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落幕

  第85章 、落幕


    妖域, 極北之地,步仙梯。


    這三個修仙界聞名的地點都相隔不遠。


    之前沈慕白曾經中過重宇的陰謀,被他通過璃光棋傳去了北嶼, 那時的她太過幼小,想要從路途迢迢的碎心海回來都要唐司玨承擔暴露身份的風險。


    但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了。


    “你說他去步仙梯做什麽?”


    唐司玨想不出:“也許…是想著跑遠一些, 好藏起來?”


    這當然是胡扯,如今他二人實力登峰造極,就算是跑到神域去也跑不過他們的感知。


    沈慕白有些猜到了原因,隻是低笑了一聲, 伸出了手:“去看一眼便知道了。”


    靈力在她指尖傾瀉, 過於濃鬱具象成橙藍的火焰狀, 自她身前鋪設開來, 高溫將二人麵前的空間都燒得扭曲。


    沈慕白用的還是上次唐司玨帶她用的招數,用過於濃鬱的靈力燒穿空間進行兩個位麵之間的空間折疊,便能在極短時間內到達目的地。當初沈慕白在碎心海隻是隨意瞥了一眼, 唐司玨並未教過她具體的方法和訣竅。


    僅僅隻是這麽一眼便學會了,可見沈慕白確實天賦極高,倘若沒有這些糟心事, 倘若……


    唐司玨眼神晦暗了下去。


    可惜沒有倘若。


    “走吧。”


    沈慕白並未察覺他心中各樣的情緒, 隻抓住了他的手, 淺笑道:“去結束這一切吧。”


    *

    妖域境地極為清冷,許是因為步仙峰終年積雪不化的緣故,更增添了一抹寒涼。


    步仙峰周遭靈力枯竭, 結界遍地, 通常隻有飛升之人才會被傳於此地, 尋常修仙人士根本無法靠近。


    這可惜這些禁錮, 對於沈慕白二人來說算不得什麽。


    剛一落地, 沈慕白便察覺到了熟悉的靈力。


    屬於玄華的霜雪氣息鋪天蓋地,淩亂極了,在這片巍峨的雪山前四處碰撞著,淩厲地震散了山巔的積雪。


    飛雪紛紛揚揚,落了玄乎滿身,他頹唐地跪在步仙峰山前,那道無法撼動的結界之前,那道結界就像是他與天尊之間天塹。


    玄華眼神淒哀,雙肩狠狠塌下去,跪得蕭瑟,他往日翻雲覆雨不在話下的雙手,此刻狼狽地撐著地,汙雪泥垢髒了滿手,他也毫不在意。一頭白發落進雪地之中,洋洋灑灑鋪了滿地。


    看了如今這畫麵,沈慕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千裏迢迢趕到這,無非就是想驗證沈慕白說的話是否屬實。


    “不會的……”沈慕白一來,周遭的空氣都燥熱了三分,玄華啞著嗓子道,“師尊隻是飛升之後過於繁忙,沒有時間尋我罷了。”


    他像是在反駁沈慕白,又像是在自欺欺人:“或者,或者他是把我忘了…對,飛升成仙拋卻凡塵,忘了我這個徒弟也是應當的……”


    眼淚猝然落下,滾燙地融化了身下的落雪,玄華的身子顫地厲害,就像是凡間一個畏懼嚴寒的老者,瑟縮著身子發著抖。


    從始至終垂著頭,竟是連與沈慕白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沈慕白聽了他的話挑挑眉:“真是奇了,你居然會接受,這難道不是你長久以來的心結麽?”


    話音剛落,她又立馬嘲弄道:“還是說他身死魂消的真相對你而言太過殘酷,寧可去相信他拋棄你這個說法?”


    玄華的身子顫了又顫,終於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猛地站起回過身,雙目猩紅地對著沈慕白吼道:“你騙我!你騙我!!你不過是想報複我,所以瞎謅了這些胡話,若是飛升隻是個死局,那我們這千百年來的折磨苦練又是為了什麽?!”


