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獄
已經入秋了,天氣有些微涼,街上的風很大路上的行人並不算多,席師紫靠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灑在她臉上,莫名的添上了幾分暖色。
「你老實告訴我,你跟蘇逢秦到底是什麼關係。」許清溪站在席師紫對面,因為比席師紫矮上半個頭,為了清楚的看清席師紫的眼睛,她仰著頭皺著眉認真的看著席師紫,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
「不是說了嗎,朋友。」席師紫面無表情的看著許清溪,語氣淡然。
「朋友?我才不相信你們只是朋友那麼簡單,蘇逢秦看你的眼神,還有你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許清溪眉頭皺的更深,面上神色帶著幾分回憶和擔憂。她努力的回想著在晚餐時,蘇逢秦看著席師紫那溫柔的過分的眼神,那絕對不是看著一個普通朋友的眼神。
「你別瞎想,她是朋友也是學姐。」席師紫倒是有些不以為然,她自認為自己跟蘇逢秦的關係很正常。
「你少來,我直覺很準的,你就沒覺得你對蘇逢秦的關注太過了嗎。而且你還給她夾菜,你說我認識你這麼久,跟你吃了多少次飯,你從來沒給我夾過菜。」許清溪皺了皺鼻子,語氣竟然帶著幾分醋意。
席師紫輕輕嘆了口氣,抿了抿唇,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她有很嚴重的胃病,有時候經常不吃飯,或者吃的很少,我夾的菜她會吃。」
「所以啊,為什麼你夾的菜她就吃光了,你能不能敏感一點,這還不明顯嗎。」許清溪似乎急了,惱怒著席師紫的愚鈍,說著還急的跺了跺腳。
「因為學姐很懂禮。」席師紫伸出指尖挑了挑几絲垂落到鎖骨邊的髮絲,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你……」許清溪咬著唇瞪了席師紫一眼:「總之你以後最好離蘇逢秦遠一點,別靠的那麼近,適當的關心就好了,別太過。」
「我不。」席師紫抿著唇,漆黑髮亮的眸子在淡黃色的燈光下顯出幾分倔強。
許清溪氣結的抬手想戳席師紫的頭,但見她微微閃開的動作,才無奈的放下手,輕吐一口氣,語氣有幾分沉重的說道:「獅子,你如果當她是普通朋友那最好,但是如果你察覺到自己對她有什麼異樣的感覺的話,就最好離開她。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太複雜,也太難了,如果能脫身就最好趁著感情還不深的時候脫身。」
席師紫疑惑的看著許清溪,有些不解:「你為什麼會這麼說,你不是有女朋友嗎。你覺得你跟她之間的感情該避免嗎,該脫身嗎。」
許清溪楞了楞,沉默了半晌才低下了頭,語氣有些悶:「我跟她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談不上什麼感情。」
「是嗎。」席師紫淡淡的瞥著許清溪。
「總之你相信我說的,有些路是不能走的,一旦走了就是萬劫不復,再也回不了頭,有的只是無盡的痛苦。」許清溪瞪大眼睛恐嚇著席師紫,心底暗暗有些焦急。
「這樣不對。」席師紫突然皺著眉頭輕輕吐出幾個字,讓許清溪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麼不對。」許清溪眉頭一揚,疑惑的反問道。
「你這樣不對,既然沒有感情為什麼要跟你的女朋友在一起,只是為了滿足情|欲,填充寂寞嗎。你不愛她,卻又和她在一起,這樣是不對的。如果是因為愛而在一起,這樣的感情應該得到尊重,就算是女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也一樣應該得到尊重。」席師紫緊緊的抿著唇,有些不滿的看著許清溪。
許清溪對待感情的態度,席師紫從來就不喜歡。
「可是有多少人會願意去尊重這樣的感情,獅子,你想的太單純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蘇逢秦,你覺得你父母你哥哥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嗎,你覺得別人會用什麼樣的眼光去看你。你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牽手擁吻,你們不能在教堂結婚,你們要承受多少輿論。」許清溪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緊緊的握緊拳頭,眸子里藏著痛苦和掙扎。
「所以就要壓抑自己的感情嗎,為了別人的眼光,人的靈魂和天性是自由的,人的幸福從來就不需要別人的認可。」席師紫語氣淡然,眼中卻散發著堅決的光芒。
許清溪咬緊唇瓣,有些狼狽的偏開頭,半晌才啞著聲音道:「獅子,你太單純太自信了。」
「其實你不是那樣的人對吧,不是一個玩弄感情不相信感情的人,我從你的眼睛里能看出來,可是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席師紫眸子清亮而深邃,帶著幾分探究望著許清溪。
