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俞嫣愕然睜大眼睛, 望著薑崢。
耳畔流水歡淌,伴著遠處熱鬧的人群喧囂聲。俞嫣懵然被他輾轉吻了半晌,她才慌張地伸手去推他,一次推不開, 便微微加大了力氣, 終於將薑崢推開。
“這、這是在外麵!”俞嫣說出的話有一絲顫音。亭角染著月光的燈影落下來,映出她微紅的麵頰, 還有嫣紅的櫻唇。
薑崢一如既往的溫和聲線略低沉些, 他一邊輕頷首, 一邊向後退了半步, 說:“抱歉,是我失禮。”
他望著俞嫣輕咬的唇,抬手蹭一下自己的唇。他瞥了一眼, 皓白修長的手背上便染了一抹口脂的紅。
唇上殘著甜荔味道的口脂,還有各種甜果的糕點香。
他再次往前邁出一大步, 重新走到俞嫣麵前, 一手抬起她的臉,重新吻了下去。
俞嫣下意識地想要去推他, 她的手還未碰到薑崢, 已經被薑崢捉住, 他像以前一樣指端劃過她的手心穿進她的指縫,相扣握著她的手抵在俞嫣身後的亭柱。
俞嫣另外一隻抵在薑崢胸膛的手慢慢軟了力道, 由推變輕搭。
熱鬧的夜市通宵達旦,香氣撲鼻的小吃, 絢燦琉璃的燈火, 還有成雙成對的人影。映著星月銀河的水波輕浮, 帶著些逶迤的瀲瀲柔情。
俞嫣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外麵與人這樣舉止親密, 縱使河心亭離得人群很遠,夜色成了很好的遮掩。可是那些喧囂的人群熱鬧聲,讓她心口一直怦怦跳著,緊張到了後來又多了幾許說不清的新奇滋味。
長吻結束,俞嫣幾乎是跌坐在長凳上。她不去看薑崢,側轉過身,將手肘搭在亭子圍欄,安靜看河水的波紋。
薑崢無聲地輕歎了一聲,望著俞嫣的背影慢慢皺了眉。他不該這樣失控,他應該更守禮些。至少在他的妻子滿心都是他之前,他不該這樣草率。
薑崢在俞嫣身邊坐下,將手搭在她的後腰,陪她一起去看河景。
當他的手搭過來的那一刹那,俞嫣身子下意識地輕僵了一下,與此同時唇上的酥麻微疼也再次敏感傳來。她輕輕抿一下唇,去更細膩地體會唇上的殘留的觸覺。
天上的雲朵緩緩地飄,忽遮住了月亮,天地間便黯然下去。孤單的河心亭尤其晦暗,那盞掛在亭角的小燈籠飄搖著,不足以點亮整個河心亭。
一道風吹來,吹皺了河麵,又迎麵帶來潮濕的水汽。俞嫣不得不轉過臉去避。
她這才抬起眼,去看薑崢。
他似乎在想些什麽,眉宇若遠山淺淡。在俞嫣望過來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也移來,他望著俞嫣的眼睛,臉上慢慢有了笑意,疏淡的山水頃刻生動起來。
“釀釀,別生氣。”薑崢開口,溫潤的聲線裏帶著絲哄意。
俞嫣心裏那一丁點不高興就這麽忽地散了。
“沒有……”她小聲說著,然後抬起手,用指腹仔細去蹭薑崢唇畔沾的一點口脂痕跡。她微抿唇勾出一點淺笑。
俞嫣收了手,將手放在腿上,忽然不知道要做什麽,心上好似也如一望無際的水麵起了綿綿漣漪。
遮住月亮的厚雲終於慢吞吞地走開,發涼的月光重新灑落下來,映著水麵,再折出更明晃皓潔的夜色。
俞嫣微紅的嬌靨也慢慢被柔和的月光逐漸照亮,嬌麗楚楚。
想要再次細吻她的衝動再次襲來。薑崢頓了頓,這次終於是克製住。他微笑溫聲:“我們回家。”
俞嫣輕點了下頭,看見孤零零放在另一端長凳旁的雁燈,軟聲提醒:“我們的燈。”
“好。”薑崢拿起那盞雁燈,牽著俞嫣的手往回走。
通往岸邊的長長木板路上,月光將兩個相攜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偶有柔風從婆娑枝葉的罅隙間吹過,卷起俞嫣的裙擺一次又一次若即若離地輕吻著薑崢的腿。
到了岸上,那些人群的熱鬧聲音才終於變得真切起來。俞嫣下意識地回頭,望向剛剛去的河心亭。長長的木板路延伸到河心,在這裏瞧著,河心亭原來才那麽一丁點大小。那……岸上的人應該沒有看見剛剛她和青序……
俞嫣鬼使神差地悄悄打量著周圍的人,企圖給自己誰也沒看見的心安。
不遠處的一家酒樓三樓窗口,趙瓊喝得微醺。他推開懷中美人遞來的酒,厭煩地望向樓下往來人群。胭脂水粉時常讓他膩味,他就會忍不住尋些良家女,不情不願地占有更有一番樂趣。
他一雙帶著酒意的鷹目懶散掃過樓下經過的人群,一眼看見一道紅色的身影,隻一個背影就讓他立刻心癢癢。他立刻推開懷裏坐著的美人,起身到窗前去細看。
待樓下的美人側過臉,讓他看清五官時,趙瓊不由愣住。
那個人,是俞嫣。
“怎麽又是她?一次次勾著我。”趙瓊盯著俞嫣的背影片刻,又將目光移到薑崢身上。他眉宇間立刻帶出幾分不悅。若不是薑崢壞事,這個從小到大總是勾著他的小表妹早就是他的人了。