    其實玄華心中早已想的明白,眼下不過是不可置信地在嘴硬罷了,就像夏日末尾的蟬在拚死反抗著。


    濃烈的霜雪氣息在明雅劍尖凝聚,步仙峰向來寒涼,在這裏倒是為他增添了幾分氣勢。


    清雲劍鋒毀天動地,更遑論是手執明雅的玄華。磅礴的靈力就像是海嘯一般鋪天蓋地,將幾人所處的一小片天地都遮掩了幾分,黑壓壓得,看了隻叫常人驚慌。


    沈慕白隻是安靜地站著,淩厲的劍氣近在眼前時,她才拎起手中嗡鳴不斷的紫英,喃喃道:“冥頑不靈。”


    甚至都不用去揮舞手中的劍,劍氣裹挾著無妄火幻化成一隻熱烈燃燒的火鳳凰,代替紫英長啼一聲,那叫聲尖銳刺耳,直衝雲霄,生生將那片冰冷的雲霧掀開來,透出點點的光。


    天道選中玄華,本是看中他練到極致的極寒靈氣,在屬性上正克沈慕白。而如今看來,那冷霜非但沒能成為熄滅火焰的那潑水,反倒變成了火鳳凰的養料。


    鳥喙張開,那冰藍的靈氣便統統像卷入漩渦之中,被火鳳凰吸得一幹二淨。


    “鏘————!”


    洗幹淨了靈氣,那鳳凰越飛越龐大,直至盤旋在天際,竟是都尋不到它的尾翼。陰影將整座步仙峰都遮蓋住,高溫滾滾,生生將極北之地的溫度拔高,像是到了荒漠的邊緣。


    終年不化的雪山雪都開始化作潺潺的雪水,順著山脈落下,變成磅礴的瀑布之觀。


    變故隻發生在一息之間,玄華一時震驚,都還未反應過來,那蓋日的鳳凰就直衝而下,衝著他張開鳥喙,高溫簡直快要將他融化。


    無妄火被禁錮了太久,作為天地無可比擬的神火,跟在驍勇的神凰族千萬年,它早便生出了自己的意識。


    神凰族隕落,沈慕白神髓被壓,它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太久,久到快要忘記自己之前在戰場上是如何幫助族人以一當百的了。


    好在沈慕白覺醒了,她又帶著神凰族的驕傲與衣缽,帶著無妄火重回天地之間。


    神凰一族隻剩下沈慕白一人,往後再不會有血脈純淨的族人了,無妄火明白,往後餘生,它該效忠的,隻剩她一人。


    於是帶著滅族的悲涼,主人被欺辱的憤怒,和終於重回戰場的肆意,無妄火比任何一次都燒得明亮,滾燙。


    橙藍的火焰耀眼得直逼明日,晃得玄華根本睜不開眼,他不甘心的一次又一次凝聚靈氣,奢望用冰冷的寒霜熄滅它。


    水窪何以對抗山火。


    玄華甚至連臨終遺言都未能說出口,還保持著凝氣的掐訣手勢,就這麽被火焰吞沒,燒得幹幹淨淨,一把灰都沒有剩下。


    決戰的落幕就是這樣迅速,帶著一種敷衍的潦草。


    玄華本就該明白,靈陣是他掌控沈慕白的唯一途徑,當靈陣被解,就意味著一切都將終結。


    天帝也看得明白,故此自蓬萊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關心過這邊。或許於他而言,玄華就是一顆失敗的棋子,他何故去關心棋子的死活呢?不如抓緊時間想想,當沈慕白與唐司玨重回神域的時候,他該以什麽去麵對。


    一個被自己流放,暗殺失敗的帝子。和設計處理掉上古一族,卻被漏下的遺失明珠。


    神火散去,天地重歸明亮,沈慕白悠哉地抬起手遮住日光。


    步仙峰周遭被火焰燒得幹淨,就連積雪也被蒸騰一空,像是變成了一座尋常的山峰。


    “撕拉——”


    沈慕白上前,輕鬆將步仙峰的結界撕開一道口子。


    “天帝的事情怎麽解決?是現在直接去找他算賬還是……”


    沈慕白回過頭,望著身後空蕩的景色,忽然有些呆愣。


    “唐司玨?”


