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他的愛從來很深(2全)
聽到他這話,夜千寵從他懷裏轉了個身,微仰臉看了他,“你出算怎麽回事?真打算把我變成深夜小情人包養我?還是借我?”
借的話,她倒是可以接受的。
“我養你十幾年,還差這一點?”他嗓音沉了沉。
眸子也略微深了一些。
女孩微微仰著臉,他俯瞰的角度正好,看盡她眼眸光華,眉尾微微的弧度像勾在了他心尖上。
情難自禁,就著她微仰的臉薄唇便覆了下去。
夜千寵有些愣,怎麽說來就來?
她想躲開,晚了;想把他推開,可是剛抬手,整個人被他逼著往後退,步伐微晃,他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額間,吻越是往深了糾纏。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因為是震動,辨不清誰的。
她像一隻海綿被擠在揉麵的床褥裏,抬手推了推他,模糊的提醒,“……電話。”
男人略懊惱的退出,“馬上回來!”
安撫的給了她一個吻。
不過,等拿到手機,某人臉色更不好看了,壓著一股子欲求不滿的味道,“你的。”
本來不準她接的,但是夜千寵已經捏在手裏接通了。
“喂?”
她看又是個一串的號碼,估摸著也是什麽中介。
果然是的。
但即便是中介,既然接通了,總歸是要客氣一下的對吧,所以她聽著那邊的人講了兩句,想著禮貌的打斷,並說自己不需要這項服務。
然而,她剛張口就發出了少兒不宜的聲音,一下子咬了唇,美眸微張,看著那個做著與年齡不符之“壞事”的人。
臉一下子彤紅,強忍著語調,匆匆的說了句:“不需要謝謝!”
然後趕緊掛了電話。
還不等譴責伍叔的行為,她已經沒機會了,隻剩幾度沉淪。
睡著之前,夜千寵很認真的反省,他們這樣是不是真的太放縱了?
但是能放縱的年紀,攢著幹什麽?
算了不想了。
*
關於她買房的事情,因為這兩天還去雲南,所以她還是想著先隨便看看。
她也不需要跟中介工作人員打迂回戰,去看新區一處高級的公寓的時候,因為比較中意,就索性直接問了:“貸款是首付六成,是麽?”
中介聽到她這麽問,原本就熱情,笑得更熱情了一些,知道她心裏有譜了,“對,商品房是六成。”
“這個小區是目前新開發片區中設施最齊全的,也比較新穎,開發和物業一體,省了很多擔心之處……”
聽著他斷斷續續的說著,夜千寵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這麽問,其實重點是在後麵。
但還是禮貌的聽他說完之後,她才問:“那如果我貸款,你覺得能貸下來麽?”
中介看了看她,可能沒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夜千寵笑了一下,“我不想提供自己目前的職業,流水更不行,在這種情況下,可以麽?”
她的職業,和流水一旦提供了,伍叔必然會看到,那她怎麽交代?
果然,買個房可不是光砸錢就行,何況,她的錢還不夠。
要在南都買房,看來是個難題。
倒是聽中介道:“那除非您有兩份正當職業,而且能夠提供流水的。或者,如果您能弄到單位收入證明,流水方麵,也許,我們這邊也能想想辦法。”
她微微挑眉,還有這種做法?
就是她提供職業和收入證明,流水他們負責弄唄。
她半開玩笑,“不犯法吧?……你也知道最近喬鳴的案子很轟動,政法兩個界最近都開始嚴查各個領域了,我還年輕,不想吃公家飯。”
中介忍不住笑,一副不好說的表情。
“看來,我還是先努力攢錢吧。”她看明白了。
要不然,她現在就去席澈那兒找個工作。
但是這樣,寒假之後勢必沒法正常回學校,伍叔肯定不同意,甚至不高興。
沒辦法,她歉意的跟中介在那個小區不遠處道別,打算自己打車回酒店,看房看得她有點腦袋暈。
但是她正往路邊走,忽聽一聲喇叭響在耳邊,轎車已經停在腳邊。
“怎麽在這裏?”
聲音從車內傳來,她麵前的窗戶降了下來一半,席澈從駕駛位微微傾斜身體朝著她。
這也是她想問的,席澈怎麽也來這個開發新區?