「你看錯了,我就是一個喜歡玩弄感情的人。」許清溪的聲音疲倦而冷厲,她一直看著地面。
席師紫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許清溪,冷漠而固執。
「你不是。」席師紫輕聲淡淡道。
「我就是。」許清溪大聲的反駁著,抬起的頭裡,眼中含著淚花。
席師紫眸子黯淡了一些,她定定的看著許清溪。有些事情許清溪不願意跟她說,不代表她沒有察覺,她並不難過現在許清溪對她的語氣和態度,她只是有些失落,因為有些事,許清溪永遠不會告訴她,無論她對席師紫有多好。
「我沒有資格教你感情,獅子,但我是為了你好,你相信我。總之你好好想想吧,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眸子里的淚光閃爍著,彷彿就快要落下了,許清溪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將眼中的淚光逼了回去。
許清溪的腳步有些踉蹌,席師紫想上前扶住她,但是她避開了,在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很快就離開了。
席師紫靠在路燈邊,斂下了眸子,為什麼許清溪對她和蘇逢秦這麼敏感呢,為什麼許清溪對感情總是這樣不認真呢,她不明白。
這大概是席師紫第一次對許清溪的過往產生了好奇。
樓道里的煙味很濃,許清溪疲憊走出電梯,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她家門邊,夾著一根煙正低著頭抽著的石百合。
石百合沒有化妝,臉龐意外的清秀溫婉。輕輕吐出一口煙霧,石百合眯了眯眼睛,揚著手中的香煙,語氣隨意:「喲,終於回來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許清溪皺著眉頭,臉色僵硬,語氣冷淡。
石百合楞了楞,看著面前突然間有些疏離冷漠的人,低頭掐滅了手中的香煙,輕笑著帶著幾分埋怨的溫柔:「等你啊,誰叫你不給鑰匙我。」
「你以後別來找我了。」許清溪拎著包包路過石百合,垂著頭不看她一眼,徑直掏出鑰匙開門。
「你什麼意思。」石百合捏碎手中剩下的半截香煙。
「字面意思。」許清溪打開門,走進去,絲毫沒有讓石百合進去的意思,就這麼準備關上門。
「為什麼。」石百合撐住即將關上的門,眸子定定的看著許清溪,語氣有些顫抖。
許清溪疲倦的閉上眼,冷漠的開口:「沒有為什麼,我膩了。」
石百合愣住了,微微張了張唇,而後低下頭輕聲笑了笑,重複著許清溪的話:「你膩了。」
「對,膩了,你以後別來找我了,就這樣吧。」許清溪撥開石百合撐著門的手,意外的沒有用多少力氣。
面前的門砰的關上了,隔絕了那人冷漠的讓人心寒的臉。
石百合沒有離開,只是笑了笑,然後無力的靠在一邊,一邊搖著頭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快要抽完的煙。
拿著打火機的手一直顫抖著,怎麼也點不燃煙。石百合好笑的拍了拍自己顫抖的右手,低聲笑道:「沒出息。」
漆黑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包包和高跟鞋隨意的丟在一邊,兩把大門的鑰匙從包包里掉落了出來,能看出其中一把是嶄新的,似乎是剛剛配好的。
許清溪頭髮有些凌亂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將頭埋進膝蓋間。
怎麼就這麼死性不改呢,是教訓還不夠嗎。許清溪動了動,伸手將掉在地上那把新鑰匙握在手中,死死的握著。
今天格外的冷啊。
席師紫淡淡的質問聲彷彿還在耳邊響著:「可是你為什麼也會變成這樣呢。」
為什麼呢。
許清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緊緊的抱著自己,朦朦朧朧間彷彿睡了過去。
女人的呻|吟聲和男人的低喘聲不停的在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響著,纏綿而投入。
「聽到了嗎,只有男人的東西才能讓她快樂,像你這種變態,還是滾遠一點吧。」男人輕蔑而惡毒的聲音彷彿帶著回聲一樣,在空蕩的房間里響起。
「清溪,你聽到了嗎。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以後別再糾纏我了,這樣很噁心。」女人的聲音還帶著歡愉后的慵懶,語氣溫柔不屑。
「像你這樣的變態,滾遠一點吧。」男人的聲音和女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反反覆復的在耳邊響徹,彷彿是永遠也逃不出的地獄。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別說了。」帶著顫抖的哭腔,許清溪在夢中咽嗚著搖頭,眼角的淚花緩緩的不停歇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