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眾生願力（二合一大章）
「這小子反應好快啊，本來還想著讓李晟和他繼續玩，我能夠輕鬆布置，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對於陳青這麼快就直面自己，一幅要和自己決生死的表情，玉塵子並不是太過意外，畢竟能夠被他看的起的人，肯定能夠看透一些表象之後的東西。
就如同陳青討厭像他自己一樣的人一樣，玉塵子也是如此。
現在被陳青猜到自己的所做的手腳，直面陳青，兩人還沒有開始對戰，都紛紛皺起了眉頭。
陳青率先開口道：「不知道老伯貴姓，為何一定要找我麻煩？」
貌似誠懇的疑問，卻是輕鬆點燃了玉塵子心中的小火苗。
玉塵子在面對陳青一事上，可謂付出頗多，結果到頭來事主都不認識他，這實在有一種錦衣夜行的感覺。
雖然玉塵子早就過了不炫耀就會死的年紀，可是這麼被人當面質問，卻又有著裝逼不成反被打臉的感覺。
那是一種「想要錦衣夜行你還不夠資格的侮辱。」
這其中的意味，真是不足以對外人道也。
玉塵子平復了下心情，緩緩開口道：「不要枉逞口舌之利了。束手就擒，暫時還能給你留下一口氣。」
他說話的語調格外自信，這是一種他這種性格的人輕易不肯流露出的肯定語氣。
越是老奸巨猾的人，說話越是模稜兩可，這種代表著肯定的話語，很少從他們口中說出來。
而在之前短短的時間裡，玉塵子究竟做了什麼布置，居然能夠給他以這麼大的自信？
雖然玉塵子很是自信，可是陳青也不是蓋的。
甭管他是裝的，還是像玉塵子一樣已經暗中做了什麼手腳，他也胸有成竹，沒有半點畏懼地說道：「哦，這樣的話就更要試試老伯的手段了。如果真是不敵，還望老伯能夠信守承諾，給在下一條生路。」
貌似求軟的話語內容中，卻沒有半點求軟的語氣。
與其說陳青是在求軟，倒不如說是在婉轉地挑釁，戲謔地調戲。
陳青這類人，很多時候，是寧可滅亡，絕不投降的。
在絕望之處找出一線生機，才是他們這類人的拿手好戲。
很多天賦卓絕的人之所以沒有成長到一定的高度，那是他們有了投降的第一次。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然後他們成長的上限，就會一次一次地墮落，直至沉入地底。
玉塵子輕哼一聲，道：「冥頑不靈。就讓你見識一下神道修士的手段，不要以為自己有點奇遇，就當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話音一落，不待陳青回答，就見玉塵子掐訣靜立。
接著，眾人所處方寸空間，有著氤氳之氣升起。
就像是濃霧一般，很快就隔絕了此地眾人之間彼此的試探。
不光是眼睛短時間失去了作用，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響，就連陰神修士賴以生存的神識，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失去了效用。
四皇子氣急敗壞的聲音很快響起，「玉塵子，你個老匹夫在做什麼？」
卻是玉塵子的手段，對四皇子的負面影響太大，本來有著無敵趨勢的大手印，在失去了四皇子的耳目之後，就變成了累贅一樣的東西。
對於四皇子的話，玉塵子同樣充耳不聞，在氤氳之氣四起的瞬間，他就失去了全部的蹤跡。
就連他是否還在原地，也沒有人知道，畢竟現在所有人失去了探查手段。
而在這種猶如無頭蒼蠅亂撞的氤氳之氣中，似乎還有著各種靡靡之音在無時不刻影響著人的觸覺觀感。
陳青就很快發現了這種端倪。
對於應付這種情況，陳青有著直接的判斷，他知道，要麼儘快走出去，要麼就想辦法反擊，靜止不動，就是在坐以待斃。
陳青喜歡謀定而後動，動作的方式，卻往往是主動出擊。
從他一路走來，不管是當初主動對林逍出手，還是扮演張曉光時的跋扈，儘管都是他處於危險境地，但是所有生死存亡的事情，卻都是由他主動發起。