“上車吧。”
席澈把車門給她打開了,她也不好不上。
等著她把安全帶係好了,席澈才再次啟動車子,眼睛看著路況,話是問她的:“看房?”
她也沒隱瞞,“是來看房的,不過可能買不上,再說吧。”
席澈看了看她,但是沒有細問,繼續開著車。
不知怎麽的,她覺得今天車內的空氣尤其沉寂,連續十幾分鍾誰都不說話,一下子像回到了在紐約時候的那樣生冷。
然後她不期然就想到了那晚正跟席澈打著電話,卻被伍叔闖進門索吻打斷的事。
微微抿唇,自顧有點尷尬,隻好轉頭看著街景不斷掠過。
“現在住哪?”好久,席澈忽然問了一句。
因為長久都沒出聲,他忽然問這麽一句,夜千寵沒怎麽聽清。
轉過頭看著他兩秒,“什麽?”
席澈依舊看著前方路況,他想換種方式,問她“是不是還跟你伍叔住在一起?”,但是最終沒有問。
畢竟這不是他該過問的事情。
“沒什麽。”
她微微挑眉,沒打算追問,隻順勢跟他說了說過年的打算。
席澈現在隻有他和席夫人,席卜生是不可能被放出來過年的,因為他親手把席卜生送進監獄,估計,母子倆的關係也降到了冰點。
所以她問完“你打算怎麽過年?”之後,覺得有點多餘,隻會讓他徒增落寞。
“哪天去雲南?”
席澈的問話一直都很簡潔,感覺今天尤其的幹淨利索,一直也沒怎麽看她,問話也斷斷續續,而且她回答了之後,他基本沒什麽表情。
“還不太確定,想等我伍叔的事定下來。”她道。
這回,正好碰上了冗長的紅燈,席澈終於神色淡漠的轉過來看了她。
然後才同樣淡漠的一句:“承祖的案子再嚴重,定罪也定不到你伍叔頭上。”
席澈為什麽這麽說呢?
這基本是所有人的想法,案子是寒愈一手打點,最後承祖才得以昭雪的,這誰都知道。
足夠將功補過。
刨除這點不說,就算當初在給承祖定罪這件事上寒愈能簽字來講,他身份比今天也隻高不低,何況承祖本人都沒有出申訴狀要對寒愈怎麽樣,當年那一幹審判人等,難道都抓進去?
既然那些司法人員都涉及不到,更不用說寒愈了。
好久,夜千寵才想到一個問題,“我伍叔當年,怎麽能在那種文件上簽字?”
普通人連這個案件始末都聽不到,文書更是看不到。
對這個問題,席澈淡淡的一句:“你應該問他,不是我。”
她抿唇。
也不是專門問席澈,就是忽然想到這一點了而已,沒想到他這麽回了一句,有那麽點尷尬。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她是這麽覺得的。
可是想了想呢,席澈這個人就很少有心情好的時候,或者說,很多時候壓根看不出他什麽心情,沒見過笑,也沒見過真的怒。
席澈又沒回答她。
夜千寵在席氏大樓附近下的車,因為再開過去就不順路了。
席澈看樣子是想繼續送她,可是因為她堅持,最後還是一言不發的走了。
她就在原地那個小公園待了會兒。
伍叔十幾年前那個時候,應該很年輕,但是地位不低,他具體哪一年退役的,夜千寵沒查過,也不知道他退役是不是就跟大叔的案子有關係?
這樣的話,他確實也承受了該有的後果。
可以寬點兒心。
坐在長凳上,她拿了手機,斟酌了一會兒,還是先問了句:忙麽?
三五分鍾的時間,那邊沒有回複。
女孩看了看時間,大概正是下班前的忙碌時段,也沒再發。
寒愈此刻的確有事,他看到短訊了,卻沒回。
書房刻意掩了一半的窗簾。
承祖坐在那個古典而昂貴的沙發上,與那個側身立在窗戶邊的男人靜默了很長時間。
“你是在給自己贖罪,還是打算把肩上的五角星再扛回去?”承祖終於低低的開口,聲音依舊帶著不自然的沙啞。
寒愈單手斜斜的插在兜裏,側背身顯得越發沉寂,他手裏是夾著煙的,隻是很久沒有吸過。
聽到壹號的問話,方才身軀微微轉了少許,朝沙發昏暗的一角看過去。
他沒回答。
承祖似是冷笑了一下,“你做這些,就是為了自欺欺人?”