郡主的身份尊貴嗎?尊貴。可是趙瓊早已將自己當成了未來的帝王。帝王擁天下,再尊貴的女人都該匍匐在他腳下搖尾獻好。
既然如今還未登帝,他又懶得等下去,就得使些手段。當日春日宴,他提前知道了宮妃裏的算計手段,將計就計,讓一個宮女將俞嫣引錯小舟。
他是要英雄救美將人救下來,再順勢將人弄進東宮?當然不是,一個女人,還不值得他犯險下水。隻要那一日薑崢不多事,去救人的侍衛會故意扯了俞嫣的衣衫再將人救上來。
一個名聲盡毀的女子,別說是郡主,就算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也難得好姻緣。如此,入他東宮側門,也算好去處,甚至還要謝他不嫌棄。
“可惜……”趙瓊厭煩地坐回去。事到如今,他理應作罷。畢竟當初的事情是借了後妃爭鬥的東風,也算湊巧。就算不考慮薑家,他也不敢再貿然對俞嫣動手。更何況,他不太願意招惹權勢過大的薑家。薑家,手裏握著兵權。如今聖上直接破格將薑崢派去鴻臚寺,說不定日後走的還是輔政的路。
趙瓊越想越煩。
這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抓得心肝肝患癢症。
俞嫣和薑崢天色黑了才出門,等回到薑家已經子時過半。夏浮和退紅正打盹,聽見響動知道兩位主子回來了,趕忙起身迎出去伺候。
時辰太晚,兩個人也沒怎麽折騰,連沐浴也省去,隻簡單洗漱。甚至也不像以前那樣有先後,一起去了浴室淨手臉口齒,又一起泡足。
兩個人收拾妥當回到房中歇下,退紅和夏浮規矩地退到門外。
退紅笑著說:“這才像新婚的小夫妻嘛!”
夏浮微笑著點點頭,倒也沒接話。
寢屋裏的小夫妻已經上了榻。屋內燈火隻留了微弱一盞,隔著床幔幾乎漏不進什麽光。
俞嫣坐在床裏側整理著枕頭,當薑崢靠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僵了一下。她下意識地縮著肩,纖細的肩、絲滑的衣衫順勢朝一側滑落,露出一片肩頭,偏偏她還渾然不知。她正望著薑崢,心裏有一點緊張。她主動問出來:“你、你是不是要……”
俞嫣抿了唇,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那個月下長吻似乎在暗示著俞嫣什麽,或者說讓她忍不住去多想。
薑崢捏著俞嫣的衣領,將她單薄的衣衫提上來,仔細給她整理穿好。然後他抬手握住俞嫣的肩,帶著人躺下來。俞嫣身子有一點僵,她平躺著,望著床榻頂端,比河心亭時還不敢去看薑崢。
薑崢麵朝她側躺著,眉眼間帶著柔和的淺笑。他先緩聲喊了句“釀釀”,再說:“我不是說過了?我總要等你準備好。不管什麽時候,我總要把你的感受放在前麵。釀釀,別怕我。”
好半晌,俞嫣才側轉過臉望著他,吞吞吐吐地如是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準備好,什麽才叫準備好……”
薑崢輕笑了一聲。他說:“等你準備好的時候你自己就會知道。”
俞嫣不太懂,蹙眉望著他。
薑崢沒有再多說,他慢慢靠過去,輕輕去吻了一下她微蹙的眉心。
薑崢撫著俞嫣的麵頰,含笑望著她懵懂的眼眸。不知道什麽才叫準備好?情到深處水到渠成,等你像個合格的妻子對我滿心愛意時。
釀釀,你必須全心全意地愛著我,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當然了,你暫時沒有做到這不是你的錯,許是我還不夠好,不夠讓你心動。
俞嫣望著薑崢含笑的溫柔眸,她的確對□□懵懂一無所知。可是她感受得到薑崢的體貼與愛護,她“禮尚往來”般慢慢對薑崢翹起唇角擺出一張乖柔的笑靨,又湊過去,像個嬌妻一樣乖順偎進他懷中。
薑崢垂眼望著懷裏的嬌柔,他理應這個時候低下頭,溫柔親一親她的頭頂。
可是今晚兩個人回來太晚,沒有沐浴。她這烏壓壓的軟發,許是沾了太多外麵的煙塵。
不太幹淨。
翌日,俞嫣醒來時薑崢已經不在她身邊。她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坐起身,然後掀開床幔懶洋洋地下了榻。
“郡主終於醒了。”竊藍從外麵進來,“東宮一大早來了帖子,太子妃請您去呢。”
俞嫣點點頭沒怎麽在意。她有些稀奇地望著窗台上的花,懶聲慢語:“昨兒個還說你摘的花不好,今天長進啦!”
竊藍望過去,抿嘴笑:“那可不是奴婢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