只要有機會掌握主動，陳青就一定會盡全力把握這樣的機會。
只有掌握了主動，才會把握事情變化發展的節奏，讓事情發展回到自己的軌道上，這樣作為一個主導者，才能夠不受制於人，不管進退，都能夠遊刃有餘。
現在也是這樣，這樣一個環境，顯然是玉塵子為他自己創造的主場，在這個地點，陳青天然就處於被掌控的之中。
要是遲遲不變，這種情況只會對陳青越來越不利。
面對這種情況，要麼改變環境，要麼跳出環境，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陳青向來喜歡自己主導局面，所以他不管面對什麼情況，都喜歡採取進攻性十足的做法。
現在，陳青就選擇了進攻的姿態。
找不到玉塵子，自己又被靡靡之音影響，那裡面包含著衣食住行到愛恨情仇所有能夠在代表人類世界的東西。
「這裡面有很多的眾生願力，這些願力太過龐雜，會影響此地人的判斷。」
這是陳青在被靡靡之音反覆影響之後做出的第一個結論。
「長久在這裡待著，很快就會被同化，忘記自己的處境，然後就會如同進入夢鄉般，進入到芸芸眾生取之不盡的慾望之中。最終會迷失了自己，徹底忘記自己的身份。」
這是陳青在一次記憶稍微模糊之後得到的結論。
「而且更可怕的是，在世間的修士，對於這種願力攻擊手段，幾乎沒有接觸過，雖然每個人都知道不止一種的防禦武力的手段，甚至連防禦神識攻擊的招數都有很多，但是對於願力，那真是一種太過罕見的東西，除非行內人，很少有人知道該如何防禦這種進攻手段。」
「同時，願力的集聚，也不是簡單的事情，而玉塵子能夠將願力運用到這種幾乎化為實質的地步，可想而知裡面運用了一些神道修士的手段。」
「既然有陣法能夠輔助靈氣的運用，也應該有陣法能夠加強對願力的應用。畢竟從根本上來說，願力也是天地之力的一部分，而陣法，就是對天地之力的運用，可不僅僅是對靈氣運用，陣法說到底，是對規則的一種總結。」
陳青腦海中劃過很多自己了解的東西，為改變自己的處境做著努力，不管之後是採取何種手段，有一點是肯定的，「任何創新都以原有的積累作為突破口，完全沒有根基的創新，是不存在的。」
將記憶中的東西提取，然後加以組合，就是面對未知情況的時候最實用的方法。
很快，陳青找到了一個相當具有操作性的方向。
陣法這種東西，陳青只懂得一個基本常識，這還是在秘境中得到的，而且還沒來得及消化，想要光憑藉陣法的知識就改變當前的處境，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而在陣法之外，出乎陳青的預料，他發現自己對於願力並非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一無所知。
「願力，擴展開來，就是眾生的所想所願，歸根結底，沒有人，就沒有願力。人，才是願力的基礎，而不是那些漫天神佛之類的東西。」
「而人，呵呵，對於人的了解，現在這個地方，還有誰能夠比的上我呢。」
對於「人」本身這個問題，陳青從來都不會謙虛。
要知道，陳青的修行根基，可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修的，既不是武道，也不是神道，而是以觀人經為基礎的，誰也沒有走過的「觀人揣天」之道。
這條道路的最終目的，就是將「人」這個天地之靈完全搞清楚，只要「人」這個東西搞清楚了。
那麼天地萬物自然也就沒有了秘密，這是一種相當違心的觀點，因為支持這種觀點的根基，就是世界萬物乃是因為人而存在。
可是對於觀人經的認可，讓陳青相當贊成這種理論，就算這種理論最後證明是錯誤的，陳青也打算走完這條路，因為從開始修習觀人經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對的。
還沒有錯，那就繼續下去，這是一種非常老辣的為人處世態度，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如果有過去的經驗不去借鑒，只能說這種人有點愚蠢。