“好讓那個小女孩在未來某一天,回頭看這些的時候,覺得你是個好人?而不讓她覺得你根本就是自導自演,把自己演成善者?”
這一次,寒愈終於平淡而堅定的一句:“我於她,從來就不是壞人。”
嗬!承祖笑意略重,又帶著冷森森的諷刺。
道:“那你就繼續欺騙她,總之後果是你要承受的,你騙了多少、做了多少孽,最後都會盡數回到你身上。”
承祖道:“我並不感激你,哪怕當初沒有你的一筆簽字,我也能解決喬鳴,大不了拉著他一起死。我總比受這十年罪、不人不鬼來得強。”
“為了滿足你贖罪的心理,為了讓你把自己打造成救世菩薩,硬是把我推進地獄,再拉出來,你說我能怎麽感激你?”
寒愈低頭看了看指尖的香煙,轉而沉默的撚滅在書桌上的煙灰缸裏。
“當然,我倒不會阻止我的家人感激你。”
承祖不打算回歸正常的生活。
這之後,又是很長的一段沉默。
“如果沒猜錯,你的下一步,是把老二也弄出來。”承祖道:“你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寒愈卻搖頭,“目前不知。”
承祖悠悠一句:“能把當初的’南都四傑’糟蹋到這個地步,你真是很厲害。”
滿滿的諷刺。
寒愈不理會這樣的諷刺。
隻是問:“會去哪裏?”
承祖也不回答他,難道還能告訴他會回紐約,或者會一直跟在千千身邊麽?
抬手看了腕表,寒愈道:“再過半小時,有關人員會過來,探討我當初的是非功過,如果你想訴狀,我給你留個位子。”
但是說完話的時間,那人已經從沙發起身,隻給寒愈留了一個背影。
他不感激寒愈,但也不至於給他安罪名報複他,起碼的是非觀還有。
差不多六點,該來的人基本到齊了。
寒公館原本是不待外客的,這是個例外。
看著一個個製服整齊、嚴肅辦公的模樣魚貫往裏走,雖然每個人來到寒愈的地盤,多少帶著敬畏,但雯姨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數了數,一共十四個人,書房不可能坐得下,於是就在客廳招待了。
相比於客廳的冷肅,廚房裏的傭人立刻忙碌起來,這麽大一夥飯,他們還是第一次張羅。
其實,這個會能搬到寒公館來開,就能說明寒愈不會被當做嫌疑犯對待,但是他本人本著必須從頭到尾追究清楚的意願,監察方必然要把工作都做到位。
關於這件事,後來參與會談的人對寒愈是五體投地。
他把事情處理得多好?
自願要求必須把他身上的事追究清楚,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同時呢,因為監察方準備不及,他直接騰出了寒公館這麽個外人根本難以涉足的地方,那是他地盤,誰敢隨便造次?
軟的、硬的,全被他用完了,別人隻有跟著他的牽引走。
“你們談,我聽著。”寒愈讓大家不用太拘謹。
這一談,就是將近三個小時。
中途的時候,也就是七點多,一行一共十五個人在寒公館用的晚餐,之後繼續談這件事。
夜千寵在發過短信後,得不到回應,九點半,她試著打過一個電話。
無人接聽。
終於微微蹙眉。
臨時起意,去一趟寒公館。
因為不知道他有什麽事,她到別墅區保安亭的時候特意停了下來。
保安認識她,還是叫的“大小姐。”
她問:“他沒在家?”
保安說:“在的,而且……來了不少客人,寒總交代是外人來訪一律不見。”
客人?還很多?
她一時間沒什麽頭緒。
於是,她是從別墅後方進去的。
寒公館占地麵積很大,進了後院的門,還要穿過不小的一片草地,再就是一段四季山水的景色,抬頭才能看到別墅的後門。
樓上全黑,倒是一樓燈火通明。
雯姨發現她之後,避過客廳的廊道,出了側門繞過去把她拉到了一旁,“幸好你從這兒進來的!”
“怎麽了?”她看了看客廳那邊。
雯姨也被今晚的氣氛弄得有些緊張,稍重的一個呼吸後,才看了她,聲音很低,“先生今晚待客,一幫製服,看得人緊張,估摸著差不多該走了,先生不讓任何人貿然闖入,茶都是他自己添,以防萬一,要不你直接上樓?”