    *

    玄華死了,死的渣都不剩。


    玄禮一直把自己關在房內,眼睜睜望著那抹屬於師兄的本命火熄滅,屋內唯一的光源黯去,帶來了滿屋的蕭條與無邊的黑暗。


    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堂堂門派掌門伏身趴在地上,那場麵確實不雅觀端正。


    一聲尖銳清亮的鳥啼聲貫徹天地,無端的修仙界各地氣溫連漲好幾度,就連遠在千百裏開外的三清派都感到三分炙熱。


    一道巨大的烏雲遮蓋住烈日,帶來一大片陰影,眾人抬頭仰視,注視著那道火紅的鳳凰直衝雲霄,步仙梯開啟,神域之門打開,不經意間泄露的神域氣息為天地帶來源源的靈氣。


    春回大地,異彩漫天。


    那九重天上的神祇,又多了一位。


    *

    “啪!”


    驚堂木重重一拍,驚醒了座下不少打瞌睡的客人。


    “書接上回,那飽受了十幾年的禁錮欺壓的沈慕白,終於在三年前手刃仇人,那一場神祇與修仙者間的決鬥隻能用碾壓來形容。不過瞬息之間就結束得徹底。”


    “故事也終於在這裏終結,那沈仙子創立的逍遙宮如今也人才濟濟,門徒眾多,勢頭直逼當年未曾沒落的三清派,若是沒有沈仙子來這人間曆練一遭,如今怕也是看不到妖修平和,歲月靜安的場麵了。”


    這段故事在這三年間已經在下界流傳,就連這間茶館的說書人都已說了無數遍,但每每說到結局,都會不自主地激動三分。


    “今天茶館人怎麽這麽少?”


    “你不知道嗎,今天是城主的冊封禮啊。”


    坐席中有人在耳語,其中一個路人放下茶盞整理了衣服下擺:“城主聽聞是之前那位曲城主的親子,還是如今逍遙宮的掌事宮主,咱們天河這些年在他帶領下變得繁盛不少,妖修平和,外界叫現在叫咱們天河‘小仙都’呢。”


    坐他旁邊的人一愣,不知怎的,語氣有些莫名有些感傷:“小仙都啊,那看來天河這兩年發展確實很不錯……”


    那路人已經站起身:“看你樣子麵生啊,不是天河人吧,要不要跟我一塊去冊封禮上熱鬧熱鬧?”


    季桉笑笑:“自然,我正是為了此事來的。”


    那路人走後,說書人也收拾收拾東西離開了,茶館一時間變得有些安靜。季桉喝完手中最後一杯茶,才施施然拎起腳邊的酒壇子起身。


    “怎的來這般遲?”


    剛一推開門,明雪的聲音透過來。


    她大咧咧地上前接過季桉手中的禮,埋怨道:“就差你一個了,謔,居然是二十年的女兒紅,不錯不錯。”


    曲奉如笑道:“你還不知道他,肯定是又跑去茶館聽說書了吧。”


    已經是三清派清雲宗宗主的伊兆依舊是抱著那把重劍,聞言有些抱怨道:“每回來都要聽倒也罷了,回回聽回回遲,就不能早些嗎?”


    “早人說書的也不開始啊。”明雪拉著季桉入座,又轉頭問道,“司致呢?他不來?”