而現在，對於願力，陳青就打算借鑒自己在人道之上的認識。
以觀人經的造詣，來解讀眾生願力。
「所謂眾生願力，其最根本的來源，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得不到，一個是已失去。」
「只要這兩個條件存在，加之以偶像還有神跡，那麼願力就會源源不斷。」
「而這些願力，在被神道修士收集起來之後，就變成了無主之物。」
「而神道修士對於願力的應用，就是將得不到和已失去中包含的種種感情加以組合，形成能夠迷惑人心的陣法，或者拋棄願力中的情感，而僅僅將願力當做一種和五行靈氣等同的東西，僅僅將之當做能量來利用。」
「而現在，從玉塵子布置的陣法來看，還沒有用到願力純粹攻擊的手段，這點也不是不可能，一定要加以防備，說不定我稍一鬆懈，願力攻擊就會很快到來。」
「現在是靡靡之音的迷惑，人心激蕩所產生的的種種情感，都在願力的包圍之下，或者被分解，或者被改變，然後反饋出能夠讓人接受的東西，去欺騙人，或者去改變人。」
「在這個過程中，陣中之人所有的情感，也會變成願力的一部分，去增強陣法的威力，或者去改頭換面，影響其他的人。」
不斷地分析，陳青很快得出了一個結論。
「不是我看不到，不是我聽不到，眼睛，耳朵，甚至神念，都還在起著作用，只不過，眾生願力在欺騙我的情感。眾生願力在直接改變著我的所有認知。現在的我，對願力的侵襲毫無防備，而且難以察覺。」
「在這個環境中，能夠有所作為的，不是武力，不是法力，不是各種修行對戰的技巧，僅僅只有每個人的本心。」
「如果能夠秉持本心，在目前的情況下，還是能夠抵抗願力侵襲的。」
「我之本心，在願力的海洋里，如同一艘孤舟，隨時有傾覆的危險。而我，是一個心硬如鐵的人嗎？」
對於這個疑問，陳青想要回答「是」，可是這個答案卻沒能說出口。
人心是一個太過複雜的東西，就和「人」這個本身一樣的廣闊無垠，「如果將來我能夠洞徹這個世間所有的秘密，能夠到達永生不死的境界，或許我才有回答這個問題的底氣，現在，我可不敢保證自己答案的正確性。」
對於這個問題，也只有這個答案最標準。
另一方面，「目前來說，我還算是比較心硬如鐵的。」
這個相對的說法，陳青還是比較認可的。
而這就保證了陳青對於這種情況的抵抗力。
至少在短時間內，他還沒有小船傾覆，被眾生願力同化的危險。
「而想要憑藉一點點波浪，能夠引起整個海洋的變化嗎？」
「這個答案應該是肯定的，在前世，曾經有過這麼一個說法，在南美洲的一隻蝴蝶煽動一下翅膀，可以在美國引起一場龍捲風，這就是著名的蝴蝶效應，如果我是一隻小小的蝴蝶，雖然不能改變大海。卻能夠創造出海洋對岸的一場風暴。」
「如果海洋終究要存在，那麼就藉助海洋生一場龍捲風吧。」
對於自己的想法，陳青覺得相當有操作性，由於缺乏消磨願力手段，要想改變自己的處境，只能用自己的手段，去利用願力。
「儘管這些願力是有主之物，但是只要和我接觸，我也變成了他的另一個主人，因為有接觸就有反饋，只要這些反饋對自己有利，這些願力誰是主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於是短短時間內，一條可行的，清晰的思路，就被陳青整理出來，而這種思路，按照陳青的驚訝，具有的相當的可操作性。
而思路清晰了，接下來就是具體的手段了。
「眾生願力是生起一場風暴的媒介，所以想要達成自己的設想，一定要有影響眾生願力的手段，既然這些願力已經接觸並且試圖改變我，那麼我就裝作被改變好了。」
已經習慣了對人心操弄的陳青，做這種欺騙眾生願力的事情，當然是駕輕就熟的。
於是在玉塵子眼中，在願力陣法中本來相當耀眼的陳青，慢慢變得黯然，正在快速地向著氤氳之氣轉去。
如果耀眼的陳青最終變得普通，那麼氤氳之氣散去之後，陳青最終留在原地，就只剩下一具軀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