夜千寵想著什麽,臉色也有些凝重了,“我去後窗看一眼。”
雯姨倒也沒攔著,隻讓她小心點。
站在後窗一側,她也就是露了半個臉。
看到客廳裏的場景,不免也愣了愣,儼然一個中小型法庭,甚至氣氛還要重。
難怪,他一直沒回她消息,他還是把她當做小女孩,要不是她過來,估計這件事一個字都不會跟她提,事後也隻會輕描淡寫的說已經處理好了。
很多事,過程的艱辛,他從不會讓她知道。
她忘了自己幾歲,卻又記得那時候的她剛和他一起生活,父母離開使得她精神狀態不好,像一隻刺蝟,剛轉學就把同學撓花了臉、差點把人家手指頭咬下來。
對方父母比較蠻橫,也讓她同樣還之:自己撓臉,自己咬手指。
伍叔來了之後一句苛責都沒有,也不問她犯了什麽錯,他隻讓人把她帶回車上等著,輕輕剔了她鼻尖,“我來處理。”
原來,他喜歡剔她鼻尖的習慣是早而有之。
過去將近一小時,他才重新回到車上的,也隻是溫平一句:“處理好了,不擔心。”
很久之後她才知道的,他給人道歉了,是別人怎麽要求就怎麽道歉,一字不差,連躬身角度都按人家要求來的那種,不顧身份、不顧顏麵。
隻要是她的事,他一直都這樣,除了她當初進了少管所、接觸監獄外,他對她,真的縱容到了天上。
夜千寵把身體撤了回來,聲音不自覺的輕了,“他吃晚飯了麽?”
雯姨點頭,“就是胃口不太好,飯桌上還要對那些客人客氣照顧著。而且你也知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忙,前邊還幾十個小時連續不休息,今天一早還說過胃疼,也不讓買藥,說萬一你回來看到藥又得擔心,硬是熬過去了。”
她心頭微微有些疼,一時間沒說話。
雯姨想了想,“大小姐。”
“嗯?”夜千寵略有些心不在焉,或者是無法集中精神。
雯姨抿了抿唇,聲音不大,“其實,我知道你先前怪先生把你趕出去住,但就算這樣,先生其實還是掛念你,今晚這些人……我聽說,是相當於審判,最糟糕就得定罪。”
“你放假前,先生也在張羅這事,我聽到過他和杭禮談話。”
那是一種很難從他嘴裏聽到的無奈,不同於寵大小姐時候的無奈,那裏邊帶著妥協。
“我若是進去了,千千怎麽辦?一天也不行。”哪怕脫離了叔侄關係,他還是最顧念她。
雯姨也覺得心酸,“我還第一次見先生親自給人添茶伺候。在飯桌上,明著說是因為別人為客,得緩解客人的不自在,主人是該熱情、照顧,但是你見過先生啥時候照顧什麽人吃飯了?”
除了大小姐,別人哪怕是橫躺在他腳底下,他估計都不帶多看一樣,談什麽照顧?
“他是寒公館的主人,做到這個份上,無非就是為了把結果定到最好,為了不讓你擔心他。”雯姨越說,反倒是把自己說得心口疼。
算了不說了。
拉了拉她的手,“我帶你上樓去?”
夜千寵想了想,搖頭,“我就在這兒等著吧,這時候進去,萬一不小心讓人看到,對他影響也不好,你等他結束了再告訴他。”
雯姨也擔心別人會嚼舌根,畢竟十幾個人,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嘴巴嚴、不八卦。
“那我給你送個毯子什麽的出來。”
“沒關係。”她笑了笑,“我穿的多,不冷,你進去忙吧。”
而前兩秒,寒愈專注聽著在場的商議,目光像受了牽引,投向窗戶,掃了一眼。
匆匆淡淡而過,但是他看到了。
表情變化不大,隻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時間,眉峰微微蹙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初。
客廳裏或低或淺依舊繼續著,寒愈沒法走開,又怕她擔心。
在他眼裏,她就是小女孩,沒見過什麽陣仗,所以今天才特地一個字不和她提,沒想到她不等在酒店,跑這兒來了。
普通女孩見到這種場麵是什麽心情?
焦心?害怕?擔憂?