    “最近三清派正招弟子呢,司致跟師兄都快忙瘋了,自是沒空來。”沐屏給流螢倒了壺酒,笑道,“當時定的冊封禮跟弟子入選撞上,司致發了好大一通火呢。”


    寧嬰嬰為大家倒酒:“因為今日是曲大哥生日啊,不是更有紀念意義嘛。”


    “好了好了,知道你維護你的曲大哥了。”閔歡歡皺著鼻子,試圖打翻這碗狗糧,敲著筷子道:“開飯吧,好久沒吃到流螢的菜,我快饞死了。”


    季桉坐在位置上,安靜地看著這一大桌人說說笑笑,修士,鬼修,妖修,在一張桌子上其樂融融地互相交談著自己最近的趣事,像一家人一樣溫馨。


    若是在之前,季桉絕對不敢相信懦弱膽小的自己也能交到這麽一大幫交心的好朋友。


    這些五湖四海的能者匯聚在這裏,都是一個人的功勞……


    “季桉又在發呆了,”明雪調笑道,“是不是想慕白啦?”


    見一桌子的人都笑了,季桉挑眉道:“怎麽,就我想了,你們都不想?”


    “上一次見是什麽時候的事了來著。”


    “上一次是伊兆當上宗主的時候啊。”一道帶著笑意的清冷聲音自眾人身後傳來。


    所有人驚得回頭望去,便瞧見沈暮白從黑暗中走出,抱著胳膊道:“今日曲城主的大日子,我自然也該來了。”


    “慕白!”


    眾人又驚又喜,忙上前迎去。


    “原來如此,”明雪恍然大悟,“所以有人升級就能見到慕白,歡歡你還不抓緊把你師傅擠下去,咱們就又能見到她啦。”


    閔歡歡翻了個白眼,眾人皆笑了起來。


    許久不見的老友聚會,所有人都笑得開懷,女兒紅不要錢地一杯杯灌下去,子夜時分,所有人都喝得爛醉。


    清醒的隻剩下沈慕白和季桉。


    夜風徐徐,沈慕白靠在窗邊閉著眼感受溫柔的晚風,神情平靜。


    “最近怎麽樣?”


    “挺好啊。”沈慕白眼睛都未睜開,淡淡回答道。


    “還沒找到他嗎?”


    三年前,沈慕白殺死玄華的那天,唐司玨便從她身邊失蹤了。


    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沈慕白一直在找他,卻哪也找不到。


    作為神凰族最後一脈,沈慕白本該穩紮神域,但她這些年一直奔跑於各界,卻連線索都尋不到。


    “唐大哥身份特殊,應該是有什麽要事要辦吧。”季桉上前撫了撫她落寞的背影,安慰道,“說不準你今日回去,便能見著他了。”


    沈慕白苦澀地笑笑,將頭埋進季桉懷中,聲音有些乏悶:“但願如此吧。”


    許久之後,她才打起精神直起身:“你呢?大家這幾年都過得很開心,你呢?你怎麽樣?”


    “我聽說季仲野和任玉泉前段時間都殞了,且不說那該死的任玉泉吧,你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季仲野啊,”沈慕白眼神飄遠,支著下巴淡淡道,“雖然我也挺討厭他的,但他也算是你最後的親人了吧,你還好嗎?明雪說你這段時間一直把自己關在鬼域,這次都約了許久你才答應。”


    季桉一愣,抿緊唇:“他做了許多錯事,這才是他最好的結局。”


    他撇過頭望著明月:“能怎麽樣呢,他傷天害理,我看得明白。”


    沈慕白“噗嗤”一笑。


    “晚風,女兒紅,還有糟糕的情緒。”沈慕白眉眼彎彎,“讓我想起幾年前在幽冥的那個晚上了。”


    她聲音有些惆悵:“時過境遷,我們所有人都走向更好的結局了,但我還是會懷念那段時光。”


    “人總是會懷念一無所知的單純時光,但我們不能一直一無所知,總該往前走的。”


    沈慕白笑了。時間總是會讓單純驕縱的少年成長,季桉作為鬼域域主這些年,也讓他愈發成熟了不少。


    昏暗的天際逐漸有微光透出,竟是不知不覺天都亮了。


    沈慕白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我該走了。”她望著沉睡的眾人,語帶笑意,“能看到你們過得快樂,我便能放心了。”


