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辭舊迎新

  第373章 辭舊迎新

  爆竹聲聲辭舊歲。


  宣仁三十年的光景，在闔家歡樂的氣氛里，孩童的笑鬧里，漸行遠去，宣仁三十一年，也就是后史記載的，「平乾治世」第一年，徐徐的拉開了帷幕。


  對於身處歷史洪流中的人們來說，絕大部分人，還意識不到大楚王朝，即將發生的轉折，但也有少部分，政治嗅覺極端敏銳的大臣，覺察到了一些端倪。


  這還要從慈惠大師遠遊歸來，入主天恩寺說起。


  慈惠大師乃得道高僧，常年在外遊歷講經，普度眾生，這次回到帝都，從年初一到年初八，連續八天開壇講經，無論貴胄還是平民百姓，都可聽講。


  第七天的時候，到了信眾解惑環節，有一人提問：「傳言，大師曾說過，七皇子有大造化，但命帶劫數，養於宮中，活不過成年，只有大隱於市，過了劫數再回宮，方能承天命，在下想問，這個傳言，可是真的？」


  慈惠大師沉默了片刻，說：「是，老衲曾經說過。」


  大師說完就離開了。


  法會卻因為這句話，徹底沸騰了。


  出家人不打誑言，為了避免落人口實，聲名毀於一旦，大家說話都留有餘地，似是而非的打機鋒，問得多了，高深莫測來個天機不可泄露，一切都是機緣……反正怎麼解釋都能解釋的通，尤其越到高位，越是不會把話說死，像慈惠大師這樣，給予肯定回復的人，實乃異常罕見，就連提問之人，都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


  反應過來，周圍人已經議論開了。


  「七皇子？難怪從沒聽說過七皇子的消息啊，原來是大隱於市，養在民間啊。」


  「大師敢這麼直白的說，是不是意味著，七皇子不用再像隱形人一樣，躲在民間了？難道說，七皇子的劫數，已經過去了？」


  「可不是嗎？大師說，方可承天命，什麼樣的人能承天命啊？當然就只有……如今東宮被廢，正是應驗了大師的預言啊。」


  有人疑惑：「若果真這樣，為何年終祭祀上，沒有看到七皇子啊？」


  「你傻呀，那個時候，朝廷跟定北的局勢，正緊張，若七皇子出現了，可不就成了一個活靶子，萬一白家喪心病狂之下，謀害七皇子，那豈不是斷了大楚的未來？」


  「沒錯！如今龍武軍肅清了定北叛國餘孽，白勇也被抓住了，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等著吧，想來七皇子，很快就要亮相了。」


  這話沒說錯，兩天後，一輛只有皇子才夠格乘坐的，六匹雪白駿馬拉載的華麗馬車，由錦衛司都統高峰親自帶人護送，一路從未央大街，行至泰安路，過東華門，走東闕街，最後從正德大道，駛入皇城。


  不消半日，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七皇子風光回京了。


  當天，宣仁帝大喜設宴，召三品以上大臣進宮同樂，據說，宴會上，宣仁帝讓七皇子楚青瀚，坐在他的側手邊，頻頻為其布菜，父愛之情，溢於言表。


  還有說，七皇子性格溫敏淳厚，但性格並不懦弱，對於大臣們試探性提出的朝局問題，見解獨到，切中要害，讓大臣們心折。


  總之，七皇子楚青瀚的風頭，很快的蓋過了因為將傳國玉璽尋回，而備受矚目的八皇子楚青珩，那些以前從未將八皇子放在眼裡，這些日子因為八皇子的上位，而倍感糾結的臣子們，也都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有選擇的餘地，比沒有好。


  朝局因為七皇子的歸朝，變得暗流涌動，但絕大部分的人，也就是當奇聞異事，八卦八卦而已，大部分人，都還忙著沉浸在春節的喜慶之中，每年最大的要緊事，就是走親訪友，吃好玩好，好好犒勞一年的辛苦。


  比如秦姝。


  秦府里的廚娘，已經被調教的很好，廚藝堪比醉賓樓的大廚，還學會了自創新菜式，每天變著法兒的做，帶來的顯而易見結果，就是大家都長肉了。


  體質不同，長肉的地方也不同。


  比如秦妤，長在臉上，她原是瓜子臉，十多天下來，臉圓了一圈，出門拜年，長輩們誇她的詞兒，也從「美人胚子」變成了「福氣討喜」。


  秦妤她不無氣悶，下決心要減肥，可美食如此多嬌，引無數瘦子競折腰，她一個在長身體的，如何能忍得住？於是一邊吃一邊哀怨的看著秦姝——


  都是秦家人，老天爺太不公平了，智慧分佈不公平也就罷了，連容貌也不公平，她一長肉就長在臉上，而五姐呢，全長在該長的地方，這不，已經從身材幹癟的少女，搖身變成了身姿窈窕的大姑娘，臉上的嬰兒肥，也褪去不少，長出秀氣的尖下巴。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氣悶的秦妤，只好多吃點，彌補自己受傷的心靈。


  並不知道自己遭到羨慕嫉妒的秦姝，正在指導祖母打麻將，麻將作為華夏的國粹，就是春節的必備，可惜大楚朝沒有。


  秦姝帶著阿翡，花了點時間，將麻將做出來，又花了半天時間，教大家怎麼玩，很快，這項娛樂活動，得到了大家的追捧。


  親朋好友來了，聊完了前情近況，話題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時，走上牌桌，打起麻將，添些小小的彩頭，氣氛頓時就活絡起來。


  一傳十，十傳百，麻將很快成為春節的流行，就連宮裡頭，華清一見到秦姝，寒暄過後，就拉著她走上了牌桌，還跟秦姝透露：「有了麻將，這年過得，比往年安生多了，往年大家想方設法，想吸引父皇的注意，為此勾心鬥角，今年呢，和平多了？為什麼？因為把旁人都得罪了，沒人陪她打麻將哈哈哈……」


  這倒是個意想不到的好結果，秦姝也樂了。


  一派歡樂中，公子小姐們，最喜歡的浪漫元宵節，到來了。


  這天，京城主要的大街，張燈結綵，各種新奇的花燈，點亮了夜晚，整座城市籠罩在溫暖的燈光里，街上來往的男女，不無興奮。


  這樣熱鬧的日子，秦府的姑娘們，自然不會錯過。


  因秦姝本尊出行，大概率會造成人潮擁堵，秦姝便沒跟姐妹們一起行動，而是跟阿翡，換了男裝，從側門溜出，到時候大家在西市廣場匯合。


  街道上人潮如織，幸而有阿翡開道，秦姝輕鬆跟在她後面，披荊斬浪，很快就行至東華門，從東華門到整條東闕大街，到西市廣場，放眼望去，火樹銀花，熙熙攘攘，穿插著吆喝聲，遊人對花燈的品評聲，熱鬧繁盛至極。


  「少爺，快看，那個花燈好漂亮，我們去看看。」阿翡興奮指著前方。


  秦姝應允，提腳邁步，忽然感覺到人群中有道炙熱的視線，她驀然回頭，於是看到了一雙浸染了無數風霜，卻依然澄明依舊的眼睛。


  是他，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