若他是安靜吃也沒什麼。可是陸齊正在做每天的直播,不僅要給粉絲直播吃飯,還要直播食物的口感以及味道。本來不餓的蘇雨格,看著陸齊吃的正香,聽著陸齊說著肉有多嫩多想,喉頭一動,猶豫再三,還是拿起了一串,試著咬了口。
作為經典不衰的路邊小吃,烤串絕對有著自己的獨特優勢。多少人喜歡在炎炎夏日,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烤串,喝啤酒。烤串固然好吃,但吸引人的,其實是那種感覺。
平日大家都忙,西裝革履,步履匆匆。難得有機會放鬆,說著不用費腦子的閑話,吃口肉,悶口酒。暮色籠罩下,涼風舒爽,心情舒暢。
或許是受陸齊感染,又或者被周圍的氣氛帶動,蘇雨格端起扎啤,最終甩開膀子吃起了肉。三個大爺們,五十個串一會就消滅殆盡。好在老闆夠速度,接檔送上了雞心、牛板筋,烤茄子跟烤青椒,都是另起一個爐子烤。
要是三人小分隊的戰鬥力也是可怕,當然主要是陸齊。明明看著吃的斯文,可是進食速度卻如風一般。百十來根烤串過後,老闆有些乏了,換了二十幾歲的小夥子上。又吃了好一會兒,那幾百根烤串都算吃出來了。
桌上擺著陸齊要的大盤烤金針菇,刷了醬,撒了辣椒,爽口夠味。蘇雨格吃了兩筷子,就捂著肚子直搖頭,說自己是真的吃不動了。金天一直不急不徐,到了現在,也放下了筷子。
見朋友吃的都差不多了,陸齊抬手招呼老闆,老闆笑著走上來,將自己早早算好的賬目說了出來:「先生您一共消費了……」
「哎,不急著買單。老闆你再給我靠三十串烤雞翅,三十串烤魷魚,五十串牛板筋,再各來一百串的烤裡脊、腱子肉。主食有什麼,啥,酥脆烤小餅?行,就那個吧,給我先來三十串……」
「這個.……」老闆聽了,面露難色。陸齊勾起嘴角表示理解,掏出手機問了老闆的賬號,說可以先給他轉錢過去。老闆連忙擺手:「不是不信你啦,是我們店裡沒有那麼多烤串了。」
接了這麼大一單生意,老闆先是詫異於陸齊的大胃口,隨後就是狂喜。只是任他們串的太多,也比不上陸齊串的速度。老闆先是跟陸齊道了歉,而後試著提了個建議:「要是你願意等等的話,我就從隔壁幾家燒烤店進點串,你看行嗎?」
有東西吃,等上一會兒又怎樣。陸齊欣然點頭同意,對著同伴笑笑就繼續吃。
這頭陸齊吃的舒爽,那頭蘇雨格卻是坐立不安。蘇雨格很少吃燒烤食品,如今在路邊攤吃了不少串,又喝了些冷扎啤,不過一會兒肚子就絞痛了起來。
蘇雨格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了了,才小聲說了句,自己想要廁所。找老闆娘買了成包的紙巾,蘇雨格不敢耽擱,夾緊腿沖向了廁所。金天目送蘇雨格遠去,視線落在一邊時,眸子不由深了深。他站起身,對著正吃的不亦樂乎的陸齊說了「你先吃著,我去看看」,起身理理衣服不急不徐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蘇雨格夾緊了腿,生怕一個放鬆丟大臉。廁所巷子盡頭,中間要經過狹長的甬道。夜裡甬道安靜,路邊的燈光忽明忽暗,光線昏黃,拉的人影極長極模糊。廁所是通廁蹲坑,裡面有煙蒂有廢紙,有用過的套子以及有各種各樣雜亂的東西。
蘇雨格一進去,就被噁心了出來,轉身就想走。只是剛走沒兩步,腹中就是一絞,蘇雨格不得不夾緊腿,捏著鼻子走進來,小心踏上台階,脫了褲子才一通舒爽。
從廁所出來,蘇雨格找了半天,才在牆角找到一個銹跡斑斑的水龍頭,他扯了張紙墊著,擰開水龍頭沖了手,忍不住去嗅身上的味道。就在他蹙眉偏頭的那一刻,餘光彷彿瞥見身後有個影子。
「誰?」蘇雨格猛地轉身,卻見身後是寂寥的月光,印照在幽暗的甬道入口。四下安靜,連風聲都不曾有。蘇雨格也說不出為什麼,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蘇雨格輕輕搖搖頭,彎腰又去洗手。只是剛一轉身,那種被窺探的涼意就再次爬上了後背。身後是有人的,蘇雨格清晰地感覺到了。他伸手關了水龍頭,慢慢回過神來,還是沒看到半個人影。蘇雨格想了想,還是從路邊撿了塊磚,警惕地看向四周,快步朝著巷口那頭走去。
巷子筆直一條,藏不了什麼人。蘇雨格走在其中,聽著甬道里回蕩著自己一個人的腳步聲,再次自嘲是想多了。
「嚶……」身後傳來嬰兒的哭泣聲,聲聲入耳,近在咫尺。蘇雨格腳下一停,遲疑了一瞬,終究還是急著往外沖——
剛才他看的分明,路上沒有半個人。怎麼他一走,就出來嬰兒哭了呢?有道是好奇心害死貓,蘇雨格絕對不會拿著小命去冒險。等到見到陸齊他們,再找人一起回來看吧。
蘇雨格這麼想著,卻覺耳後一道勁風襲來,整個人不受控的撞到了牆上。失去意識之前,蘇雨格迷迷糊糊看到的是,金天越來越近的身形。
「蠪侄,」金天一躍上前撈起蘇雨格,揮手拍開意圖攻擊蘇雨格的怪物,「許久未見,你小子膽子倒是見長嘛。」
若是蘇雨格還清醒,或許能認出來,這個叫做蠪侄的妖怪,就是劇組的威亞師之一。蠪侄此刻明明還是人身,卻扭曲肢體趴在地上,呈現一種攻擊姿態:「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小妖怪,敢來壞我的好事。再不快滾,小心我連你一道吃了。」
「吃我?」金天彷彿想到天大笑話一般,嗤笑一聲,單手攬著蘇雨格夾在妖邊,臉上露出溫潤的笑,「你不妨,來試試。」
周圍的氣壓越來越低,那隻蠪侄感覺到對方不好對付,卻不甘心放棄這次進攻機會。蠪侄喜食人,在妖界關了千年,還不容易趁亂逃脫,蠪侄第一個想吃的就是蘇雨格。家境優渥,命格富貴,怎麼想都是絕佳的美食。
只是蠪侄運氣不佳,剛尋了來就發現饕餮在組裡,製造些小混亂都被平復了下去。蠪侄怕陸齊,所以一直躲在暗處,想著等到蘇雨格落單再行動。好不容易甩開陸齊,蠪侄如何甘心現在放棄。
他看著眼前這個笑容平和的男人,不知為何感覺到一絲熟悉,以及一絲危險。強行忽略掉不安,蠪侄化了原型,身後生九尾,身前生九頭,張牙舞爪朝著金天沖了過去。
金天只是淡然看著越來越近的蠪侄,輕輕勾起唇角:「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