    “原本我擔心曲奉如會被三清派和任玉泉影響,如今看來他和明雪接管了我的逍遙宮,過得很是灑脫。我今日前來,看到天河歡聲笑語,我明白我的心願終於得以實現了。”


    “妖修平等,山河安穩。這才是最好的時代。”


    “你總是牽掛我們所有人,”季桉垂下眼睫,“也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神域下界來回折騰,別讓自己太累了。”


    沈慕白輕笑一聲,沉默片刻道:“我走了。”


    推開門後又突然停下來:“對了,最後一句囑托,不要太潛心修煉。”


    窗外又開始有隱隱的雷聲,沈慕白回眸笑道:“修為呢,夠用就行啦。”


    一陣狂風,帶起燥熱難耐的靈氣,將空氣灼燒起來,炫目的橙藍火焰在半空中起舞,攜帶走沈慕白的身影,重又恢複了破曉時的寂靜。


    高溫將曲奉如喚醒,他揉揉眼睛道:“慕白回去了?”


    季桉將門關起,轉頭衝著曲奉如笑道:“天亮啦城主大人,上任第一天就宿醉可不好哦。”


    *

    剛一踏上神域,沈慕白便嗅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與沈慕白有些私交的神君見了她,急匆匆上前:“小帝姬這是又上哪裏去了。”


    “怎麽了?”


    “噯呀,出了大事呢,天帝近些年來治理的凡間出了大岔子,不僅人間的帝王命格有誤,接連死於非命,民間還降下大雨,澇災嚴重呢。”


    “這兩日查出是天帝當初動了歪心思,竟敢膽大包天私自挪用紫微星氣運,好險此次帝子在凡間曆練及時止損,才沒有出大亂子呢!”


    沈慕白一愣,隻聽得身邊的神君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這事一出,天帝算是徹底栽啦!誰知道他怎麽這麽急功近利,居然用這麽陰損的法子,天地再無法容下他,聽說要抽去神髓打下無間地獄,永不入輪回呢!”


    “那…那帝子呢?”沈慕白心髒怦怦跳,“帝子回來沒?”


    “當然回來啦,如今神域群龍無首,大人當然要回來坐鎮了……帝姬,你去哪呀?”


    沈慕白眨眨眼:“帝子大人回歸,自然是要去賀喜了。”


    “就說這事呢!我們這邊賀宴都備好了,哪都找不到他人。噯,你幹嘛去!”


    沈慕白頭也不回:“我去幫你把他找來。”


    帝子重歸神域,卻是哪裏都找不到人。這情景是何等的熟悉。


    雖是落花時分,梨花林卻是異常整潔,許是沈慕白日日都來這裏清掃的緣故,地上的白梨花都是鋪設平整的。


    剛一進林子,便在樹後瞧見一抹高大尊貴的身影。


    烈烈長袍,像是將人間的落日穿在身般的光耀璀璨,沈慕白朝他走近,望見他眉間的一抹赤紅神紋。


    沈慕白呼吸都放緩,她輕聲問道:“……帝子大人?”


    “我不喜歡這個稱謂。”眼前人毫無波瀾的眼底蕩漾出幾抹溫柔的情愫,他低下頭,虔誠地將頭輕觸沈慕白額前。


    感受著額頭上神紋的滾燙,沈慕白眼眶微紅,聽見一道熟悉,又想念的聲音。


    “叫我的名字。”


    沈慕白終於放下心來,她長舒一口氣,像是吐出了自己全部的害怕。


    “唐司玨……”


    “嗯。”


    “唐司玨。”


    “是我。”


    這三個字不僅僅是一個名字,更是一個確認。


    沈慕白閉上眼,任由眼淚滑落,她上前兩步,將唐司玨逼退到梨花樹幹,拽著他的衣領,狠狠地,發泄般地吻了下去。


    白梨花紛紛揚揚地落,落在他們二人肩上。


    落在他們心中。


    作者有話說:


    應該還有個番外,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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